生命的綿延

陳安然

前幾天，父親買了缸一葉蓮。說是“蓮”，倒像是路邊的野花。花瓣雪白、指甲蓋兒大小，附著白茸毛，唯一的色彩就是中間鵝黃色的花蕊。

我們把它放在了陽臺上。比起觀賞這甚為素淡，又稀疏到只有一兩朵花的蓮，我覺得用竹簽逗弄逗弄葉下的小金魚反倒有意思多了。

我們家養(yǎng)的花草不少，但開花的不多。先前養(yǎng)過牽牛花，紫色的花，一開數(shù)十朵，整個植物如同圓形的花球。但這令人興奮的景象沒幾天便消逝了，父親說，這是花販滴過營養(yǎng)液的，只能盛開一季。

如今，家中好不容易又有了盆花，卻開得如此不溫不火，讓人心里像塞了團棉絮。

一葉蓮在那里默默地生長，在陽光下，永遠弱小，永遠潔白，永遠不曾開多了花。但漸漸地，我發(fā)現(xiàn)它似乎一直在盛開著。玻璃缸里永遠不寂寞，于是我經(jīng)常去看這一葉蓮。

一次晚間，我看見花似乎皺了，低垂下來，好像要睡到水面上了。花到底是謝了。明天應(yīng)沒有花了。

然而，花起得比我早！

第二天，花開了，靜靜地立在晨光中。我分明看見花謝了，但它在夜間又開了！

這家伙似乎早有準備。

開花的時候，它沒忘了新的花骨朵兒。葉底會延伸出一根細小的莖脈，等開過的花謝了，便如晝夜交替，日落月升一樣，花骨朵兒直起身子浮出水面，開出新的花。這時候，新的生命，又在葉底醞釀了。

我不得不佩服一葉蓮的智慧，不禁向陽臺上那株小小的植物投去贊許的目光。它還是那樣安靜、嬌小，似乎一陣風就能刮走，事實上，它卻比許多只圖“一晌貪歡”的花花期長得多。

一瞬間噴薄的美麗往往無法長久，比如煙花，綻放的一刻絢麗了整片天空。但在煙花熄滅后，留下的便只有沉寂了，不免令人惋惜。一葉蓮有點兒像家鄉(xiāng)的山，溫柔平和。

教師點評

小小一缸一葉蓮，看似渺小、不起眼兒，卻也蘊含著生命的堅強和從容。作者采用欲揚先抑的手法，開篇先寫一葉蓮顏色素淡，花朵少而稀。而后作者發(fā)現(xiàn)了一葉蓮的智慧———開花的時候，它沒忘了新的花骨朵兒。一朵花謝，一朵花開，平平淡淡才是真。（山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