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尼韋爾：用科技再造未來

阿爾·魯特（Al Root）

繪圖/《巴倫》Delcan

霍尼韋爾是全球最大的工業公司之一。如果該公司首席執行官杜瑞哲（Darius Adamczyk）能夠實現自己的想法，那么這種情況不會持續太久。

這位53歲的前電氣工程師并沒有像其工業同行那樣，夢想著把霍尼韋爾（Honeywell，HON）拆分成更小的板塊，就像聯合技術公司（United Technologies，UTX）那樣。他沒有改變工業格局的宏偉目標，就像通用電氣（General Electric，GE）曾經一度所做的。相反，杜瑞哲正在押注于將霍尼韋爾公司轉變為一家工業軟件公司，其商業模式更像Salesforce.com（CRM）或者SAP（SAP.Germany），而不是過去的工業集團。霍尼韋爾生產的產品從航空航天發動機到個人安全設備一應俱全。

霍尼韋爾一直使用軟件來控制生產進程。當前的不同之處在于，霍尼韋爾正在開發一種軟件，來提高產量、降低維護成本、提高可靠性——為自己，也為其他數百家公司。該股目前的交易價格在180美元左右，如果這只股票能夠繼續保持其強勁的股東回報紀錄，2020年其股價可能達到每股200美元。從長遠來看，霍尼韋爾仍然是一只不錯的成長股。

軟件戰略

霍尼韋爾的轉型計劃并不像聽起來那么奇怪。如今，每個工業公司都有一個“數字化戰略”，而“工業4.0”和“工業物聯網”（IIoT）這樣的術語正變得越來越普遍。這兩個術語都提到了現代科技將一切東西都連接到互聯網的能力。計算和存儲成本的下降使得這些新的IIoT應用成為可能。

（在這個領域）還有數十億美元的新業務可以挖掘。例如，霍尼韋爾說，航空公司使用其優化應用程序可以減少高達2%的燃料消耗。這看起來似乎不算多，但美國航空業2018年在燃料上花費了將近400億美元。對全球航空業來說，很小的2%就是數十億美元的節省。杜瑞哲認為霍尼韋爾可以從中獲利。

霍尼韋爾總部位于北卡羅來納州夏洛特市中心，杜瑞哲在總部的會議室里告訴《巴倫》 ：“多年來，我們一直控制著工廠、飛機和倉庫，如果你在控制什么東西，很明顯，你必須連接這個裝置本身所有的全部傳感器或產品。做完這些，從IIoT的角度來講，你就已經完成了一半以上的工作。”

現在就說霍尼韋爾這種以軟件為中心的策略已經獲得成功，還為時過早，但有跡象表明它正在獲得一些成功。截至2019年三季度，霍尼韋爾過去12個月的軟件銷售總額約為40億美元，其中15億美元來自新的IIoT應用程序，這說明霍尼韋爾的軟件產品供應比同行更強大。霍尼韋爾表示，在過去12個月里，該類產品的銷售額增長了兩位數。

杜瑞哲表示，該公司的目標是在可預見的未來，以兩位數的速度擴大軟件業務。

股價還能漲嗎？

不難看出為什么霍尼韋爾更希望被視為一家軟件公司。作為一家工業公司，它是個大公司——其市值超過1200億美元，這使得它成為世界上最大的兩家工業集團之一——但是作為一家大工業公司，它的規模并不是很大。盡管有著100多年的歷史，但霍尼韋爾的市值已經被客戶關系聯絡公司 Salesforce超越。這家公司成立僅僅20年后，市值就超過了1300億美元。而霍尼韋爾的市值只相當于重量級企業如甲骨文（Oracle，ORCL）和 SAP的一小部分。

軟件業務仍然是霍尼韋爾公司業務的一小部分，約占其銷售額的10%。截至2019年三季度，霍尼韋爾過去12個月的營收為370億美元，凈利潤為63億美元。2019年10月，霍尼韋爾將其全年銷售額的最高預期下調至369億美元，同時提高了全年利潤指引。利潤率正在提高，這是霍尼韋爾的新戰略正在發揮作用的又一個小信號。

霍尼韋爾股價攀升（Honeywell，HON）

霍尼韋爾的軟件策略可能推動了股價的上升。資料來源：FactSet 制圖：宋麗雯

數字化戰略

以2020年的預期銷售額計算，霍尼韋爾在軟件公司中的排名。資料來源：FactSet 制圖：宋麗雯

潛力是巨大的，但是不能保證軟件作為一種策略能夠發揮作用。人們只需看看通用電氣，就會發現押注于IIoT來改變一家公司的風險。

更重要的是，霍尼韋爾的股票已經上漲了這么長時間，所以有理由懷疑該股是否有更多的增長空間。在過去的五年里，該公司的股票上漲了96%，而同期內，道瓊斯工業平均指數上漲了57%。

自從2017年杜瑞哲執掌公司以來，該公司股價已經上漲了51%，但在前任首席執行官大衛·科特（David Cote）的領導下，公司的股票表現也很好。在2002年開始的科特任期內，霍尼韋爾股票的年均回報率約為12%，比同行高出4個百分點。

盡管如此，杜瑞哲說，他認為科技投資者熟悉的云計算、大數據和人工智能可以改變霍尼韋爾，提高其增長率。更重要的是，霍尼韋爾正專注于它最了解的業務。

霍尼韋爾的未來

霍尼韋爾是一家工業公司，這一事實無可回避。其航空設備部門占總銷售額的37%。該公司為波音（Boeing，BA）和空中客車（Airbus，AIR.France）制造飛機的電子設備和輔助動力裝置。安全和生產力解決方案屬于霍尼韋爾的自動化部門，該部門制造先進的安全設備、傳送帶和軟件，幫助眾多行業實現自動化物流操作。該公司的性能材料和技術能夠為煉油廠和化工廠提供催化劑。

霍尼韋爾智能建筑技術部門（Honeywell Building Technologies，HBT）制造用于控制商業建筑的系統，從氣溫到火災再到安全都包括在內。HBT的客戶包括機場、大學，甚至世界上最高的建筑——迪拜的哈利法塔（Burj Khalifa）。2018年，霍尼韋爾分拆出了Resideo Technologies （REZI）和Garrett Motion（GTX）。Resideo Technologies是一家住宅科技企業，生產標志性的恒溫器，并提供其他家居舒適和安全解決方案。Garrett Motion制造渦輪增壓器。

然而，在最近一次參觀霍尼韋爾位于鳳凰城的航空總部時，我們可以看到，霍尼韋爾已經不僅僅是一家工業公司了。正是在這里，這家制造硬件的公司對接了軟件的集成需求，這將帶領公司走向未來。

停機坪上停著一架簡陋的波音757——霍尼韋爾公司的試飛機。它被拆除了艙頂行李架、地毯和旅行者常常看到的護墻板，露出了液壓和燃氣管道、電線、互聯網路由器和衛星天線。計算機工作站不再追蹤座位信息，而是追蹤天氣、引擎輸出和飛機性能。

飛機內部有連接物理世界和數字世界的技術裝置。霍尼韋爾公司一直在亞利桑那州生產航空發動機和飛機零部件，在過去的12個月里，這項業務創造了35億美元的利潤，高于2015年的32億美元。

當前，未來的一切都跟數據相關——具體地說，在霍尼韋爾的案例中，數據從飛機上獲得。

“我們在軟件方面做得非常好，建立了用來支持數據服務的網絡，我們在航空領域擁有龐大的安裝基地。”負責監督軟件工作的Honeywell Connected Enterprise（HCE）副總裁約翰·彼得森（John Peterson）說。他主要負責航空服務和連接。

彼得森的部門并不是唯一使用這些技術的部門。如果說霍尼韋爾的不同業務板塊有什么共同點的話，那就是它們都創造了大量的數據，并收集、測量和分析這些數據，從而使業務更加高效。

Honeywell Forge

霍尼韋爾軟件工作的核心是一個名為Honeywell Forge的項目。從根本上來講，Forge是一個應用程序，它利用霍尼韋爾及其客戶收集的數據，并對其進行分析，以及時發現效率低下的情況和潛在的問題。

霍尼韋爾建筑技術部門CEO 維姆·卡普爾

“想象一下這座建筑，”建筑技術部門的首席執行官維姆·卡普爾（Vimal Kapur）坐在曼哈頓市中心的一座高層建筑里對《巴倫》說，“它有一個大樓管理系統、一個電梯系統、冷卻器、消防控制系統，所有這些都來自不同的供應商。Forge是一個系統的系統。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連接到云端，我可以把所有的數據集成在一起，并提供更好的正常運行時間和可靠性。這是新常態。”

霍尼韋爾首席執行官杜瑞哲說，為了不讓自己的業務過于分散，他們出售了已經成為“業界標桿”的行業軟件解決方案公司。該公司生產的是垂直軟件，即針對特定行業定制的應用程序，而不是像Microsoft Office或 SAP這樣的橫向軟件，可以被許多行業所使用。

Honeywell Connected Enterprise控制著Forge的開發和實施。它由微軟（Microsoft，MSFT）前高管奎·達拉雷（Que Dallara）領導。Honeywell Connected Enterprise由杜瑞哲創立于2018年，當時是一個由軟件工程師組成的部門，擁有自己的內部盈利指標。與其他銷售軟件解決方案的工業公司相比，Honeywell Connected Enterprise有很大的不同，它將數字產品視為支持服務。

“霍尼韋爾一直幫助客戶維護和控制資產，”達拉雷表示，“這是霍尼韋爾在制造業和航空領域的傳統業務。 現在，（Forge應用程序）優化了這些資產。”

達拉雷和她的團隊管理著4000多人，其中一些人在其他部門工作，其他人則在亞特蘭大工作。亞特蘭大是Honeywell Connected Enterprise的總部。

“她基本上擁有了她所需要的獲得成功的一切資源，”杜瑞哲表示，“無論是工程師、營銷人員、銷售人員、綜合管理人員，還是所有那些正在建立我們稱之為‘Forge的IT部門的人員。”

霍尼韋爾已經在Forge上取得了成功。它被用于運營著有超過7000架飛機的航空公司、擁有超過10萬處商業地產的樓宇自控管理系統，以及負責全球4000多家工廠的工業工程師。

如果霍尼韋爾的軟件業務是一個獨立的公司，它將是世界上最大的垂直類軟件公司之一。霍尼韋爾的軟件銷售以兩位數的速度增長，超過了垂直類軟件行業的銷售增長速度。根據《巴倫》的計算，2020年的垂直類軟件行業銷售增長速度平均約為9%。

股市對垂直類軟件公司的喜愛程度跟他們對大型軟件公司的喜愛不相上下。《巴倫》列出了16家垂直軟件公司的平均市盈率為5.9倍。根據《巴倫》計算，大型軟件公司2020年的市盈率預計為6.6倍。

如果把這一軟件公司市盈率應用到霍尼韋爾軟件業務上（一種公認的理論上的操作），那么其估值約為250億美元。

工業集團的技術改革

對于習慣于分析產品產出而不是計算機代碼的投資者來說，軟件業務——作為工業企業的一個重要機遇——讓他們感到不安。就在不久前，通用電氣（General Electric，GE）還在推廣其數字業務。由于在電力和保險方面的巨額押注失敗，其股價自2016年的近年峰值下跌了64%。通用電氣的數字業務也發生了變化。

通用電氣的首席執行官拉里·卡爾普（Larry Culp）說：“可能我們的目標太過于寬闊，現在，GE Digital是一家更加細分的、專注于幫助現有客戶的企業。”這聽起來像霍尼韋爾的路徑。

霍尼韋爾的業務板塊

在此前四個財季中（截至2019年9月30日），按照銷售額計算，霍尼韋爾業務板塊的占比。資料來源：公司財報 制圖：宋麗雯

所有的工業集團都認識到了軟件銷售在提高利潤率方面的潛力。有幾家公司進行了大規模收購。2017年，德國西門子（Siemens，SIE.德國）斥資45億美元收購了設計公司Mentor Graphics。2018年，法國工業巨頭施耐德電氣集團（Schneider Electric，SU.法國）收購了工業軟件公司Aveva Group。不過，不確定的是，這種引人注目的收購能否像Forge一樣成為合理的IIoT戰略。

彼得森這樣解釋物聯網世界正在發生的事情：“回想一下 Salesforce.com。我們都在使用不同的（客戶關系管理）工具，對吧？”

他表示，Salesforce進行了調整、創新并達到了規模化，成為客戶關系解決方案的首選供應商。這就是霍尼韋爾相信它已經準備好用工業優化應用程序來做的事情。

達拉雷說：“我們稱之為信息技術革命之后的運營技術革命。”

霍尼韋爾的股價是其2020年每股8.82美元預期收益的20.4倍，相對于標準普爾500指數的其他股票有20%的溢價。這意味著霍尼韋爾不是典型的價值投資股票。它無疑是一只成長型股票——價格合理的成長型股票，股息率為2%。

在過去的五年里，霍尼韋爾公司的盈利年均增長9%，比標準普爾500指數高出了3個百分點。分析師預計，該公司未來幾年的年均收益增長仍為9%。而且大多數分析師的估計并沒有計入更高的軟件銷售可能帶來的利潤上升。

Plumb Balanced fund首席投資組合經理托馬斯·普拉姆（Thomas Plumb）表示：“我們確實認為，霍尼韋爾的盈利增長速度會高于平均水平。”他的基金是創新成長型公司的股票和債券的組合，霍尼韋爾是該基金持有股票最多的十家公司之一。他說：“我們對它的估值沒有那么擔心。”

普拉姆知道杜瑞哲的軟件策略，但他并不指望單靠軟件業務就能推動霍尼韋爾的增長。

不過，如果霍尼韋爾的軟件策略是正確的，該公司股票將會大幅增長。如果霍尼韋爾在軟件業務方面的野心未完全實現，那么投資者持有的將是擁有高市場份額和穩定利潤率的大公司資產。

但由于霍尼韋爾的軟件銷售額達到40億美元，且預計將繼續以兩位數的速度增長，霍尼韋爾看起來有一項新的資產可供投資者考慮。

（《巴倫》英文版2019年11月8日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