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瑞哲：傳統工業企業轉型有多難？

阿爾·魯特（Al Root）

霍尼韋爾CEO 杜瑞哲

2017年，杜瑞哲（Darius Adamczyk）成為了霍尼韋爾國際（Honeywell International，HON）的首席執行官（CEO）。霍尼韋爾國際是世界上最大的工業集團之一。自那以后，這位53歲的CEO已經剝離了三項業務，并將公司的未來押注于能夠提高其硬件運行效率的軟件。

這種轉變似乎是一項艱巨的任務。畢竟，霍尼韋爾公司不會放棄其硬件制造業務，如航空發動機。但投資者不應忽視該公司的軟件銷售業務。如果杜瑞哲能夠成功地將硬件和軟件結合起來，那么這只股票就可能成為投資者利用互聯網、云計算和人工智能（即所謂的工業物聯網，Industrial Internet of Things，簡稱IIoT）爆炸式增長的最佳途徑。

杜瑞哲是一名受過培訓的工程師。他最近在位于北卡羅來納州夏洛特的公司總部與《巴倫》進行了談話。

《巴倫》：你是如何規劃貴公司的軟件策略的？最近的業務分拆是軟件轉型的一部分嗎？

杜瑞哲：不僅僅是轉型。我們規劃的第一階段實際上是制定戰略，讓更多認可霍尼韋爾文化的合適的人加入。接下來是我在2019年經常談到的三件事情，都跟Honeywell Connected Enterprise有關，這是一個由微軟（Microsoft，MSFT）前高管奎·達拉雷（Que Dallara）運營的數字業務部門，也是運營我們物聯網業務的部門。

第二階段是Honeywell Digital，該部門從內部將霍尼韋爾轉型為一家更具數字化前沿的公司。

它從三個方面實現這一目標：數據的完整性、一致性，最后是通用的IT體系結構和平臺。它將使我們能夠做出更好的決定，并變得更有效率。它還將充分利用人工智能、機器學習等等，進一步增強我們的內部效能。第三階段是減少我們的固定成本，使公司盈利對固定成本變動不那么敏感。

《巴倫》：Honeywell Connected Enterprise（HCE）既在每一個戰略業務部門都安插了員工，也在亞特蘭大有員工。HCE是如何運營IIoT的？

杜瑞哲：HCE是我們過去幾年創建的。然而這幾年間我們已經進化了一次。這大概是我們所做的最大改變。2018年，我們讓HCE的CEO達拉雷和她的團隊對其所管理4000名員工有更多的控制權。所以，是的，達拉雷的團隊人員確實有嵌入到霍尼韋爾的四個業務板塊中。她對這些人有更多的自主權和控制權。因為這個組織必須迅速行動，必須做出正確的決策，而且它有一個非常不同的文化。她基本上擁有成功所需的一切資源。無論是工程師、市場營銷人員、銷售人員、綜合管理人員，還是所有正在建立我們稱之為“Forge”的大量IT人員。

《巴倫》：我訪問了Honeywell Aerospace，與達拉雷以及其他部門的人進行了交談。他們對于把軟件作為一種戰略的認可程度似乎沒那么高。你的愿景在公司內部很難推行嗎？

杜瑞哲：當然。因為任何時候，你從一個企業的組織中抽出一部分，然后給它一點相對于其他板塊主管不同的權力和控制權，都將是具有挑戰性的。任何時候想要作出改變，總是需要一定程度的溝通。所以，是的，我認為我的愿景推行起來很難。但讓我們面對這些難題吧，我們要做的事情沒有劇本。迄今為止，還沒有哪家傳統工業企業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我們是在摸著石頭過河。我認為我們有足夠的靈活性。當我們發現我們犯錯誤的時候，或者走錯方向的時候，我們會停止前進，并改變我們的路徑。

《巴倫》：IIoT感覺像是一個新事物。就像你說的，成功的還不是很多。霍尼韋爾有什么不同？

杜瑞哲：我們與眾不同有幾個原因。第一個是，我們只會參與我們已經參與的市場，在這一點上我們非常堅持。我的意思是，我們擁有多年的專業知識、穩定的現有客戶和關鍵信息。我們的市場專注在航空、建筑技術、工業廠房（尤其是加工工廠）、工人、保護工業工人以及我們2014年開始加入的網絡安全等領域。

第二點：所有霍尼韋爾公司的業務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我們是一家控制系統公司。不管是控制一棟大樓、控制一個工業廠房、控制一架飛機，還是控制一個倉庫。

所以，我們知道如何收集、處理和分析數據——數字數據。如果你在控制一樣東西，顯然你必須將所有的傳感器或產品本身連接到這個裝置。從IIoT的角度來講，完成這些連接，你就已經完成超過一半的工作了。

現在我們對這些數據的使用有所不同，我們使用它們來節約能源、提高效率、提高熟練程度，并提供操作條件的可見性，提高工藝產量。我們隊伍中的大多數工程師實際上都是軟件工程師。我認為這很重要。對我們來說，軟件并不陌生。

《巴倫》：如果說你曾經控制資產，現在又想優化資產，可以這樣說嗎？

杜瑞哲：是優化，但不僅僅是優化。它以不同的方式使用數據。我給你們舉個例子。以產業工人為例，我們一直有很多產品和解決方案用于保護工業工人，那么為什么不同時了解這個工人的所有生物特征數據呢？你確切地知道這個工人如何堅持自己的權利，知道他們的體溫是多少。實際上，你可以進一步保護這個產業工人，而不僅僅是提供保護設備。

《巴倫》：再舉個例子怎么樣？

杜瑞哲：在我們的工業工廠里，我們一直是一家公司，特別是對于我們的 UOP（能源）業務來說。現在，我們可以通過捕獲加工廠的數據，從而獲得工廠產量的實時數據。如果我們能夠實時優化產量，哪怕只有一小部分，也能為我們的客戶創造數百萬美元的價值。在過去，我們的工程師，尤其是與客戶工程師合作的工程師，是通過手工處理大量數據的。然后你會在其中一個反應堆發現壓力或者溫度的問題，然后你會對此問題做出調整，產量才會提高。現在你可以實時做到這些，我認為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價值驅動。

《巴倫》：你的同行有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

杜瑞哲：這個領域的競爭非常激烈，因為有很多公司想做它們認為類似的事情。有的針對的是它們自己的設備，有的針對的是它們操作系統的特定部分。但是，我們提供的是一個完整的解決方案，而不是一個部分的解決方案。客戶不想聽供應商說：“我可以給你提供連接”在某個設備上，最終你的企業需要數十個、甚至數百個不同的程序才能連接所有的設備，這不是客戶想要的。

實際上，我們在這方面看到了巨大的競爭。咨詢公司、科技創業公司、其他工業公司，還有大型科技公司都參與其中。我認為市場有一些混亂，因為每個公司提供的東西都有不同的角度。

《巴倫》：混亂該如何解決呢？

杜瑞哲：我們經歷的上一個混亂階段，可能是上世紀90年代末互聯網為商業帶來的杠桿作用。如果回想一下20年前的情況，你會發現當時有很多不同的參與者通過互聯網進行商業活動，最后就造成了嚴重的后果。我認為類似的事情也會發生在這個領域。我非常確信，霍尼韋爾將成為贏家之一。正如我所說，我們只在我們熟悉的領域運作。我們知道該怎么做，數字技術對霍尼韋爾來說并不陌生。霍尼韋爾的這項業務已經產生了兩位數的增長率，而且利潤率對整體而言是增長的。所以我們不僅僅是把錢投入到了這項業務，我們希望在某個時候它能產生回報。實際上，它正在產生回報。

《巴倫》：謝謝，杜瑞哲。

（《巴倫》英文版2019年11月11日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