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利率世界中的好公司

杰克·霍夫(Jack Hough)

在美國內戰前夕，貨幣曾變得很古怪。各家銀行發行它們自己設計的紙幣，可以兌換黃金;還有一些使用流行圖像來吸引客戶收藏。上世紀80年代的電視節目《信不信由你》（Ripleys Believe It or Not！）中曾出現過一張由紐約州特洛伊（Troy）中央銀行發行的期限為三年的鈔票，上面印有圣誕老人和馴鹿。

如果那時有人告訴《信不信由你》的制作人員，有一天全球逾四分之一的政府債券將是負收益率債券，他們可能很難相信這一點。圣誕老人鈔票是一回事，但放貸人需要付錢給借款人？這簡直就是一場金融怪咖秀。不過，我們現在就處在這樣的世界中。在全球債務超過經濟產出320%的情況下，經濟增長看起來很疲弱。不僅如此，各國中央銀行開始變得富有創造性，未來可能會有越來越多的與錢相關的怪事發生。

股票仍是好投資

然而，對于投資者來說，應對這種怪異情形的方法簡單明了：比起債券，股票依然具有吸引力。與其他發達國家相比，美國債券則是一個更好的選擇，尤其是在收益率走低的情況下。一個傳統的由股票和債券指數基金組成的60/40投資組合就足夠了。針對股票投資者，一家華爾街公司最近推薦了一些與經濟周期沒有密切關系的快速成長型公司，以及那些在這個收益匱乏的世界中能夠產生大量自由現金并支付股息的公司。我們馬上會說到其中一些股票。

首先，對于各個政治黨派來說有一個好消息：美國金融市場所釋放的信號十分復雜，足以讓雙方長篇大論。盡管近期出現動蕩，但股市2019年的表現相當不錯;并且美國歷史上持續時間最長的經濟擴張仍在繼續。制造業也許已經陷入衰退，但規模更大的消費經濟依然強勁，同時失業率較低、消費者信心較高。

股市何時會崩盤？可能是當前任何一天，也可能幾年內都不會——這個問題沒有可靠答案。現在的銀行業比十年前房地產泡沫破滅前夕更加穩固，無論怎樣，這都是個好兆頭。但是，尋找“壞兆頭”的預測者會找到它們。例如，眼下學生貸款占家庭債務的比例，比次級抵押貸款當時的占比要高。

美國基準收益率可能接近零

這里無需華麗辭藻：沒有人會認為十年期美國國債1.7%的收益率很慷慨，但這比歐洲同類國債的收益率高出2.3個百分點。美聯儲不會希望看到這種利差導致美元過于強勢。8月初，期貨市場顯示，聯邦基金利率幾乎肯定會于9月下調至少25個基點，并且2019年底前再降息兩次的可能性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大。

位于美國西海岸的債券管理巨頭太平洋投資管理公司（Pimco）表示，美國國債收益率出現負值是“有可能的”，即便這種可能性不大。Pimco的判斷依據不只是經濟增長放緩，還有人們壽命延長導致的退休儲蓄過剩。美銀美林（Bank of America Merrill Lynch）認為，十年期美國國債收益率有可能在一年內跌破1%。這一收益率的紀錄低點是1.37%，出現于2016年。

經濟學家們說，利率下降是一種“刺激”，但請記住：這個詞既可以描述一杯咖啡，也可以描述趕牛棒。隨著低收益率進一步下滑并接近于零，其結果可能是并購活動和房屋購買量增多，或者風險資產“融漲”。比特幣的價格自2019年3月至8月上漲了兩倍，達到約1.2萬美元。作為一種貨幣，比特幣波動性過大;作為一種投資，它又太過于抽象。但對于賭徒來說，比特幣恰到好處。

回到60/40投資組合。債券將會是表現良好的資產，完成它抵御股市波動的傳統使命。如果收益率廣泛下降或者無法跟上通貨膨脹的步伐（最近為1.7%），債券的價格可能上漲。但是，投資者還可以買入一些公司債券。一只優質公司債指數基金最近的收益率是通脹率的兩倍。

另一方面，股票正是一種可能“融漲”的資產，或者更有可能的是，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緩慢上漲。馬上需要花錢的儲蓄者應該像往常一樣，減少對股票的投資。

對于那些可以等待十年的人來說，相較于美國國債乃至優質公司債，標普500指數5.7%的盈利收益率及2%的股息率是一種強大優勢——即使不考慮公司盈利往往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增長，以及公司管理者會根據利率、經濟增長等變量調整策略。

總之，面對一個充滿怪異極端現象的世界，投資策略仍然可以很簡單，比如一個由低成本指數基金組成的投資組合——無論是嘉信Total Stock Market （SWTSX）這樣的開放式基金，還是先鋒Total Bond（BND）這樣的交易所交易基金。

黃金和比特幣呢？少量持有沒什么壞處，但是不要把它們看作是防止金融崩潰的長期保護措施。任何關于其他價值貯存手段失敗的思想實驗，幾乎一定會出現電影《瘋狂的麥克斯》中展現的世界：軟金屬和虛擬貨幣不如食物、朋友和武器有用。我們比這部電影更樂觀。

8月初，美國銀行（Bank of America）的策略師們指出了他們最喜歡的“獨特成長型”股票：那些經營前景與經濟形勢不那么緊密關聯的公司。此外，策略師們指出，股息收益率較高的股票歷來在降息周期的前六個月表現最佳。以下是對美銀所選的四只成長型股票的詳細分析，外加《巴倫》匯總的四只表現強勁的高股息股票。

獨特成長型股票

亞馬遜（AMZN）就像一只信息時代的共同基金。或者它可能更像是一種計算機算法。這家公司提供了投資于電子商務和云業務（Amazon Web Services）的機會。

前者未來數年內能夠繼續搶占零售商門店的市場份額，云業務則仍然像初創企業一樣增長，2019年二季度的收入增長了37%。

亞馬遜還有電影和劇集流媒體服務，這是快速增長的廣告業務。此外，公司還擁有一項占據市場主導地位的語音輔助業務。

亞馬遜與其他科技巨頭的不同之處在于，它能有條不紊地嘗試許多新業務，并迅速從失敗中走出。它曾在五年前推出智能手機，但僅僅一年后就銷聲匿跡，現在已經是遙遠的記憶了。一家不那么自律的公司，可能仍沒放棄嘗試呢。

亞馬遜的股票乍看起來貴得令人不安，預期市盈率達到77倍，但自由現金流是盈利的兩倍以上，并且預計三年后將增長一倍以上。這樣算下來，其市值相當于2022年自由現金流一致預期值的15倍。沒那么嚇人。

Arista Networks （ANET）向云計算公司出售交換機和路由器，客戶中包括最大的科技公司。盡管2018年的每股收益增長了42%，而且市場普遍認為2019年將增長21%，但該公司股價最近還是回落到了2017年末的水平。

問題在于，該公司最近的營收增長速度一直保持在中高雙位數，符合其長期業績指引，但投資者此前認為這一業績指引很保守。當預期市盈率達到33倍時，人們很容易感到失望。但在一年時間里，Arista的預期市盈率已從那樣的水平下降至更具吸引力的24倍。有些包裝食品公司的市盈率與Arista類似，但增長潛力卻不及Arista的一半。

Equinix（EQIX）是一家房地產投資信托基金，買進這類公司的股票通常是為了收益，而非增長。然而，對于Equinix來說，房地產是一個相互連接的數據中心的平臺。通過這個平臺，租戶（其中許多是大公司）支付額外租金以便與其客戶、供應商，以及云計算和網絡服務提供商建立起直接和安全的聯系。

該公司股價是2019年預期營運現金流的24倍，收益率為1.8%。預計未來幾年收入將以每年10%的速度穩步增長。

相比之下，另一家以REIT形式募資的通訊公司美國鐵塔（AMT）就不同了。這家公司專注于無線通訊業務，它的股價是營運現金流的28倍，但收入增長較慢，股息收益率也更低。

投資者不會過多關注那些只推出一種流行一時藥品的制藥公司，但他們會關注最近沒有推出熱門藥品的公司。

默克公司（Merck）擁有一種治療肺癌的主要藥物Keytruda，這種藥品的收入在2016年首次突破10億美元，2018年超過70億美元。2019年，華爾街預期其收入將達到107億美元，這將使Keytruda占到默克公司總收入的大約23%。長期的潛在收入可能達到每年200億美元。

默克公司還有其他優勢，比如快速增長的疫苗業務。其中包括人類乳頭瘤病毒Gardasil疫苗，這是一種最常見的性傳播疾病。這家公司還擁有一項覆蓋家畜和寵物的利潤豐厚的動物健康業務。默克公司股票預期市盈率為17倍，每股收益正以低兩位數速度增長。

高股息率股票

高股息率很容易找到，但很多這類股票來自那些面臨長期衰退風險的行業，比如煙草和百貨公司等。另一方面，半導體板塊毋庸置疑只是處在暫時下挫之中。整合芯片公司博通（Broadcom， AVGO）已經著手增加軟件業務。博通2018年收購了主機專業公司CA Technologies，并于2019年8月8日宣布以107億美元收購網絡安全公司賽門鐵克（Symantec， SYMC）的企業業務。

并購交易和股息放在一起會顯得有些尷尬，企業并購時可能會削減其中一家公司的股息以支持另一家公司派息。但是，博通的自由現金流是其支付股息（3.8%）所需資金的兩倍多，并且他們在收購穩定公司以及通過削減開支提高盈利能力方面保持著良好紀錄。

我們2019年8月初的封面報道討論了為什么美國有太多的零售門店，以及可能經歷十年的關店高峰期。對于許多連鎖店來說，這是個壞消息，但有些連鎖零售商正在建立新的業務。

高盛（Goldman Sachs）估計，關店潮和零售商破產2019年已經創造了75億美元市場空間。高盛認為百貨商店和傳統雜貨店最容易受到沖擊，而塔吉特（Target， TGT）是最有可能從中獲益的公司之一。

塔吉特從其他公司的困境中獲利的一個信號是，在美國整個服裝行業基本持平之際，其同店服裝銷售額增長了5%以上。

塔吉特同類型的競爭對手有Dressbarn、金寶貝（Gymboree）、西爾斯（Sears）、Bed Bath & Beyond （BBBY）以及其他許多業務不斷下滑的競爭對手。塔吉特最近的預期市盈率為14倍，只有沃爾瑪（Walmart）市盈率的三分之一。

威瑞森電信（VZ）的每股收益正以低個位數的速度增長。雖然5G移動通信服務已經開始逐漸推出，但在未來幾年內，它不會給增長帶來顯著貢獻。即便5G業務成熟，威瑞森也不太可能因此變成一家充滿活力的成長型公司。看好該公司股票的原因是，無線通信領域的價格競爭看起來是良性的，其股票12倍的預期市盈率也很便宜。此外，4.3%的股息收益率背后有充裕的自由現金流作為支撐。

Weyerhaeuser （WY）是另一家房地產投資信托基金，也是北美最大的建筑木材林地私人所有者，擁有1220萬英畝林地。木材價格在2017年和2018年起伏不定，先是翻了一番，然后又跌去一半。

獨特成長型

高股息

注：*使用調整后的營運現金流估算;** 結束于2019年10月的財年;*** 結束于2020 年1月的財年資料來源： 彭博 制表：宋麗雯

2019年，美國主要市場的房屋建設受到了雨天的影響。一個結果是，Weyerhaeuser支付的股息超過了盈利。

不過，金融服務公司Stephens分析師馬克·康納利（Mark Connelly）在2019年4月將Weyerhaeuser股票評級從“持股觀望”上調至“增持”。他當時表示，自由現金流是衡量林業REIT股息安全性的更好指標。他估計，Weyerhaeuser 2019年股息占自由現金流的比例將不到60%;假設利潤率和交易量進一步急劇下滑，這一比例將不到70%。

這樣看來，Weyerhaeuser的股息率將達到5.4%，并且可能面臨著雙重利好。利率下降可能會給房屋建筑業帶來提振，還有可能促使更多投資者進入林業尋求收益。

（《巴倫》英文版2019年8月9日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