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盂縣宋金墓葬壁畫搬遷保護與修復淺述

摘 要：文章通過對盂縣皇后村金代墓葬壁畫的制作結構、搬遷保護與修復技術等方面的分析研究，為尋求更加科學高效的墓葬壁畫搬遷保護及修復技術提供有效借鑒。

關鍵詞：宋金;墓葬壁畫;搬遷保護;修復

2013年10月25日，山西陽煤集團一礦維運工區在通風區修建配電室時發現一座磚室墓葬。陽泉市文物管理局、盂縣文物管理所聯合進行了清理。11月15日，山西博物院壁畫工作組進駐現場進行了該壁畫墓的搬遷保護工作。

1 壁畫墓概況

該墓位于盂縣城南路家村鄉皇后村楸樹墳，距縣城13千米。墓葬坐南朝北，墓室為八角單室，仿木結構雙抄五鋪作斗拱，疊澀穹隆頂。

墓葬由墓道、墓門、墓室組成，墓道長度不詳。墓門高1.29米、寬0.71米、厚0.55米，為磚砌拱券門，封門為條磚直垛六層封堵。墓室南北長2.66米，東西寬2.6米，總高3.25米。墓室平面八角形，有凹字形22棺床，高0.35米，用0.34米×0.34米方磚鋪砌。墓壁以條磚錯縫平砌。仿木建筑結構每角用立磚砌作倚柱承普柏枋，上接櫨斗坐雙抄四鋪作斗拱，再上為撩檐檁椽及瓦作。墓頂條磚疊澀砌券，逐漸內收，最后以條磚覆口。所用青磚大小略同，長36厘米、寬16厘米、厚0.6厘米。①

墓室內壁、墓頂、斗拱及拱眼都繪有圖案和壁畫。彩繪和壁畫均無地仗，直接在磚砌的墓壁上涂一層白灰漿，然后在白灰層上繪畫圖案和題記。繪畫主要有紅、黑、青、褐、綠等幾種顏色。由于墓室早年進水和環境潮濕的影響，部分壁畫已經酥堿，起皮脫落。

2 壁畫墓的保護揭取

2.1 壁畫結構類型及搬遷方法

通常情況下，墓葬壁畫的結構從里到外由支撐體、地仗層、底色層、顏料層等組成。墓葬壁畫的搬遷保護技術方法與壁畫的地仗層結構特征具有密切關系。依據所揭取壁畫的結構類型，此次搬遷保護技術方法采用“整體搬遷保護”，對于無地仗層壁畫或地仗層非常薄、地仗層與支撐體結合非常緊密很難分離的情況，則采用“整體搬遷保護”的技術方法。

墓室內壁的彩繪和壁畫均無明顯地仗，為直接在磚砌的墓壁上涂一層白灰漿，然后在灰漿層上直接繪畫圖案和題記。地仗結構類型可概括為：“顏料層+灰漿層（極薄的白灰層）+磚體支撐體”（圖1）。這種結構類型的壁畫很難與支撐體分離，揭取保護時必須將壁畫連同支撐體一同打包，項目組經研究決定采取“整體搬遷保護”的技術方法。這種方法的技術路線通常需要先拆除墓葬，再分塊切割磚體，最后用石膏包將壁畫連同磚體一同打包。

2.2 搬遷保護技術路線

依據現場勘查和實驗室檢測分析研究結果，結合國內現有的磚石壁畫墓成功搬遷保護經驗，最終確定采取以下揭取保護方案：清理污染物→填補缺損部位→整體干燥壁畫→加固顏料層→涂膠貼布→劃分切割線→分割畫面→對壁畫進行石膏打包→運輸入庫。

2.2.1 搬遷保護中相關資料的記錄

搬遷保護和修復過程中，首先需要進行壁畫保存現狀的調查，同時注重對壁畫制作、地仗結構組成等方面的了解，并在搬遷保護過程中注意收集相關的信息和樣品，有待進一步的分析和研究。搬遷保護過程實際上也是在進行深層次的考古發掘和解剖，隨時記錄、繪制、拍攝相關資料，為壁畫修復、收藏、陳列積累重要的原始資料。①

2.2.2 壁畫揭取試驗

顏料層試驗：用棉簽輕輕在壁畫顏料層表面滾動，發現棉簽表面粘有顏料，表明顏料沒有與白灰層緊密結合。經現場實驗發現，紅色顏料尤其疏松，因此搬遷前須進行加固處理。

地仗層與磚體結合實驗：取利器于顏料層脫落處，沿磚面輕鏟，白灰和青磚結合緊密不易分離，強行鏟除極易使白灰層碎裂而損傷壁畫。

綜合實驗結果，該墓葬壁畫不適宜采取直接鏟切的揭取保護方法。

2.2.3 現場搬遷保護技術的具體實施

①清理畫面。由于壁畫表面最主要的病害是浮塵、鹽結晶和顏料層酥堿，對待揭取的壁畫，首先要進行畫面清理。用軟毛刷或洗耳球小心清除壁畫表面浮塵，用竹簽、小型刮刀等工具小心剔除壁畫表面的泥土，使畫面清晰（圖2）。

②預加固畫面。修補壁畫表面開裂、空鼓、脫落嚴重的部位，用一定質量分數的加固材料加固壁畫顏料層起甲、粉化病害。起甲病害采用注射器滲透、回貼方法加固，粉化病害采用噴霧法加固，對壁畫地仗層進行預加固（圖3）。

③壁畫烘烤。將熱量高、冒煙較少的機制木炭火盆置于通風較好的地方提前引燃去煙后，再將其置于待揭取的壁畫前方，調整火盆與壁畫之間的距離，使得壁畫受熱均勻。烘干過程中，要勤觀察，多調整位置，保證壁畫全面受熱。持續幾小時，直到壁畫充分干燥。

④畫面整體封護。為了保證畫面顏料層不被破壞，采用一定質量分數的膠結材料噴涂壁畫，噴涂時要求畫面不出現液體流動，干燥后觀察加固程度，必要時可進行二次噴涂，以增加壁畫顏料層和地仗層的整體強度（圖4）。

⑤畫面貼紙、貼布。

a.貼紙。為避免粘貼紗布時在畫面上留下布紋痕跡，需要在壁畫表面粘貼皮紙防護層。用軟羊毛刷蘸取一定質量分數的膠結材料，均勻涂抹在壁畫表面后，將預先裁剪好的與壁畫分割塊大小相同的皮紙粘貼在壁畫表面，紙與紙之間壓邊。邊粘貼邊用羊毛排刷刷平壁畫表面的紙層，盡量貼敷平整緊實，使紙層與壁面之間無氣泡。

b.貼布。為了增加壁畫強度，便于揭取和修復時固定和搬動，需要在壁畫表面粘貼紗布。貼紙完成后，用一定質量分數的膠結材料將預先切割好的尺寸大于壁畫塊的白色紗布粘貼在紙層表面，進一步增強壁畫的整體強度（圖5）。

⑥分割線的設置。按壁畫內容完整性和相鄰壁畫的對接為原則確定壁畫揭取分割線，用手術刀、手鋸等工具對壁畫進行切割。應盡可能保證畫面內容的完整性和減少切割的次數，根據壁畫大小及分布情況對壁畫進行分割，同時也要考慮揭取場地施工條件、運輸及后期保護修復的實際情況。總之，壁畫分割線的劃分應根據壁畫損失最小的基本原則，結合內容和保存情況，對畫面進行合理分割設計。具體的劃分依據可概括為三點：

a.根據以往的揭取保護實踐經驗，在技術和材料允許的范圍內，壁畫塊的劃分盡量選取較大面積，以便盡可能地減少對壁畫的切割損害。

b.結合畫面內容，最大限度地保留畫面主體表現內容的完整性。劃分時盡量將人物與場景保留完整，使畫面中緊湊的情節性得以整體表現。

c.切割線的設置應盡量選取畫面線條較少，空白較多的部位。例如，按照不同的故事內容，畫師有意將畫面布局錯落分布，不同的情節之間銜接處，畫面線條非常稀少，分割開后不影響畫面內容。②

⑦石膏打包。依據畫的切割線，將壁畫進行分割切塊，然后對切割完成的壁畫塊用石膏連同磚體整體打包（圖6）。

⑧逐塊標注以石膏包封存的壁畫塊，在石膏包上用文字及符號標注清楚“編號、方位、正反面、上下”等，以便修復時能了解當時情況，然后再進行搬遷吊裝運輸。

⑨委托專業吊裝搬運公司，將壁畫搬遷保護至壁畫保護專用庫房。

3 壁畫保護修復

對于無地仗層的壁畫的修復，依據磚雕壁畫的保存現狀與基本類型，結合傳統修復工藝與材料，搬遷保護的磚雕壁畫墓因在搬遷現場已進行了畫面的清理、加固及貼紙貼布等預處理工作，磚雕壁畫修復工作程序主要有拆除石膏外包裝、畫背減薄、畫背加固貼布、畫面揭布清理、制作新的支撐體、墓葬結構復原等幾個部分。

3.1 修復前期準備工作

測量壁畫塊，觀察封存狀況：

①提取壁畫塊，觀察記錄磕損情況，將壁畫塊畫面朝下、背部朝上平穩放置于操作平面上（操作平臺為四個角輪可以固定的不銹鋼工作臺）。

②測量石膏包厚度，確保不傷害壁畫的情況下，在石膏包四周畫出切割線。

③準備可調速便攜式角磨機，按畫好的切割線進行切割。切割過程中注意保持操作的穩定性及切割深度，防止石膏包碎裂的同時注意做好防護粉塵污染。

3.2 壁畫保護修復技術路線

拆除背面石膏包→切割、打磨支撐體→畫背清理、加固、貼布→拆除正面石膏→壁畫表面揭紙、揭布、清理、加固→制作新支撐板→粘貼新支撐板→畫面整體加固、封護→壁畫墓結構復原。

具體操作如下所述：

①切割石膏包。對石膏包上的文字記錄信息與搬遷現場記錄數據進行對比，在了解石膏包的具體情況后，確定切割線，對石膏包進行試切（圖7）。

②支撐體切割減薄。切割前先用水對切割部位進行淋浸，在控制粉塵的同時隨時觀察切割口情況。為防止切割過程中傷及壁畫，必須對其進行多次的分層切割（圖8）。

③畫背清理、加固、貼布。將切割減薄的壁畫背面清理干凈，然后用一定質量分數的滲透材料做加固處理。為保證加固的強度，必須對其進行多次滲透。加固好的壁畫后背用膠結材料進行貼布加固，以保證壁畫后背的整體性（圖9、圖10）。

④拆除正面石膏。將壁畫翻轉過來，用多功能切割機祛除畫面上的石膏包及塑料薄膜保護層（圖11）。

⑤壁畫表面揭紙、揭布、清理、加固。用一定質量分數的溶劑揭取畫面的紙和布，面積較小的壁畫塊可用鑷子等小工具小心揭除。對于殘留膠的處理，清洗后借助棉棒等工具以物理法清除（圖12、圖13）。

⑥制作壁畫支撐板。首先根據壁畫塊的形狀、大小等需求，對蜂窩芯板材進行測量、切割、打孔、磨邊等處理。在測量切割過程中，同時要考慮后期墓葬結構復原時壁畫塊之間的銜接問題，并進行必要的拼接試驗（圖14）。

⑦粘貼新支撐體。配制壁畫塊背部粘接支撐體所用的粘接材料。將配置好的粘接材料均勻涂抹于蜂窩板材表面，再將貼了布的壁畫后背鋪到面板上，調整位置后將其按壓固定直至充分貼合。在涂刷的過程中盡量使膠結材料均勻分布，以確保新支撐體的受力均勻（圖15）。

⑧壁畫整體加固、封護。

a.使用手術刀和醫用牙科工具對畫面進行精心修整，包括對壁畫表面修補的部位、壁畫邊框與畫心之間的空白處進行做色和做舊等。根據實際需要對壁畫進行配框等。對需要結構復原的壁畫墓，還需要處理好各幅面之間的連接關系，便于滿足展覽和拼接等工作需求。

b.在完成修復工作后，對壁畫畫面進行一次全面的檢查與封護。根據畫面情況，使用一定質量分數的溶液對畫面均勻多次噴霧加固。畫面加固后蓋上一層海綿防止落塵，放于修復室使其陰干凝固。

c.為修復完成的壁畫塊制作標示說明牌，標注明確壁畫名稱、大小、存放環境要求等信息。根據實際展示效果需要，還可進行配框保護與修飾等。

經過以上步驟，保護修復后的壁畫存放至專用的壁畫庫。

4 結語

以上就是山西盂縣金代墓葬壁畫的搬遷、保護及修復概況。壁畫的揭取搬遷和保護修復技術路線中所提到的處理方法都是在壁畫保護修復領域廣泛使用的方法。但是，不同的埋藏環境以及不同的壁畫保存狀況，還需要對具體實施方案做調整，要對實施對象進行模擬實驗和實體實驗，最后的定案是反復試驗和分析的結果。每座壁畫墓能順利地搬遷保護都是項目組成員共同努力的結果。該墓葬壁畫的搬遷方法與保護技術路線對同類墓葬壁畫具有一定的借鑒作用。

（項目組成員：霍寶強、王保金、趙斌、李銳、李彥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