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夢格調雅正的語文教學

薛海兵

語文學科的頂層設計一直存在缺憾。這些缺憾主要源于四個方面，即學科性質的爭議性、課程內容的抽象性、教學內容的模糊性、教學目標的被擱置。學科性質的爭議直接導致了其他三個問題的存在，而這些問題的存在又直接或間接導致了語文教學中的三種不良傾向，即激進的偽人文傾向、保守的偽實用傾向、任性的偽自由傾向。由于這四大缺憾與三種不良傾向的存在，語文教學就缺少了必要的中和性的審美。這些沒有理解學科教學辯證法的錯誤傾向和做法，往往忽視了語文學科對語言、思維和審美實施富有辯證性的有效教學，使得語文被閹割，學生被設計，課堂被曲解，犧牲了學科與學生，無疑是將語文教學拖向了背離人道主義的深淵，同時也走向了背離科學與審美的深淵。

基于對這些現狀的思考，筆者主張建構“格調語文”以實現語文學科的教學理想。格調是指品評對象在形式與意蘊方面所體現出來的法度范式和審美趣味的整體風貌。格調語文，又稱雅正格調的語文教學，指在經典法度指導下以雅正品格與優美情調為追求的審美化語文教學。它是以古代語文教育的雅正理論、傳統文藝批評中的格調說與現代格調審美論為理論基礎，把情調、品格和法度三種價值范疇作為高品質實現言意互轉和文本審美的重要抓手，所建構起來的兼具傳統與時代審美趣味的語文課堂教學主張。簡單地說，格調語文就是趣味雅正的語文教學。格調語文概念界定中的三個核心詞——雅正、法度、情調之間的關系，可以從雅正的美學內涵作出說明。在釋雅為正的維度，正以法度來保證。教學法度是指語文教學在厘定教學規律與原則、遵守教學規范與要求、實施教學策略與方法等方面形成的，以經典性、規范性和選擇性為主要特征的尚雅崇正的規范與規律的總和。在釋雅為美的維度，美以情調來體現。健康情調是指在格調與雅正的文化內涵中具備的崇正與尚雅的精英意識與主流意識的審美追求，而這些在當下即可理解為健康情調。語文教學的格調追求，既是對課堂內在意蘊的追求，也是對課堂教學風格的追求。內在意蘊的追求重視情趣與理智的相生性，外顯風格的追求注重法度與創新的包容性。格調語文既是語文課堂教學的審美理想，也是語文課堂教學的價值標準。總之，格調語文就是一種在法、品、情、美的共同作用下高品質實現言意互轉與文本審美的學科任務的教學主張。它既是對傳統教學觀的回歸，更是對傳統教學觀的超越。

雅正即中和。中和之美是一種以正確性原則為內在精神的普遍的辯證的藝術和諧觀，它的哲學基礎是儒家中庸思想。雅正品格作為基于中和之美的格調語文的美學特質與追求，它的深層是鮮明而突出的理性精神，凝聚著中庸的精髓，而表層則是普遍而和諧的辯證結構，彌漫著中和的精神。簡單說來，雅正品格以普遍的辯證和諧觀為存在表征，以正確性原則為內在精神，具有以雅為核心的藝術美感，具有價值論美學的色彩。故而，雅正格調的語文主要具備價值性、正確性、藝術性和辯證性四大主要特點。雅正格調的語文教學主張來自于對教學現狀的思考，最終必須落實到課堂教學的變革實踐中，在逐步完善中形成具有生命力的教學主張。語文課堂教學追求雅正格調，需要在中庸哲學的指導下處理好內部元素之間的辯證關系。在學科任務方面，要處理好言意互轉與文本教學之間的關系，將接受知識與運用語言有機融合；在學科功能方面，要處理好實用與審美之間的關系，將工具科學與浪漫人文有機融合；在課堂形態方面，要處理好理性與詩意之間的關系，將價值理性與情感追求有機融合；在教學風格方面，要處理好格調與才情之間的關系，將學科規范與自由性情有機融合；在教學方法方面，要處理好法度傳統與創新變革之間的關系，將經典傳承與現代科學有機融合。這幾組關系構成了雅正課堂教學的科學范疇與審美范疇的主要內涵。

在教學過程中彰顯語文的雅正格調，堅持做到以倫理為前提，以法度為基礎，以審美為重點，以雅正為權衡，以轉換為形式，才能充分體現格調語文關于言意互轉與文本審美為學科任務的基本思想，才能將言意互轉的理念體現出來。為了通過課堂教學實現格調語文教學主張，彰顯雅正格調的內涵與特征，體現其對于改進教學的意義與價值，我結合實際情況總結提煉出了“問題審美五步法”的實現路徑。所謂問題審美五步法，就是指我們以審美活動流程為路徑的框架，同時嵌入問題式學習過程，且以問題式學習為審美過程的主要內容，建構起來的審美陶冶與問題學習相結合的五步教學法。這個問題審美五步教學法，從學生的學的角度可以表述為：入境—誦讀—涵泳—體悟—升華。從問題式學習的角度看，誦讀階段主要任務是感知明旨并發現問題，涵泳階段主要任務是虛靜格物以研究問題，體悟階段主要任務是學以致用以解決問題。對應教師的教，這條實現路徑則表述為：創設情境—任務驅動—引導點撥—檢測調整—系統總結。教師的教以任務驅動為起點，發揮指導與促進作用，凝練問題與提供咨詢相結合。這個路徑實際上是從教師的教與學生的學兩方面設計教學流程，雙線五步同時推進，充分體現了主體間性的思想，能夠充分發揮教師與學生的雙主體作用。而為保證實現路徑的自身有保障不變形，我們對師生兩條線分別提出要求：教師線要求做到情境要美，任務要明，點撥要精，檢測要實，總結要全；學生線要求做到入境要快，問題要真，研究要細，練習要到位，升華要顯著。在典型教學案例《基于格調理論的《秋聲賦》教學設計》（《江蘇教育》2017年第四期）中，筆者從格調語文教學主張出發，將其目標一確立為使學生理解文賦的“體物言志”的主要特征，體現以教學法度為基礎的正確性追求；目標二確立為“觸物興詞”的藝術手法，體現以審美體驗為重點的藝術性追求；目標三確立為正確評價作者的“悲秋情懷”，體現以“雅正”為權衡的辯證性。在充分體現格調語文教學主張的同時，努力做到守正創新，追求以最合適的教學方式促進學生形成科學的學習方式，培養學生的語文素養，讓學生感受并享受學習“賦”體文學的美與快樂，并對人生與人世擁有積極向上的態度。

雅正格調對于當下語文教育的意義，主要在于它能夠彰顯格調語文的審美取向，以中和化解偏執；能夠強化語文課程的社會責任，以社會效用點燃時代精神；能夠彌補課堂教學的理性缺失，以科學規范奠基情趣美感。而且，雅正品格有利于引導學生欣賞格調高雅純正的文化遺產，養成良好的審美習慣和高尚的思想情調，在言意互轉和文本審美的訓練中提升語文素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