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華潔
(山東科技大學 文法學院,山東 青島 266590)
在社會主義法治下,國家強調社會的和諧與財產的保護,因此制定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我國《繼承法》立法至今已有幾十年,在這幾十年間,我國社會經濟發展迅猛,并由原先的計劃經濟轉變為市場經濟,《繼承法》中的相關條令與當前市場環境并不相符,出現了強制力度、效力、使用范圍不足等問題,《繼承法》對公民利益、社會和諧及經濟發展的效用明顯降低。可見,對《繼承法》進行修訂和完善,提高自適應性與法律效力,對社會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繼承法,主要是指規定財產繼承關系的眾多法律規范總和。實際上,不同國家所設立的繼承法不盡相同,但其主要內容基本都包括繼承開始地點、遺囑繼承、繼承開始時間、法定繼承、繼承權接受、剝奪與放棄等。[1]我國《繼承法》于1985年4月頒布,作為調節經濟、社會、家庭與個人關系的基礎性民法,《繼承法》不僅反映了我國歷史文化,還反映了國家對財產制度、家庭的深刻認識。我國《繼承法》通過法律的強制性,保障了繼承關系、繼承要件與繼承地位,有利于社會的和諧穩定。新時期,市場經濟環境下競爭越發激烈,《繼承法》中諸多條例出現種種弊端,已經不適應當前的生產和生活。為發揮《繼承法》的效用,修訂并完善《繼承法》中的相關條例,已經成為法律界的共識。
在《繼承法》實施過程中,社會環境的轉變、經濟環境的變化、文化氛圍的調整等一系列外部因素的變化,影響了《繼承法》的實施與適用,出現了以下三大問題。
我國《繼承法》規定,繼承遺產時,需要嚴格依照繼承順序。但是,該原則已經不適宜當下環境,且該種繼承方式極易為家庭帶來利益糾紛,甚至導致家庭破裂,不僅影響了《繼承法》的實施,還為繼承行為帶來法律障礙,使《繼承法》自身的嚴肅性、規范性受到影響。《繼承法》中規定,喪偶一方應承擔贍養配偶父母的義務,同時也擁有繼承配偶遺產的權利,在當時,如此立法有助于構建公序良俗的和諧社會。然而,進入21世紀后,社會環境與婚姻觀念發生轉變,《繼承法》中的條例已經僵化,新型義務與權利卻無法得到承認,主體范圍的不當,為具體繼承活動帶來制約。
在財產分配中,遺囑作為《繼承法》所承認的分配依據,明確規定了如下條件:其一,行為人的行為能力;其二,遺囑內容的真實表達;其三,不違反法律與公序良俗。[2]然而,在新時期《繼承法》實際應用中,遺囑效力出現問題,行為人是否具備行為能力,因法律法規并未明確規定而無法確立。并且,諸多遺囑訂立人并未嚴格依照程序與步驟編制遺囑,《繼承法》很難全面支持遺囑訂立者的想法,《繼承法》的規范性受到影響。由于我國《繼承法》訂立時間較長,很難對當前遺囑的真實表述進行有效檢定,只能將遺囑內容真偽的鑒別轉交與公證部門或行政機關,導致我國《繼承法》的執行能力難以保障,強制性不足,遺囑效力受到影響。另外,對于傳統意識強烈的遺囑訂立者,《繼承法》并沒有全面尊重其真實想法,難以得到訂立人認可,甚至影響家庭和諧與社會穩定。
目前,我國的遺產管理制度并不規范,系統性受到影響。遺產繼承人的權利常常無法得到有效維護,主觀條件制約下,繼承人無法及時且全面的繼承遺產,導致遺產損失,甚至被轉移、被隱匿等。而這些問題的存在,使得繼承人之間、繼承人與司法部門之間常常因利益出現矛盾,影響了法律的嚴肅性,且《繼承法》的完整性也難以保障。
在我國《繼承法》中,財產繼承范圍主要包括配偶、子女、父母、晚輩直系親屬、兄弟姐妹、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公婆岳父母,以及承擔了贍養責任的喪偶兒媳與女婿。而在不同時代,繼承范圍的規定有所不同。相比于西方國家較為完善的繼承法,我國在法定繼承人上存在范圍狹窄問題,極易出現被繼承人的財產沒有親屬繼承的現象,在與被繼承人的意愿不符的同時,繼承者自身利益也難以保障。首先,因20世紀末的計劃生育政策,出現了大量的獨生子女家庭,法定繼承人范圍縮小,甚至存在被繼承者的遺產無人繼承的現象。其次,憲法的頒布,確認了私營經濟并保護了市場經濟發展,人們私有財產增多,公民死亡之后所遺留的財產應盡可能由其最近親屬繼承,才符合法律與全體公民的希望。最后,在《繼承法》中規定,無人繼承、無人受遺贈的情況下,遺產應歸屬國家,死者生前作為集體所有制的成員,其遺產應歸屬所在集體。可見,新形勢下,為保護公民合法財產權,擴大《繼承法》的覆蓋范圍,勢在必行。
一些學者對我國社會現狀進行分析后提出,《繼承法》的修訂與完善可以立足于我國國情,借鑒國外先進經驗,擴大繼承人的范圍,不僅要包含配偶、父母、兄弟姊妹、晚輩直系血親等,還可將這一范圍擴大至叔伯、姨舅、姑母、外甥、外甥女、侄子、侄女等,同時,還要保留承擔了贍養責任的喪偶兒媳與女婿、公婆與岳父母等。[3]如此修訂的理由:其一,喪偶的女婿與兒媳已經承擔了贍養公婆、岳父母的職責,可作為第一順位繼承人參與遺產分配,以此體現公平與權利、義務之間的統一。其二,喪偶女婿與兒媳的繼承權保留,與我國傳統文化相符,賦予其繼承權利,可以更好實現贍養老者的立法意愿,是當代獨生子女家庭眾多之下不可缺少的部分。
在我國《繼承法》中,也包含了繼承權喪失部分,主要是指繼承人失去繼承遺產的權利。從比較法來看,繼承人若對被繼承人、其他繼承人等做出嚴重違反道德的事件,極易失去繼承權,此規定展現了傳統的倫理道德觀念與秩序。在我國《繼承法》中,也對繼承權的喪失條件做出規定。我國《繼承法》第七條規定,若繼承人出現下列行為,將沒有繼承財產的權利:第一,故意殺害其他財產繼承人;第二,為爭奪遺產,殺害其他財產繼承人;第三,遺棄或虐待被繼承人,且情節嚴重者;第四,偽造、銷毀或者篡改遺囑,且情節嚴重者。由此可見,我國《繼承法》中關于繼承權的喪失理由,實際以列舉方式確定,此項規定與日耳曼國家《繼承法》中“染血之手,無法成為財產繼承人”這項條例相符。該種模式不僅便于認定繼承權喪失,還避免了概括規定中的不確定性。不過,在該條繼承權喪失的規定中,仍存在一定缺陷。
首先,該項條例并未在法律上對繼承權相對喪失、絕對喪失進行嚴格區分。其中,絕對喪失是指無論被繼承財產人是否得到寬恕,都無法再行繼承財產,如:繼承人為了繼承更多財產,故意殺害其他被繼承人,此種情況下,應絕對喪失繼承權,但我國《繼承法》的條例中卻并未規定。相對喪失主要是指被繼承財產人表達了寬恕,繼承人在一定條件下可以恢復繼承權。如:繼承人對被繼承人存在虐待、遺棄等行為,若繼承人悔改,而被繼承人表示寬恕,則其認可擁有財產繼承權。繼承權絕對喪失與相對喪失的區分,一方面,充分尊重了被繼承者,在絕對喪失下,繼承人無法再次得到繼承權;相對喪失下,可依照被繼承者意愿決定繼承人是否得到繼承權。另一方面,因為繼承人的行為對社會危害程度不一,需要承擔相應后果。若繼承人的社會危害程度較輕,能夠被原諒,可從輕懲罰;若社會危害程度嚴重,如故意殺害等,應從重懲處。對此進行區分,可以更好地展現法律的嚴謹性。
其次,在繼承權絕對喪失方面,《繼承法》并未對各種情形詳細規范。[4]縱觀我國《繼承法》中的規定,仍然稍顯簡陋,在法院使用該項規定分配財產時,極易出現操作問題。如“故意殺害其他財產繼承人”,“故意”二字是否包含防衛過度,若繼承人因防衛過當失手殺害其他繼承人,其本身無責任,是否會喪失繼承權。而絕對喪失是否以法院認定的刑事犯罪為依據,《繼承法》都未明確規定。對此,詳細制定絕對喪失繼承權的各類情形,提高我國《繼承法》的操作性,具有重要意義。
最后,對于喪失繼承權的繼承人后代,是否擁有代繼承的權利,我國《繼承法》并未明確規定。不過,在《最高人民法院關于貫徹執行〈中華人民共和國繼承法〉若干問題的意見》中,規定了繼承人喪失財產繼承權,其晚輩直系血親并不能代繼承。該項規定,要求代為繼承者應承擔其父母的行為責任。實際上,眾多學者研究表明,代位繼承的出現,主要是為了保護繼承人的直系血親利益,若繼承人因自身行為喪失繼承權,不應影響晚輩直系親屬代為繼承的權利,其應當享有這項權利。
關于血親繼承財產的順序與份額,在國內外繼承法中,所確立的繼承人繼承次序主要包含親等繼承制和親系繼承制兩種模式。前者主要是依照親屬和被繼承人之間的關系親密度,將被繼承人的親屬劃分為親等,該項繼承制中,與被繼承人更親密的親等擁有優先繼承權。后者則是以血緣親疏為主,將被繼承人的血親劃分為不同親系,以血緣關系最近的人優先繼承財產。[5]在我國《繼承法》中,主要采用的是親系繼承制,而社會不斷發展,《繼承法》更應該尊重被繼承人的意見,且在同一繼承順序中,部分被繼承人存在親屬范圍較寬的現象,影響了《繼承法》的落實。對此,調整繼承人順序,結合親系與親等繼承制,將發揮更顯著作用。
根據我國現行的法定繼承制度,第一順位繼承人包含了父母、子女與配偶,通常情況下,直接將被繼承人的財產均勻分配。而實際上,該種分配方式極易影響被繼承人家庭和諧,建議將父母劃分為第二順序繼承人,并對父母繼承做出如下規定:被繼承人的父母應依照生活需求,一定份額限度下,可作為第一順位繼承人。這將更符合實際需求。同時,在第二順位的繼承人方面,也存在同樣問題,實際上,可將祖父母放在被繼承人兄弟姐妹之后以順位,并對祖父母生活贍養方面進行特殊規定。如此,在保障老人生活的同時,避免因財產繼承問題而影響老人與家庭的和諧關系。
當前社會,對于配偶繼承權順序也應進行調整。在各國的配偶繼承權方面,主要擁有兩種立法方式:一種是直接將配偶放在固定繼承順序上,在同一順序若沒有其他繼承人,可由配偶獲得所有遺產。[6]另一種是直接將配偶排除固定繼承順序,配偶繼承份額根據參與的不同繼承順序確定。我國關于配偶繼承權,采用的是固定順序方式,與被繼承人的子女、父母處于同一順位,并未對配偶的繼承份額、先取權等進行特殊規定。實際上,我國《繼承法》中配偶繼承權是在計劃經濟環境下制定的,在進入市場經濟后,該項立法在諸多案件中存在爭議。
因此,可對配偶繼承權進行一定的修改。首先,關于配偶繼承順序與繼承份額,一些學者認為,配偶依法與子女、父母均分被繼承人財產,配偶繼承份額較少,危害了其繼承權。盡管在我國諸多法律制度上擁有一條酌定條款,但是此項條款的不完善表述,并無太多操作意義。同時,在諸多現實案件中,配偶因對家庭貢獻較小,其繼承財產的份額被認為太大,該種情況下,配偶參與遺產均勻分配,甚至在被繼承者無父母子女下全額繼承遺產,對于其他繼承人并不公平。并且,若配偶再次婚配,遺產將流向其他毫無親緣關系的人,與被繼承者的意愿不符。對于該種行為,可將配偶劃分為機動繼承人,依照實況處于某一順位,與繼承人共同繼承財產。同時,酌情規定配偶的先取權,以此平衡各方面利益,保護配偶與其他親屬的繼承權。
另外,對于配偶先取權,主要是指配偶擁有優先享有法定繼承人遺產的同時,還擁有優先得到日常所需用品、其他必用品的權利,該項立法主要是為了保障配偶生活。我國《繼承法》中并未對先取權進行規定,而實際上,應該酌情考慮配偶生活質量,在我國《繼承法》中添加先取權利這項條款。[7]不過,基于個別家庭的經濟情況,先取權應該限制在配偶和被繼承人生前所共同生活的相應物品。
雖然我國《繼承法》因制定時間過長而存在諸多問題,但是至今為止,我國并未將《繼承法》的修訂與完善提上日程,短期內,修訂《繼承法》的可能性也不大。因此,上述關于《繼承法》修訂與完善的拙見僅是對現行《繼承法》的一些建議,以期更好發揮《繼承法》的效用,促進家庭與社會的和諧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