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輪轆轆話不盡七十載運業沉浮

吳劍

始建于1950年的寧波市汽車運輸集團有限公司，是寧波市道路貨運業的龍頭企業之一。成立之初，公司組織搬運工人支援工農業生產，借由計劃經濟特有的時代背景發展壯大；過渡到市場經濟體制后，他們積極轉變經營方式，奮力拼搏、求存圖強；進入21世紀，他們銳意改革、創新理念，不斷拓展新的經營領域，實施運輸物流主業與多種經營項目齊頭并進的多元發展模式……70年來，幾代市運人傳承接力，市運集團幾經風雨、幾番變革，幾易其名，從杠棒扁擔白手起家，到建成集團公司，在寧波的城市建設發展中留下了輝煌的篇章。

“散兵游勇”搬運工成為支援工農業生產的主力軍

20世紀50年代的寧波三江口，商鋪林立，河埠密集。碼頭邊，一船一船的貨物正有序地被裝卸、捆扎，而后借由那一條條橫在搬運工黝黑肩頭上的細細扁擔運到附近的中轉地，再重新裝載到帶著兩個轱轆的手推車上，送往它們的目的地——各種倉棧或商號。搬運工的吆喝聲、貨物裝卸的撞擊聲、來來往往的車轱轆聲交織在一起，如同鮮活流動的血液，使得這座剛剛從戰爭摧殘中稍稍緩過一口氣的城市，迅速展現出遒勁的活力。

寧波地處奉化江、余姚江和甬江交匯之處，內通運河，外連海道，碼頭裝卸搬運業歷史久遠。即使在1949年之前，生產經營萎靡時期，依然有許多人從周邊地區涌入匯集于此，從事搬運工作。

“1950年前后，全市從事裝卸搬運業的工人有5000多人。”市運集團董事長沈靜輝告訴記者。如此數量龐大的從事裝卸搬運工作的勞動力，在1949年之前一直受封建幫會統治，從未有過就職的固定企業。

1950年6月，為消滅封建剝削，改善運輸事業，由寧波市實業局、公安局和搬運工會共同籌建搬運公司。同年7月，報名登記要加入公司的有3000多人。經審定，最終被接納入職的有2180人。1950年8月15日，寧波市搬運公司（籌）正式成立，這便是市運集團的前身。自此，寧波的裝卸搬運事業走上了為城鄉物資交流服務，為恢復國民經濟服務的軌道。搬運工人有史以來第一次有了自己的組織，成為企業的主人。

“那個年代，搬運工大多家境貧困，文化程度低。”沈靜輝告訴記者，許多工人在濕滑的駁船上作業連鞋也不穿。據1953年統計，全公司45歲以下的青壯年中，文盲占95%。這種情況下，公司的服務質量和工人的安全都得不到保證。因此，在公司成立之初，負責人就意識到安全質量管理和職工教育的重要性，當下做出了第一條安全生產規定，即“裝卸作業不準赤腳要穿草鞋”。

之后，公司經過幾年摸索，于1953成立了寧波公路運輸工校，對工人進行以掃盲為主的文化教育。1959年公司出臺了第一項成文的安全生產制度——《工人技術安全操作規程》。至20世紀80年代，公司成立了職工學校和職業高中，并全面施行源自美國的PDCA全面質量管理體系。

可以說，搬運公司的出現，使得長期受壓迫剝削的搬運工人終于撕下舊時代“散兵游勇”的標簽，逐步實現了自己的現代化改造，并涌現了多位省市級勞模和先進生產（工作）者。

運輸業順著時代的潮流乘風破浪發展壯大

“公司成立初期，可以說是白手起家。”沈靜輝告訴記者，當時除工人自備的杠棒扁擔外，幾乎一無所有，所使用的幾輛榻車、數十艘駁船均系租用。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初期，整個國家百廢待興，寧波也不例外。因此，公司成立之初業務量較少，企業致力于生產自救。這個局面一直持續到1953年，第一個五年計劃開始。隨著工農業生產的不斷發展，裝卸搬運業才由衰轉盛。

早年的企業倉棧多設于江河沿岸，裝卸搬運作業地點大都在碼頭、道頭及其附近倉棧一帶。公司所設各營業站點，亦是江河沿岸的祠堂、涼亭、民房等簡陋舊屋，所營運的物資全仗人力背、扛、拖、撐。隨著工農業發展，市區新增工商企業及其設置的倉棧日漸遠離江河，而鐵路北站亦建成通車，使得越來越多的客戶“棄水走陸”。公司意識到，發展陸上短途運輸已刻不容緩。

到20世紀70年代末，公司機構幾經變革，幾易其名，由最初的搬運公司改為運輸公司，企業面貌發生巨大變化。公司承運的貨物品種涵蓋生產生活方方面面，包括糧食、棉花、農副產品、煤、原油、鋼鐵、礦石、建材、設備等等。原來肩挑背扛的人力搬運，已發展為半機械化裝卸。原來的人力車、船運輸已發展為全部由各類汽車運輸。公司下設部門除了業務部門、運輸車隊，還包括各類機械維護、汽車維修、倉儲管理、房屋場地經營管理等部門。公司還建成了公共浴室、幼兒園、學校以及數量可觀的職工宿舍等配套設施。如此規模的企業放在當時來看，儼然是一個龐然大物。公司亦成為保障路（鐵路北站）、港（寧波港）暢通的關鍵部門。

而隨著改革開放的春風拂過，寧波成為對外開放城市，北侖港、煉油廠等大工程紛紛上馬，整個城市的貨運量劇增，公司迎來了高速發展期，凈利潤從成立之初的4萬元左右上升到20世紀80年代末的200多萬元，并被評為“國家二級企業”。

大浪淘沙沉淀下適合自己的細分領域

從1950年成立起的三四十年中，公司如同一艘巨輪乘風破浪行駛在不斷壯大的發展海洋中。然而隨著市場經濟體制改革的深化，當年所乘的那陣風在不知不覺中變了方向，迫使這艘巨輪開始放慢速度。

市場經濟時代來臨以后，寧波的貨運業務由原來的國有壟斷變成了百舸爭流。一度，只要有輛車有個司機，就能注冊一家貨運公司，甚至有許多運輸企業是在當初運輸公司的場站中孵化出來的。加之21世紀后，互聯網的興起催生了一批線上物流平臺，用更低的成本在這個行業內攻城奪地，市場蛋糕被瓜分成無數塊。

不同于這些小經營戶低成本又靈活的特點，運輸公司家大業大，運作成本高、管理風險大。且不說計劃經濟時代成百上千的職工需要妥善安置，還有市場經濟到來后，國有企業一系列的轉型也不能不說是一場脫胎換骨的變革，這其中面臨的壓力與重擔難以言說。

但是市運人懂得用樂觀的態度來看待這種時代進步的陣痛。

“如今的市場，各行各業每時每刻都在進行著細分，這也許是從激烈的市場競爭中脫穎而出的最有效的方法。”沈靜輝告訴記者，運輸公司也不例外，要守住這幾十年的老字號企業，必須認清現實，認清自己的優勢和劣勢。

自2002年寧波市汽車運輸總公司（聯運總公司）進行國有改制成立市運集團以來，他們不斷鞏固和發展主業：進一步擴大寧波的港口、鐵路及寧波鋼鐵有限公司等大宗物資的疏運，使運輸總量及市場占有份額得到更大的提升；同步發展國際貨代、倉儲配送等傳統業務；以寧波舟山港外拓發展為依托，進一步發展江蘇太倉武港碼頭、舟山鼠浪湖碼頭物流外包服務業務。

2019年，市運集團實現營業收入超3.8億元，利潤總額超3200萬元，資產總額達3.4億元，納稅總額超2200萬元。

而在探索新的細分市場業務上，近兩年，沈靜輝把目標瞄準了城市配送和城市物流園區。他想做的，是把現在“分封而治”的大宗批量城市配送業務予以整合優化。

“市運集團可以說是寧波物流業的‘開山鼻祖‘帶頭大哥。”沈靜輝告訴記者，即便是在大浪淘沙后的今天，市運集團依然希望能肩負起龍頭企業的責任義務，在這片市場中再次開疆拓土，辟出一條新的細分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