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彤
張之洞是清朝末年著名的教育家和思想家,在長期興學、辦校、推廣新學的實踐活動中,張之洞形成了獨具特色、意義深遠的教育思想,如經世致用;革故鼎新;中學為體,西學為用。這些教育思想無論在當時還是現在都具有啟迪意義。
張之洞(1837-1909),直隸南皮人,字孝達,號香濤,又號香嚴。張之洞生于貴州興義府,出身封建官僚家庭,從小飽讀詩書,接受的是正統的儒家教育,研讀儒家經典,二十七歲中進士,任翰林院編修。張之洞是晚清“四大名臣”(與曾國藩、李鴻章、左宗棠并稱)之一,是請流派首領,他不僅在政治和實業兩方面做出突出貢獻,而且也在清末教育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張之洞十分注重教育,站立朝堂的40多年中,他一直認為興學育才是立國自強的首位。他經常說:“人皆知外洋各國之強由于兵,而不知外洋之強由于學。夫立國由于人才,人才出于立學,此古今中外不易之理。”在教育立國思想的指導下,他將一生中巨大的精力投入到興學育才中,為清末教育事業做出突出的貢獻。清末管學大臣張百熙對張之洞在清末教育事業中所做的貢獻大加贊賞,盛贊他為“當今第一通曉學務之人”。張之洞在長期興學育才的實踐活動中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形成了內容豐富,有建設性意義的教育思想。張之洞的教育思想特征鮮明。
張之洞自幼受到儒家學說的熏陶,接受嚴格的正統儒家教育,學的是儒家經典,讀的是宋明理學。長期的儒學教育為張之洞儒家內圣外王、經世致用觀念打下基礎。他自由研習儒家經典,十四歲的時候中狀元,十六歲中舉人,二十七歲金榜題名高中進士,出任翰林院編修。按部就班的讀書參加科舉考試入朝為官走入朝堂成為國之重臣。但是張之洞對當時的科舉制度頗有不滿。
張之洞通過科舉入仕之后,提出自己的主張“經世致用”。他認為讀書人要“經世致用”要“通曉經術,明于大義,博考史傳,周悉利病,此為根柢。尤宜討論本朝掌故,明悉當時事勢,方為切實經濟”(《蝤軒語》)。張之洞以經世致用為根本,對教育的目的和標準進行闡述,認為通曉儒家經典是必要的基礎。同時也必須經世致用,注重實學。他稱不通、文墨愚昧無知、見識短淺、不諳實務的人為“俗吏”與“陋儒”,認為“不讀書者為俗吏,見近不見遠、不知時務者為陋儒。”(《蝤軒語》)十分厭惡。張之洞認為,“讀書期于明理,明理歸于致用”。他認為讀書是為了將知識用于實踐中“一切學術,要其終也,歸于有用”,而不僅僅是考取功名的籌碼:“若讀書者既不明理,又復無用,則亦不勞讀書矣。使者諄諄勸諸生讀書,意在使全蜀士林美質,悉造成材,上者效用于國家,其次亦不失為端人雅士,非欲驅引人才盡作書蠹也。”讀書只為科舉的人被張之洞厭惡的稱為“書蠹”。
張之洞在洋務運動中提出的最主要的教育思想是“中學為體,西學為用”,又稱作“舊學為體,新學為用”,在他的代表作《勸學篇》中對這一教育思想進行了細致的闡述“新舊兼學:《四書》、《五經》、 中國史事、政書、地理為舊學,西政、西藝、西史為新學。舊學為體,新學為用,不使偏廢。”洋務運動也圍繞著這一思想展開。“中學為體,西學為用”中的“中學為體”,是說教育首先要傳授經史之學,他說:“五倫之要,百行之原,相傳數千年,更無異義。圣人之所以為圣人,中國之所以為中國,實在于此。”經史之學是諸學問的根基,然后再學習西學中對中國有用的東西,來補足中學的不足。他認為,中學在我國讀書人心中“固其根柢, 端其識趣”,是有必要深入學習的。中國人如果不能精通中學,就像“無姓之人,無轡之騎,無舵之舟”。若不通中學,則西學學得越多,其害越深,是萬萬不可取的。所以張之洞所說的“西學為用”,指的是以儒家提倡的忠孝思想、經史之學為基礎的前提下,主張采用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西政”、“西藝”,舉辦洋務新政。張之洞認為“西政”、“西藝”確有其意義,對富國強兵有作用,“此教養富強之實政也”值得學習。對頑固派將“西政”、“西藝”貶斥為奇技淫巧、異端邪行并不認同。但是所學習的西學必須對中國有益且不能有損圣人之道。張之洞認為在“中學”和“西學”間是存在先后關系的“今日學者必先通經以明我先圣先師立教之旨,考史以識我中國歷代之治亂、九州之風.....然后擇西學之可以補吾闕者用之,西政之可以起吾疾者取之。斯有其益而無其害。”同時存在主次關系的,在張之洞眼中,“中學”和“西學”是不可分割的一個整體,“舍西學而言中學者,其中學必為無用;舍中學而言西學者,其西學必為無本。無用無本,皆不足以治天下。”只通“西學”不曉“中學”不如根本不通曉“西學”,是危害極大。
張之洞為配合“中學為體,西學為用”的思想,專門制定了一套教學計劃:“十五歲以前,誦《孝經》、四書、五經正文,隨文解義,并讀史略、天文、地理、歌括、圖式諸書,及漢、唐、宋人明白曉暢文字有益于今日行文者...比五年以后,博觀深造,任自為之。”用這個計劃來將“中學為體,西學為用”付諸實踐。
張之洞把握當時的時局發展,敏銳地察覺到僅靠傳統舊式教育不能滿足自強求富的需求。想要建立新的教育制度,就需要改革、廢除科舉制度。張之洞在甲午戰爭之前雖然想要革舊教育制度,但是想法零散,沒有形成系統。甲午戰爭的慘痛教訓使得張之洞無比將震驚,也讓張之洞感受到改革教育制度的緊迫和必要,他開始仔細研讀李提摩太的文章。張之洞在光緒二十一年上書《吁請修備儲才折》提出廣設學堂,并采納了李提摩太的一些想法。為了改革能夠順利推行,張之洞考慮到科舉考試在我國的悠久歷史和在大眾心目中的地位,在《吁請修備儲才折》并沒有對科舉直接的批評。直到光緒二十四年,張之洞在《勸學篇》中才列舉科舉考試的弊病,提倡“救時必自變法始,變法必自變科舉始”。但是他對廢除科舉制度依舊十分謹慎,并沒有直接提出。僅僅是提出了“宜存其大體而斟酌修改之”的要求。
19世紀末20世紀初,張之洞創立了很多新式學堂。比如湖北省,當時所興辦的各種新式學堂多達3700所以上,擁有在校學生人數有12萬多,其發展規模之大,在全國可謂首屈一指。更值得一提的是張之洞敏銳的直覺,他將學堂有國內辦到國外,如中國歷史上利用外國資源發展教育事業的先例湖北駐日本東京鐵路學堂。隨著新式學堂不斷創辦,西方先進的科學技術、教育思想和教學方法不斷在中國大地上傳播、擴散。通過對比西方教育經驗,張之洞對科舉、學堂有了更深層次的看法:“科舉文字每多剽竊,學堂功課務在實修;科舉只憑一日之短長,學堂必盡累年之研究.....彼此相衡,難易迥別,人情莫不避難就易。”張之洞不主張直接取消科舉考試,而是循序漸進,采用遞減員額的方法,慢慢使科舉衰亡,“從下屆丙午(1906)科起,每科遞減中額三分之一,暫行試辦”。同張之洞的考慮精細,其用心良苦。即便如此,革新依舊進展不順。光緒三十一年(1905)七月,張之洞與袁世凱聯合奏請廢除科舉制,廣興新式之學。其奏云:“科舉一日不停,士人皆有僥幸得第之心,以分其砥礪實修之志....科舉夙為外人詬病,學堂最為新政大端....故欲補救時艱,必自推廣學校始;而欲推廣學校,必自先停科舉始。”朝廷采納了這個建議。不久,清政府頒布法令,向全國公開宣布“自丙午(1906) 科為始,所有鄉、會試一律停止,各省歲科考試,亦即停止。”在我國有著1300多年歷史的選官制度——科舉制退出歷史舞臺。
(作者單位:哈爾濱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