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 平,包 鑫
近年各地頻發的導致重大傷亡的災難看上去似乎并不相關,但在本質上是有聯系的,共同預示著高風險社會來臨[1],考驗著社會有機體應對公共安全突發事件的能力。公共圖書館作為公共文化服務機構,是社會有機體的重要組成部分,公共圖書館的服務因社會需求的變化而變化,相應的職能也因社會需求得以拓展和深化。公共圖書館應急管理能力的提升乃至應急機制的完善需基于對自身在應對公共安全突發事件中地位與作用的充分認識。本文通過關鍵節點,將公共安全突發事件發展鏈條劃分為事件發生前、事件發生中、事件發生后3個階段,在感知不同階段應急管理需求基礎上,闡釋公共圖書館在3個階段不同的地位與作用,以期為公共圖書館開展應對公共安全突發事件的應急管理提供參考。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在公共安全突發事件頻發的今天,公共圖書館應提高風險防范意識,保持高度的警覺與敏感,在公共安全突發事件未發生或處于萌芽狀態時提升前瞻性與預見性。在公共安全突發事件的“發生前”階段,圖書館以常規服務為主,應急管理處于輔助地位。此時圖書館應急管理發揮的作用在于應急管理平臺的建設與維護、公共安全突發事件前信息服務與應急準備。
應急管理平臺的建設與維護是應對公共安全突發事件開展應急管理中的基礎性工作之一,功能完善、更新及時的應急管理平臺對于預防公共安全突發事件的發生,縮短應對突發事件的反應鏈條具有重要意義。然而,目前公共圖書館應急管理平臺建設還很薄弱,沒有得到足夠的重視,平臺的建設與維護應成為應急管理的第一道防線。
公共圖書館應急管理平臺建設與維護應注意4點:一是要因地制宜。平臺建設前應進行系統評估,不同地區應急管理需求存在差異,且各級公共圖書館的功能定位不同,只有與需求、功能緊密結合,才能更好地發揮平臺在應急管理中的作用。二是要注重資源、功能的整合,兼顧廣度與深度。除基本的應急科普知識內容,平臺應整合更多支持研究與決策的內容。三是加強宣傳力度。為了普及應急科學知識,提高應急科學素養,可通過網站、微信、微博等多種渠道嵌入平臺資源。四是實現常態化。圖書館應急管理平臺一旦建立,應注重“平時”狀態下的平臺維護,及時更新相關信息,確保資源的連續性與時效性,為“戰時”狀態應急管理提供重要保障。
公共圖書館是地方的信息中心,用戶可以隨時得到各種信息和知識[2]。作為信息中心的公共圖書館應該根據讀者在公共安全突發事件前對相關信息的特定需求,積極主動地開展應急前信息服務。
(1)面對普通讀者,開展應急科學傳播服務,提升科學素養水平。我國公民具備科學素質的比例已達8.47%[3],但應急安全教育普及率僅1%[4]。面對公民的應急科學知識缺位,公共圖書館可在平時利用應急信息服務平臺進行科普宣傳,如遇公共安全突發事件,可開展線上、線下多種形式的應急科普知識宣傳活動。
(2)面對學者或研究機構,提供公共安全突發事件科研信息服務。公共圖書館作為知識服務部門,可以高效整合線上線下、國內國外的公共安全突發事件研究資料,為學者或研究機構提供高質量的科技信息,助力相關科學研究工作。
(3)面對政府決策部門,提供公共安全突發事件相關資料或者開展定題情報服務。在此階段,公共圖書館可憑借專業優勢進行相關信息跟蹤,并向當地政府提供公共事件進展資料,亦可開展應急管理定題情報服務,支持政府決策。
應急準備是應急管理中極為關鍵的一環,是對可能突發的公共安全事件實現迅速、科學、有序應急行動而做的準備工作,是預警能力與危機管理能力的重要體現。完備的應急準備工作能夠保證圖書館在突發公共安全事件時立即響應,避免貽誤“戰機”。公共圖書館應急準備主要包括:
(1)制定或調整原有應急預案并及時更新。成立應急工作領導小組,組織制定或調整、發布應急預案,包括:明確領導、有關部門和人員的職責,組建應急隊伍;組織原則和紀律要求;應急具體行動方案,如隔離、疏散、消毒、防護、信息服務、社會援助等具體工作,以及善后處置工作,等等。應急預案制定后應根據現實需求不斷調整完善。
(2)應急準備工作。除制定應急預案外,還需要準備相應的設備、物資等保障應急預案的啟動,包括:籌備應急設施設備,如圖書消毒機;籌備應急物資,如口罩、防護服;調配部署館藏資源,如書刊、終端閱讀設備;進行預案演練,對預案內相關內容進行模擬或實操演練。
進入21 世紀以來,已多次發生公共安全突發事件,遺憾的是公共圖書館的公共安全應急意識并沒有普遍增強,在公共安全突發事件發生前的應急管理普遍缺位。這里特別要說明的是,不能以日常的安全管理等同于公共安全應急管理。因此,上述3個方面的工作正是今后公共圖書館應當補充和加強的。
一旦突發公共安全事件,圖書館必須立即啟動應急預案,開展應急管理。這一階段以政府做出響應為標志,可分為政府響應前和政府響應后兩個子階段。這一階段應急管理處于圖書館服務的主導地位。在公共安全突發事件全過程中開展的應急管理必須是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開展的服務,其作用在于應急決策支持、應急信息服務與應急社會救助。
公共圖書館應當為政府決策以及各類智庫提供應急決策支持服務。公共圖書館可以沿用服務“兩會”的模式與經驗應對公共安全突發事件,打造多層級的應急決策支持體系。
(1)傳統服務為基礎。公共圖書館可以組建服務團隊進入政府、智庫機構開展“駐地”應急服務,如開展信息檢索、現場咨詢。
(2)現代服務為依托。公共圖書館可利用現代信息技術手段,搭建專題數字圖書館、信息服務平臺,提供方便、快捷、高效的信息資源服務。
(3)專題服務為支撐。如果說前兩者為間接的應急決策支持服務,那么應急專題服務則旨在提供更直接的服務。可開展的應急專題服務有:編輯應急專題信息集,如應急專題信息要報、應急專題資料匯輯、應急信息萃取;專題史梳理,如梳理歷史上的公共安全突發事件案例,挖掘可借鑒的應急管理經驗;追蹤國內外研究進展,對海外報刊、網站等信息進行翻譯、撰寫摘要等。
公共圖書館此時面向公眾的信息加工與提供要以應對公共安全突發事件為主線,可通過多渠道多層次的應急信息服務滿足公眾應對公共安全突發事件的信息需求。
(1)權威應急信息多渠道發布。公共圖書館可運用網站、微信、抖音等多媒體工具,發布應急管理信息,提供權威專題信息,并通過與政府、媒體等配合增強宣傳效果。
(2)開展應急信息素養教育。公共圖書館要針對公共安全突發事件中的信息泛濫和謠言傳播,開展應急信息素養教育,提高公眾鑒別信息真偽的能力。
(3)提供應急咨詢服務。啟動圖書館參考咨詢臺“應急咨詢”模塊,邀請醫學、法律、心理等相關專家參與信息咨詢服務。
(4)開展應急信息服務。突發事件期間,到館服務受限,可開展線上線下相結合的應急信息服務,將信息資源送到讀者身邊。
對弱勢群體的關懷是公共圖書館公益性的重要體現。在公共安全突發事件中,弱勢群體的物資匱乏、信息不對稱情況加劇,加之各類“臨時困難群體”構成的“新弱勢群體”數量激增,社會救助壓力增大。公共圖書館應成為應急社會救助體系的組成部分,利用空間、信息、人力等資源優勢為弱勢群體提供援助。
(1)利用空間資源提供庇護服務。在公共安全突發事件期間,公共圖書館系統的社區24小時自助圖書館可以在救助流浪者中發揮作用,對流浪者提供庇護服務。
(2)利用信息資源為弱勢群體提供信息援助。公共圖書館可為當地社區的獨居老人、殘障人士、特困兒童等弱勢群體,以及有失業風險群體、權益受限群體等“新弱勢群體”通過電話、微信等非面對面的方式提供心理咨詢、協助申請社保、求職信息等援助服務。
(3)利用人力資源爭取社會物資提供應急救助。公共圖書館可動員廣大館員為所服務社區的弱勢群體爭取防護、生活物資,保障該群體的基本生活與防護需求。
在公共安全突發事件結束后,圖書館恢復常規服務,這時應急管理轉于輔助地位。在保障正常服務的前提下,公共圖書館應急管理發揮后大數據分析、后信息服務和后閱讀療愈的作用。
與公共安全突發事件相關的應急科學知識、科學研究成果、事件進展、政府政策、社會救助、媒體報道等大量數據信息貫穿整個事件發生的始末,數據呈現分散化、無序化、非結構化特征。在突發事件結束后,與之相關的大量數據亟待挖掘利用。此時公共圖書館可根據自身定位,有重點地對公共安全突發事件過程中產生的各類數據進行收集、整理,運用可視化分析、數據挖掘等大數據管理與分析技術,形成專題資源數據庫。公共圖書館可建設應急大數據平臺和應急專題數據庫,將積累的專題資源融入大數據分析成果,提供具有深度的知識服務。應急專題數據庫建成后應定期更新維護,防止資源平臺“沉睡”。
突發事件結束后的應急信息服務以促進社區恢復與日常應急科普知識宣傳為主,此時的信息服務對公共安全突發事件的預防具有重要意義。后信息服務可從以下幾個方面展開:
(1)警鐘長鳴,開展周期性的應急科學素養教育。公眾應急科學素養的提升離不開常規性的、周期性的宣傳,圖書館可以利用突發事件結束后“余悸”未消之際以及紀念日開展應急主題宣傳與紀念活動,還可以以世界衛生日、全民國家安全教育日、全國科普日等各種節日為載體開展應急素養宣傳教育、應對技能培訓、科普展、模擬演練等主題活動,以提升公眾的應急科學素養。
(2)典藏歷史,保存社區記憶。公共圖書館在收集和提供地方信息方面有著特殊的責任[5]。公共安全突發事件破壞力大,影響深遠,公共圖書館應承擔起保存社區歷史記憶的職能,收集保存所輻射社區內與突發事件相關的信息資料,為社區預防與應對此類事件提供歷史資料。
(3)深入社區,支持社區恢復與發展。突發事件結束后,社區各項暫停或失序的工作亟待恢復,圖書館應積極參與到支持社區的工作中,通過評估社區需求,為社區與個人提供個性化的信息支持服務。
公共安全突發事件的結束并不意味著影響的終止,一些群體的焦慮、抑郁、恐懼等心理可能會持續很長一段時間,需要及時干預。英國作家毛姆說:“閱讀是一座隨身攜帶的避難所。”[6]閱讀療法的療愈效果已在國內外理論與實踐研究中得到證實。公共安全突發事件一結束,公共圖書館應充分利用書籍等資源針對公共安全突發事件造成的身心健康受害者進行心理疏導和輔助康復治療。在開展后閱讀療法時應注意:其一,對療愈群體進行區分,選擇書方應遵循“辨證施治”原則。面對突發事件中患者、罹難者家庭、一線醫護人員等心理“病因”不同的群體,應對其心理狀態進行綜合判斷,選擇與心理需求相適應的書方,探索線上線下等多途徑的療愈方式開展后閱讀療法服務。其二,“藥方”多元化更有助于療效提升。后閱讀療法的“藥方”可不局限于書方,其他適合的文字材料或圖片、音頻、視頻等非文字材料均可“入藥”,圖書館可以邀請有著相同境遇的親歷者、有著專業素養的心理學家組成真人圖書館,提供預約閱讀療法服務。其三,留存“病例”供日后借鑒參考。開展閱讀療法過程中會形成大量書方、施治過程、療愈效果等資料,應詳實地為服務對象建立閱讀療法檔案并妥善保存管理,為日后開展相關服務提供借鑒。
公共圖書館唯有深深根植于社會,滿足社會的需要才能得以彰顯其價值。應急管理缺位雖凸顯公共圖書館應急機制短板,但也成為公共圖書館發揮新的社會職能,拓展新的服務領域的重要機遇。縱觀公共圖書館在應對公共安全突發事件時間鏈條各節點的行動,有兩點值得注意:
其一,本文對公共圖書館在應急管理鏈條中的地位與作用劃分為3個階段,公共圖書館的行動軌跡呈現出不均衡性。在公共安全突發事件前這一時間段圖書館應發揮的作用未被普遍且充分重視,應急管理普遍處于近乎失靈狀態,導致應急管理差強人意。在突發事件進行中這一時間段服務內容有所增加,但專業化程度有待加強,應更加重視突發事件結束后圖書館應急管理作用的發揮。唯有如此,應急管理才能貫穿整個突發事件過程,更能促進公共圖書館應急管理能力的提升,以及應急管理機制的完善。
其二,在筆者調研的應對公共安全突發事件案例中,公共圖書館側重于面向大眾的信息服務,而針對政府部門的決策支持服務、科研團隊的情報服務和疫情一線的醫療專業服務,公共圖書館的參與度不夠高。《公共圖書館服務規范》提出“公共圖書館可為個人、企事業機構及政府部門提供多樣化的、靈活的、有針對性的服務”[7],公共圖書館應當強化專業情報服務、智庫服務、立法與決策支持服務,為國家公共安全應急管理做出更大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