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軍,王 博
(遼寧大學 文學院,遼寧 沈陽 110036)
漢語史的研究對象是什么?這個看似簡單的問題,實際上自1957 年王力《漢語史稿》出版時就存在爭議,一直到漢語史這門學科建立62 年之后的今天,仍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刁晏斌在《傳統漢語史的反思與新漢語史的建構》中指出,要“建立與傳統漢語史研究相區別的‘復線多頭’模式的‘五史并存’的‘新漢語史’”[1]。刁晏斌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復線”上,即文言史與白話史,也即書面語史。就是說他認為漢語史的研究對象應該是書面語史。汪維輝的觀點則與之完全相反,其在《漢語史研究的對象和材料問題——兼與刁晏斌先生商榷》一文中指出:“漢語史的研究對象是漢語口語發展史。”他針對當前學術界對書面語與口語這兩個概念在內涵界定上存在的模糊性和誤導性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將這兩個概念的內涵界定為唐松波提出的“談話體”與“文章體”①,并認為漢語口語發展史研究的“口語”相當于“談話體”[2]。
上述兩種截然不同的觀點引起了我們的思考。由于漢語史研究對象的確立關乎漢語史這門學科研究的宏旨,因此我們有必要針對這個基本前提重新討論。我們認為漢語史的研究對象需要區分為不同的層級,決不可大而化之、統而論之。在漢語史的建構中,需要從宏觀的漢語史研究對象與微觀的漢語史研究對象兩個角度進行劃分。微觀領域的漢語史研究對象又需要區分為不同的階段以及不同的領域,具體而微,深而論之。
“所謂漢語史涵蓋的時間范圍,實際上就是漢語史的上下限問題。”[1]這關系到對現代漢語的認識和處理,也即關系到是否將現代漢語納入漢語史的研究對象中,因此我們有必要在此討論。
“按一般的認識,1957 年王力《漢語史稿》出版,標志著漢語史研究的開始。”[3]作為漢語史研究開山之作的《漢語史稿》,對漢語史的研究對象有如下論述:“漢語史是關于漢語發展的內部規律的科學。在這一門科學中,我們研究現代漢語是怎樣形成的,這就是說,我們研究現代漢語的語音系統、語法結構、一般詞匯、文字是怎樣形成的。從商代‘漢語’那種質態,經過了三千多年的漸變,產生了現代漢語的這種質態。這種新的質態在歷史上是怎樣產生的?這就是漢語史所要研究的對象。”[4]由此我們不難推斷出,王力口中的漢語史研究對象是現代漢語的歷史發展過程,也就是說他的立足點在現代漢語上面。我們認為,一切關乎“史”的研究,其立足點都應該基于當下。陸儉明認為語言研究的目的是“將語言的共時狀況與歷史發展狀況研究、分析、描寫清楚,以解決好‘是什么’的問題;對種種語言現象,做出盡可能合理、科學的解釋,以解決‘為什么’的問題”[5],漢語史研究同樣如此。因此,我們對漢語史的研究也應該基于現代漢語這一語言事實:現代漢語的語言事實是什么我們就研究什么;與古代漢語相比現代漢語產生了哪些變化②,我們就針對這種已經變化形成了的新質態,從“史”的角度上溯其源、下追其流,并對各種新舊交替的語言現象做出盡可能合理的解釋。
因此,將現代漢語囊括在漢語史的時間范圍內,并將其作為漢語史的研究對象之一,無疑是符合漢語史研究的實際情況的。
在有史可考的漢語歷史進程中,漢語始終具有書面語與口語兩大表現形式,二者在不同的社會領域各自發揮著重要作用。一方面,幾千年來,中華文明的傳遞與傳播、傳統文化的繼承與弘揚無一不是借助書面語這一形式所呈現的歷史文獻進行的。另一方面,訴諸口耳的口語是人們日常溝通交流以及知識傳遞的重要媒介。在文字被創造之前,人類知識的傳遞和文明的傳播主要依靠口耳相傳。在文字產生之后,借助于文字記載的書面語材料打破了時空的局限,替代了口語在傳承文化方面的作用,但口語依然在人際溝通交流等社會生活領域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二者是構成人類文明社會不可或缺的因素。對二者分別建史,厘清其發展演變規律,對我們更徹底地了解漢語的現在情況及其發展前途,更好地掌握現代漢語,無疑是有巨大幫助的。
“書面語是用文字寫下來的語言,是以口語為基礎而形成的,具有與口語不同的風格。書面語趨于周密、嚴謹;結構完整,長句較多。”[6]1-2漢語的書面語有文言與白話兩大系統。“文言就是古代的文學語言,換句話來說,就是古代的文學語言和人民大眾詩歌創作的語言。”[7]文言自產生以后,就已基本固定成形,即使是“異質文言”[8],也脫胎于文言的語法框架。“至于白話,它是從十三世紀以來以北方話為基礎而逐漸發展起來的民族語言的加工形式,也就是現代的文學語言。”[7]還有人認為“白話是一個與文言相對并存反映東漢至今歷代口語成分的漢語書面語系統”[9]。但不管怎樣,現代白話與古白話一脈相承,白話是一種與時俱進的語體。
文言與白話的區別主要有二:二者與口語的親疏遠近關系各有不同;二者的使用群體和通行范圍各有差異。文言自產生以后就已基本定型,不再忠實地反映口語;白話則是一種鮮活的、能及時反映即時語言的書面語形式。文言作為官方使用的正式書面語,流行于文人雅士之間,沒有接受一定教育的人民群眾不易了解和掌握;白話在形成過程中大量吸收了方言與俗語的成分,“在封建時代,白話文基本上只在民間通行,不登大雅之堂”[10]。以白話小說為代表的白話書面語在社會底層群眾之間流行,是一種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俚俗文化形式。
文言與白話這兩大書面語形式幾乎涵蓋了中華民族有史可考的全部文明史,一切政治、經濟、文化以及各種歷史上曾經出現的自然與社會現象都借助書面語得以保存。這些可資利用的書面語是我們建構各種文明“史”的主要依據。
在漢語“書面語史”的建構中,“文言史”與“白話史”是其兩大組成部分。對于“文言史”與“白話史”的建構理念早在20 世紀末就已經被提出,刁晏斌在“文言史”方面做出了一些探索,徐時儀的《漢語白話史》在“白話史”的建構方面有篳路藍縷之功。
“口語是人們口頭上應用的語言,具有口語的風格。其特征在于簡短、疏放,有較多省略。”[6]2口語是人們日常溝通交流的重要媒介,具有信息傳遞功能以及人際互動功能。“人與人之間的聯系得靠語言來維持,沒有語言,人與人之間的聯系就會中斷,社會就會解體。”[11]在人類社會眾多的信息傳遞方式中,語言(即口語)是最基本的手段,在人類文明進程中始終發揮著重要作用的書面語也是在口語的基礎上形成的。
口語作為與書面語并列使用的漢語表現形式,其產生、發展的歷程貫穿整個人類文明史。“口語的歷史和一般的文言的歷史是完全不同的。”[12]與書面語的相對穩固性比較,口語是一種活的語言,它是時刻在發展變化的。一方面,由于個體的差異性,不同的人在使用口語時,會為了特定的表達訴求而臨時改變固有的語言使用習慣以迎合特殊的交際目的,從而導致語言的臨時變異現象。很多語言變異現象即使因為使用頻率過低而很快消亡,但仍有少部分因為傳播面廣、影響范圍大等因素在社會中普遍流行,而與原先的表達方式并存甚至替換原有的表達方式,并有可能經過語言的類推作用產生一系列的輻射效應。另一方面,受政治入侵、經濟交流以及跨語言文化交際的影響,這些互相接觸的語言的語音、詞匯、語法系統都會產生一定的變化,這一點在詞匯方面表現得最為顯著。
“口語和書面語一方面各成系統,另一方面又相互影響、滲透、吸收,具有重合的部分。我們研究語言不能偏執一端,除非由于某種特定的目的而只研究口語或書面語。”[13]248但書面語與口語的發展演化不是在共時平面同時進行的,書面語對口語中新產生的詞匯以及新規則的借用有一定的滯后性和選擇性,基于建立全面、完整的“漢語史”的理念,對二者分別建“史”符合漢語的實際發展狀況。
就漢語史的研究對象而言,無論是書面語還是口語,在語法規則方面是一致的,不同之處是二者在描寫同一事物的詞語選擇上可能會存在一定的差異,但其實質都是對該時代語言事實的如實反映。而“漢語史的研究,需要尋找切近各個時代實際語言的語料”[14]。盡管這些反映語言事實的語料在形式或稱謂上存在這樣或那樣的差異,但僅就其能充分反映語言事實這一本質來說,將其確立為漢語史的研究對象是沒有問題的。換而言之,無論我們對漢語史的研究對象進行何種稱謂上的區分,實際上透過表層語言形式所反映的語言事實才是漢語史真正的研究對象。這種能夠反映語言事實的材料在現代漢語階段之前主要指用文字記載的書面材料,在現代漢語階段既包括書面語材料,也包括規范性的口語材料。
1. 現代漢語階段之前的漢語史研究對象是書面材料③
書面材料指用文字記載的一切紙上材料。囿于古代社會生產力發展水平,我們對古人的語言現象“只有通過書面記錄才得以觀察,因此,書面語料就成為漢語史研究的主要對象”[15]。這些以甲骨、金石、簡帛、紙張為書寫載體的書面材料,根據其性質又可以劃分為書面語(文章語體)材料和口語(談話語體)材料兩類。
那么支撐我們漢語史研究的書面材料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反映所處時代的語言事實呢?刁晏斌認為“我手寫我口”并非實際情況,寫作者在創作過程中會受到多方面因素的影響,如方言、文學加工、仿古等,并因此而與實際使用的語言產生一定的差異。但我們認為,寫作者運用的語言必定會受到身處時代的影響而打上時代的烙印。以上古漢語研究為例,我們所擇取的語料只要能確定是該時代的語言材料,就可以歸入上古漢語的研究范圍內,至于是否有必要對這些語料進行定性以及更進一步細致地劃分,則需要根據不同的研究對象而有所區別。我們認為,只要依據的材料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反映該時代的語言事實,這些材料就是可資利用的。
可見,無論對反映語言事實的書面材料進行何種稱謂上的區分,其反映語言事實本質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④。因此,所有能夠反映語言事實的書面材料都在漢語史研究對象的范圍之內。尤其在現代漢語階段之前的漢語史研究中,書面材料是支撐漢語史建構的唯一依據。這是歷史(生產力水平低下)與現實(只有書面材料)雙重作用的結果。而那些不符合語言規范的語言現象則不包含在漢語史研究的范圍之內。
2. 現代漢語階段的漢語史研究對象既包括書面語(文章語體)材料,也包括規范性的口語(談話語體)材料
我們這里所論及的“書面語材料”既包含用文字記載的文章語體,也包含部分通過語音形式呈現的文章語體;口語材料既包含通過語音形式呈現的談話語體,也包含部分用文字記載的談話語體。“規范性”則是指符合現階段本民族社會成員語言使用習慣的表達方式,“一般的修辭特例不等于語法通例”[13]34,一些曇花一現的語言現象以及為了特殊的表達訴求而臨時改變使用習慣的語言表達方式不包括在內。
現代漢語階段的漢語口語史研究,可以直接取材于我們日常使用的規范性口語材料。“口語”這種活生生的語言現象是反映語言事實的第一手材料。我們不僅可以直接利用這些無窮盡的語言材料進行現階段漢語口語語言事實的描寫,也可以借助錄音設備記錄這些規范性的語言材料以進行歷時的漢語口語比較,從而進行下一階段漢語口語史的建構。
不僅口語是一直在發展變化的,即使是具有相對穩固性的書面語也在緩慢變化中。口語中的新興詞匯成分以及被全社會普遍接受使用的特殊語言變異現象久而久之也會反映到書面語中,最終成為符合社會成員使用習慣的“規范”⑤表達方式之一。在現代漢語階段,即時書面語材料的獲取相對容易,應該將這一時期的漢語書面語材料納入漢語“書面語史”的建構中,以補充以往漢語史研究中缺失的現代漢語部分。
書面語材料和規范性的口語材料,即使在普遍共識下的“言文一致”階段,其差異也是極其顯著的。這是因為語料內部構成成分多為異質性材料相雜糅的混合物,如不同時期的共同語與方言、不很“規范”的新興網絡語言、缺乏嚴格理據的外來音譯材料等。在漢語“書面語史”與“口語史”的建構中,要注意對其進行甄別,將書面語材料納入書面語史的建構中,將規范性的口語材料納入口語史的建構中。
“書面語史”與“口語史”是漢語史建構的兩大主線。在現代漢語階段,無論是何種形式的語言材料我們都可以隨時擇取以供研究,但現代漢語階段之前的漢語史研究必須借助文字記載的書面材料。一直以來,關于書面語料的定性爭議都很大,這是因為書面材料是書面語性與口語性兩種異質性語料相糅合的產物,二者難以準確剝離。因此,對這些書面材料的定性將直接影響整個漢語“書面語史”與“口語史”的建構工作。
“由于研究目的不同,看問題的角度、所用的方法和材料等等都有所不同。”[16]基于不同的研究目的,我們在使用語料時應有所取舍。在中古漢語研究中,我們選取的語料類別可以是漢譯佛經、禪宗語錄等,這些語料無一例外都是各種異質性語料的糅合物,與實際使用的語言存在一定的距離,但其中絕大部分語言現象還是能夠反映當時的語言事實的。我們需要根據具體研究對象決定是否有必要對語料進行定性以剝離出同質語料。在“書面語史”與“口語史”的建構中,我們需要將這些書面材料進行性質的區分使之成為支撐專門史建構的依據。以語言內部要素為著眼點所建立的漢語語法史和漢語詞匯史在對待這些語料時的取舍也有不同。以現代漢語為例,其書面語形式(文章語體)和口語形式(談話語體)的不同,主要體現在表達同一事物時選擇詞語的差異上,如雅與俗、正式與非正式等,但二者在語法規則方面是一致的。因此,在漢語語法史的研究中,對于這些能夠反映即時語言事實的典型書面材料就不必進行語料性質的區分,而在漢語詞匯史的研究中則有必要針對不同性質的異質語料進行區分。
總而言之,無論是書面材料還是口語材料,只要能反映當時的語言事實,這種材料就應當歸入漢語史的研究對象中。基于不同的研究目的,對這些語料的細致劃分則需要根據研究的具體情況具體分析。
“漢語史這門學科本質上根植于用語言記載的歷史材料”[17],其“研究基礎是對歷史演變的語言材料作全面的調查、細致描寫和深入分析。這方面的工作必須加強,沒有扎實的材料,就談不上漢語史的研究”[3]。
太田辰夫在其《中國語歷史文法》一書中將中國的書面語料分為“同時資料”和“后時資料”兩種。所謂“同時資料”,指某種資料的內容和它的外形(即文字)是同一時期產生的,甲骨、金石、木簡以及作者的手稿等屬于這一類。所謂“后時資料”,基本上是指外形比內容產生得晚的那些資料,即經過轉寫、轉刊的資料。太田辰夫同時指出,中國的資料大部分是后時資料,它們尤其成為語言研究的障礙[18]。
以往漢語史研究所依據的語料是“同時資料”還是“后時資料”?其語料性質是“同質”的還是“異質”的,其語料來源于何時何地,是否同一時期、同一地點的材料?這些問題迄今為止仍是漢語史研究中的一個難題。正是由于語料的極端復雜性,我們的漢語史研究進程才相對緩慢。同一部作品中的語料,可能既包含同時資料又包含后時資料,不可一概而論。古代的書面語料也不乏偽書以及由于版本問題而產生的語料變異情況。由于書面語料的產生年代具有不確定性,也會導致我們對一些語言現象產生或消失的確切年代做出一定的錯誤定位。即使是近現代大量發掘的出土文獻材料,其語料性質也具有不確定性。黃德寬指出:“‘出土文獻’也并非都相當于‘同時資料’。漢語研究在運用出土文獻作為語料時,要重視對出土文獻特點和屬性的研究,以避免落入‘新材料陷阱’。”[19]
正是由于漢語史研究所依據語料的極端復雜性,刁晏斌據此提出了“理想”的漢語史研究與“現實的”漢語史研究。其“理想”與“現實”的漢語史研究的劃分就是基于這些錯綜復雜的語料[20]。
由于對現實語料難以定性,依賴具有不確定性的語料所建立起來的漢語史研究結果多少有些難以令人信服,并因此導致漢語史研究對象的不明確和不統一。
無論是“書面語史”的建構還是“口語史”的建構,其在理論層面都應該作為漢語史研究的主線,而非有所側重。但在現實的漢語史研究中,由于無法根據書面材料準確捕捉古人使用語言的真實情況,因此“口語史”的建構相對比較困難。我們可以先嘗試從現代漢語入手,以規范的書面語材料與我們日常使用的規范性口語材料做對比,從共時的角度對二者的不同之處做細致的區分,盡可能總結出書面語與口語的對應規律。運用此種方法從現代漢語的書面材料中剝離出口語性成分,繼而對能夠反映古代口語的歷史文獻進行口語性成分的剝離。例如,“反映唐代及前后時期口語的文獻主要有兩大類:一類是‘基本反映了當時北方方言面貌’的敦煌變文;另一類是‘較多地記錄了當時南方方言的詞匯用語及語法現象’的禪宗語錄”[21],我們可以從這類文獻材料入手剝離出反映該時代口語的材料,以此逐步建立完整的漢語口語發展史。
純而又純的語言現象是不可能存在的,如果非要對一份材料進行涇渭分明的定性,只會陷入不可知論,導致漢語史的研究進程無法展開。在漢語史的不同研究領域,應根據不同的研究目的對所依據的語料各有側重。比如,現代漢語書面語的主要源頭之一是古白話,因此我們在進行書面語史的建構中就要將古白話材料作為一個重要的參考語料,而文學作品中人物之間的對話等則可看作是口語史的主要研究材料。但實際情況可能還要復雜得多,如不同文化層次的人所使用的語言會有很大不同,受過良好教育的知識分子即使是在口語談話中,也會傾向于使用文言的表達法。
在理論層面上,“書面語史”與“口語史”的建構同等重要。但囿于社會發展的局限性,我們無法透過歷史的重重阻隔去考察古人真實的語言使用狀況,因此漢語史研究所依據的語料在現代漢語階段之前只能是書面材料;在現代漢語階段則包括了書面語材料以及規范性的口語材料。一切能夠反映語言事實的材料都是漢語史的研究對象,但針對“書面語史”和“口語史”建構的實際情況,在具體的研究領域又需要根據不同的情況對語料加以選擇利用。我們相信,隨著科學研究的日益深入,研究方法的多樣化和精密化,我們對“漢語史”的建構工作將會越來越得心應手。
注釋:
① 口語和書面語指的是使用語音或文字來表達思想的兩種形式;談話體和文章體指的是運用語言時的一系列差異。談話體和口語,書面語和文章體是有區別的,不可等而同之,一概而論。由于這兩個概念在內涵界定上存在一定的模糊性和誤導性,我們贊同汪維輝的觀點,將口語和書面語這兩個概念的內涵暫定為唐松波提出的“談話體”和“文章體”,下同。
② 我們之所以知道漢語在歷史發展過程中產生了一定的變化,是將各個時期的漢語與前一時期的漢語做對比而得知的。當前的漢語史研究也應該以現代漢語作為對比的基礎。
③ 書面材料不等于書面語。
④ 仿古的文言排除在外,實際上即使是仿古的文言,其內容也不可避免地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作者所處時代的語言事實狀況,王力先生提出的任何作者都脫離不了所處時代的局限性這一觀點無疑是有道理的。
⑤ “規范”是一個相對的概念,語言是不斷發展變化的,在某一時期不符合規范(即社會使用習慣)的用法,在另一時期若為全民通用,那么,“不規范”也就理所應當成了“規范”。我們對漢語“史”的建構應具有動態的、發展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