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軍寧

我喜歡低聲吟唱電視劇《東歸英雄傳》里的插曲《鴻雁》,是因為那沉穩委婉略帶傷感的旋律,是因為詩一般思念家鄉、渴望回歸的歌詞,更因為歌聲中蘊含的一個悲壯動人的歷史故事。每當我吟唱《鴻雁》時,腦海中總要浮現出波瀾壯闊的巴音布魯克大草原、草原上的天鵝湖以及健壯剽悍的蒙古族騎士和優雅嫻靜的白天鵝,總會沉醉在平和安然的狀態中。
美麗富饒的大草原
我們驅車從那拉提草原前往巴音布魯克大草原。快到巴音布魯克鎮時,遠遠看見山坡上赫然寫著“巴音布魯克歡迎您”8個大字,一股濃郁的草原溫情撲面而來。穿過這個草原小鎮,眼前出現一片平坦的河谷,汩汩清泉從青草中滲出,匯成小溪再融成河。
開都河在廣袤的大草原上無拘無束地流淌,泛著銀光的河流像飄帶一樣,曲折迂回地平鋪在大地上,一往無前,這就是聞名于世的“九曲十八彎”。漫山遍野的綠草山花、山岡上珍珠般的羊群、雪蓮花般的蒙古包,在暖光的輝映下形成一幅美麗的遼闊畫卷。這就是寬廣美麗的巴音布魯克大草原。
巴音布魯克大草原位于新疆和靜縣西北、天山南麓,由處在海拔2000~2800米的伊克尤勒都斯盆地、巴尕尤勒都斯盆地和鞏乃斯溝山地草甸組成。這里雪峰環抱,地勢跌宕,水草豐盛,是一片廣袤無垠的綠色天地。巴音布魯克大草原是典型的禾草草甸草原,遍地是優質的“酥油草”,是新疆最重要的畜牧業基地之一。這里有體質強健、耐寒耐勞、被稱為“高原之舟”的牦牛;這里有性情馴良、高大健壯、奔跑快速的“焉耆天山馬”,它是土爾扈特人最親密的朋友和驕傲的“翅膀”;這里有全身純白、唯頭黑或頭黃的查騰大尾羊,查騰大尾羊以肉脂著稱,是巴音布魯克大草原上特有的品種。據說,這種獨有的黑頭羊和黃頭羊是蒙古族土爾扈特部落東歸時帶回的歐俄羊種與當地羊種雜交、馴化而成的。
更令巴音布魯克大草原自豪與驕傲的是這里有中國最大的天鵝湖。天鵝湖位于巴音布魯克大草原珠勒圖斯山間盆地,海拔2000~2500米,是一個東西長30千米、南北寬10千米的高原湖泊,面積為300多平方千米。1986年,這里被批準為國家級天鵝自然保護區。天鵝湖鳥類資源十分豐富,水禽種類多、數量大。據考察,這里有大天鵝、小天鵝、灰雁、斑頭雁等近10余種珍稀鳥類,屬國家一、二級保護動物。當地蒙古族牧民把天鵝視為“貞潔之鳥”“美麗的天使”和“吉祥的象征”。
巴音布魯克,蒙古語意為“富饒的泉水”。回環曲折、水量充沛的開都河貫穿其中。草原深處清泉密布,泉水、溪流和天山雪水匯入到湖中。這里水豐草茂,食料豐足,湖水清澈見底,氣候涼爽而濕潤,非常適合天鵝生長。美麗的天鵝潔白婀娜,體態迷人,在和煦的陽光下,湖水、天光、云影、天鵝,構成一幅“片水無痕浸碧天,山容水態自成圖”的畫卷。保護站在天鵝湖畔的高處上建有瞭望臺,可供游人駐足觀看。游人也可騎上馬,在當地牧民的帶領下進入湖內尋訪天鵝,體會身處童話世界般的快樂。
草原上的土爾扈特人
天鵝湖不僅是湖,還是一片遼闊的沼澤地。湖水和濕地交錯,湖中有許多小島,島上長滿蘆葦、青草和野花。天鵝喜歡安靜,總愿棲息在湖中的小島上。只有騎上焉耆馬,趟過半米高的湖水,踏上若干綠草茵茵的小島,方能一睹其芳容。我發現給我們帶路的牧人長相酷似蒙古族人,一打聽,果然不錯,他們就是大名鼎鼎的蒙古族土爾扈特人。這些蒙古族人怎么會跑到新疆天山腹地的草原上定居呢?
蒙古族土爾扈特部是“蒙古王”鐵木真部緊密的同盟者,它隨著鐵木真事業的崛起而壯大。元朝滅亡后,該部落逐漸衰落并向西部游牧,一度駐牧于塔爾巴哈臺山南側(今新疆塔城)。由于該地狹小貧瘠,加之不堪蒙古族準噶爾部壓迫決計西遷。他們中的大部分于明朝末年來到額濟勒河(今伏爾加河)下游一帶。當時俄國正處在大混亂時期,直到1618年才在羅曼諾夫王朝統治下恢復正常,而這個新王朝又長期把力量集中在對付西方強鄰波蘭上。所以,土爾扈特人來到伏爾加草原時,如入無人之境。他們開拓家園,勞動生息,在土肥水美的伏爾加草原建立起土爾扈特汗國,亦即俄國所稱的卡爾梅克汗國(又稱為卡爾梅克部)。
后來,沙俄在這一地區投入兵力,開始驅趕土爾扈特人。至1659年,土爾扈特汗國在形式上臣服于沙俄。沙俄享受形式上的最高主權,土爾扈特人保持著實際上的內政獨立。后來,由于不堪沙俄在政治、經濟和文化上的壓迫,土爾扈特部12代首領阿玉奇汗開始考慮帶領土爾扈特人回歸故土的問題,并秘密地和當時的清王朝建立了聯系。
1698年,阿拉布珠爾率屬部5000人從伏爾加河流域啟程,先赴西藏,后棲黨色爾騰,終定居于額濟納河流域,形成了今天的額濟納土爾扈特部。1761年渥巴錫繼位時,土爾扈特人所向往的準噶爾地區已成為清朝的新邊疆。 清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土爾扈特、和碩特等蒙古部在渥巴錫的率領下,開始了回歸祖國故土的悲壯征程。
電影和電視劇《東歸英雄傳》講述的就是這段歷史。回歸的征程正如片中所展示的那樣,的確是極其悲壯的。得知土爾扈特部要走,沙俄女皇葉卡捷琳娜二世立即派出大批哥薩克騎兵和哈薩克軍隊圍追堵截,兇狠殺戮;同時采取措施,把留在伏爾加河左岸的1萬余戶土爾扈特人嚴格監控起來。她認為,讓整個部落從她的鼻尖下溜走,是羅曼諾夫家族的恥辱。一路上,除了殘酷的戰斗,土爾扈特人還遭到嚴寒和瘟疫的襲擊。由于戰斗傷亡、疾病困擾和饑餓襲擊,人口大量減員。根據清宮檔案《滿文錄副奏折》的記載,離開伏爾加草原的17萬土爾扈特人,經過一路的惡戰,“其至伊犁者,僅以半計”。歷時近半年,行程上萬里,土爾扈特人戰勝了難以想象的艱難困苦,終于到達了祖國西陲的伊犁河畔,與清朝派來迎接的軍隊相遇。
清乾隆皇帝高度評價東歸英雄們的壯舉。不久,渥巴錫在清朝官員的陪同下,自察哈爾旗來到避暑山莊。 這一年,恰好承德普陀宗乘之廟落成,舉行盛大的法會。乾隆下令在普陀宗乘之廟豎起兩塊巨大的石碑,用滿、漢、蒙、藏4種文字銘刻他親自撰寫的《土爾扈特全部歸順記》和《優恤土爾扈特部眾記》,用來紀念這一重大的歷史事件。清政府還特賜水草肥美之地給他們,準許他們在巴音布魯克大草原和開都河流域定居,并撥專款采辦牲畜、皮衣和茶葉糧米,接濟貧困中的土爾扈特人,幫助他們渡過難關。
【責任編輯】王 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