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民訴法解釋》在第247條和第248條中都是對于既判力的規定,第247條為關于一事不再理的規定,第248條應當為關于既判力時間范圍的一般性規定。前訴裁判對后訴最重要的效力是遮斷后訴與拘束后訴,分別對應既判力消極作用與積極作用。既判力的作用范圍決定了訴權自由與法的安定性、訴訟經濟等價值各自實現的程度。因此,研究既判力制度對于司法實務有著重要的意義。本文將以杭州市西湖家園業主委員會糾紛一案切入,深入探究既判力制度的應用。
關鍵詞:既判力;一事不再理;主體資格;重復起訴
一、基本案情
(一)案件基本事實梳理
1993年,經批準允許安泰公司建造西湖家園小區。于是在1997年,安泰公司發布了關于此小區的廣告,廣告中明確標注了有健身館、游樂場、飯館小吃部、醫療衛生室等許多的服務設施,其中即包括本案中的爭議公建用房。2003年7月26日,斯培法與安泰公司簽訂《杭州市房屋轉讓合同》,并向其發放了24幢房屋1層房屋所有權證書,設計用途為“非住宅”。9月18日法院作出1141號民事判決認為安泰公司已經向小區業主提供公建用房占總面積的千分之十二,已經超過管理規定的標準,不再需要提供公建用房。2004年9月21日,西湖家園業委會要求安泰公司清算委員會將涉24幢房屋歸還全體業主無償使用,法院作出353號民事判決理由同上,駁回了西湖家園業委會的訴訟請求,西湖家園業委會不服,向杭州中院提起上訴,中院作出885號民事判決:維持了原判決,且該判決已經生效。西湖區法院認為:西湖家園業委會沒有證據證明表明已經生效的判決所認定的事實被推翻的情況下起訴,證據不足,西湖區法院駁回西湖家園業委會的訴訟請求。杭州中院認為:1141號和353號民事判決認定的事實具有預決效力為由,駁回了西湖家園業委會的訴訟請求,明顯不當,應予以糾正。杭州中院作出撤銷了第349號民事判決,確認安泰公司與斯培法關于24幢1層房屋的買賣行為無效。斯培法不服杭州中院二審判決,向浙江高院申請再審稱:西湖家園業委會無權起訴,本案起訴違反一事不再理原則;浙江省高院撤銷了第2089號和349號民事判決,且駁回了西湖家園業委會的起訴;西湖業委會不服申請再審,最高院指令高院再審,高院維持了裁定。西湖家園業委會向最高院申訴稱:要求確認買賣合同無效,且不違反一事不再理的原則,不構成重復起訴;斯培法答辯稱:西湖家園與委會訴訟主體不合格,無權起訴及申請再審,且申請違反了一事不再理的原則。
西湖家園業委會認為,案涉24幢房屋應屬于全體業主,安泰公司在明知案涉24幢房屋非其所有的情況下,未經所有權人同意仍與斯培法簽訂關于買賣該房屋的轉讓合同,侵害了西湖家園全體業主的所有權。故提出訴訟請求:確認安泰公司與斯培法關于案涉24幢房屋1-2層買賣合同行為無效。
(二)訴訟歷程
西湖家園業委會與安泰公司和斯培法的房屋買賣合同糾紛歷經十幾年,不停地起訴、上訴、申請再審、提審等,下面進行了簡要的梳理。
在(2003)杭西民一初字第1141號民事判決中,是17名業主請求安泰公司將涉案房屋返還給小區業主為由控告了安泰公司,但被西湖區法院駁回了訴訟請求;在(2004)杭西民三初字第353號一案中,更換了原告主體,由西湖家園業委會控告安泰公司,要求安泰公司將案涉房屋歸還全體業主無償使用,但依舊是遭到了西湖區法院的駁回;于是,在(2006)杭民一終字第885號中,業委會向杭州中院進行了上訴,杭州中院維持了353號民事判決;在(2007)杭西民三初字第349號案中,依舊是業委會作為原告控訴安泰公司,但變更了訴訟請求,變更為確認房屋轉讓行為無效,西湖區法院駁回了訴訟請求,業委會繼續上訴至杭州中院,在(2007)杭民一終字第2089號判決中判決撤銷349號判決,確認無效。在浙江高院再審的(2009)浙民提字第7號中,判決撤銷2089、349號判決,駁回訴訟請求。在之后的浙江高院再審的(2012)浙民再字第22號中,業委會請求確認安泰公司的房屋轉讓行為無效,被駁回了訴訟請求,維持原判。最后,由最高人民法院進行再審,在(2014)民提字第98號中依舊是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本案是否構成重復起訴?
關于本案是否構成重復起訴,主要是依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二百四十七條規定的三點來進行討論分析。這三點主要指的是后訴與前訴的當事人相同、后訴與前訴的訴訟標的相同以及后訴的訴訟請求實質。
(一)后訴與前訴的當事人相同
首先,本案中一審被告斯培法認為本案西湖家園業委會訴訟主體不適格,無權起訴及申請再審。對于業主委員會是否具備訴訟主體資格問題,在實務界和理論上有著不同的觀點:第一種理論認為,業主委員會沒有資格成為訴訟主體,以自己的名義起訴和應訴是不被允許的。第二種理論認為,業主委員可以具備作為訴訟主體參與訴訟的資格,其不光可以成為原告對侵權行為進行起訴,也能夠成為被告進行應訴答辯。第三種理論認為,業主委員會盡管有資格成為訴訟中的主體,但卻僅僅只能作為原告提起民事訴訟,而不能做為被告,主要是因為業委會并沒有相應的財產和責任能力。
在我國的《物權法》中,盡管沒有對業主委員會是否具備了訴訟主體資格做出了直接的規定,但它的訴訟主體資格也不能因此就被完全否認了。根據《物權法》第七十八條二款規定,業委會或者業主大會如果其行為損害了業主的正當的權利,那么業主可以把他們作為被告向人民法院進行起訴。這也就意味著,如果業主的正當權益被業主委員會或者業主大會所作出的決定所侵害了,那么權利遭受到了侵害的業主完全可將業主大會或業主委員會作為被告訴至法院,請求人民法院去撤銷業主委員會或者業主大會所形成的決議。這是否證明了業主委員會能夠以被告的身份來參與民事訴訟。《物權法》中第八十三條規定,業主委員會或者業主大會,對于其他人的一些侵害到了本小區或者是本小區業主的行為時,如違反規定處置廢棄物、垃圾,或者是在正常休息的時間段內制造噪音打擾別人的正常休息等行為都可以以自己為原告去人民法院進行起訴,以保障合法權益。本法規的規定可以看出在我國法律上間接的承認了業主委員會有權以原告身份提起侵權之訴,從而有資格作為民事訴訟的原告。
同時,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四十八條規定,其中的其他組織是有資格作為民事訴訟的當事人的,并且其主要負責人擔任其他組織的訴訟活動,從而使訴訟正常運行。因此不難看出業主委員會是可以作為民事訴訟的當事人的。
同時,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四十八條規定,其中的其他組織是有資格作為民事訴訟的當事人的,并且其主要負責人擔任其他組織的訴訟活動,從而使訴訟正常運行。因此不難看出業主委員會是可以作為民事訴訟的當事人的。
根據最高人民法院中民一庭觀點以及對于目前的民事審判中重點難點的意見整理主張:按照正當程序形成的業委員對于其職權范圍內的事務,如果已經被業主代表大會授權了,那么業委會就有資格處理相關的事宜,例如和小區物業相關的事情或者是與整個小區業主利益相關的事情,那么這時業委會便可以作為民事訴訟的當事人,既可以成為原告也可以成為被告。但如果事項僅僅與個別業主相關、或者是不再業委會的職權范圍內的,這時業委會便無權起訴或者應訴。
回到本案中西湖家園業委會屬于依法成立的業主委員會,同時也得到了本小區半數以上業主簽名支持和委托,并且從事的是屬于業委會職權范圍內的事宜,因此本案中的西湖家園業委會屬于合格的訴訟主體。但于2003年9月18日,西湖區法院依據徐向英等17位西湖家園業主提出的要求安泰公司清算委員會提供涉24幢房屋給小區業主的訴訟請求,做出了1141號民事判決。后又以西湖家園業委會的名義另外進行起訴,這樣是否屬于更換了訴訟當事人的情形。
根據最高院的觀點,西湖區業委會提出訴訟的基礎問題是基于轉讓24棟房屋的合同,因此并沒有與之前的訴訟存在本質上的區別。僅僅只是形式上變換了訴訟當事人,但實質上仍構成重復起訴。
(二)后訴與前訴的訴訟標的相同
在2003年9月18日生效的1141號民事判決中,訴訟標的為轉移涉案24棟房屋所有權法律關系;在2006西湖區法院作出的353號民事判決中,請求變更房屋所有權法律關系是本案中的訴訟標的;而在2007年,西湖家園業委會向杭州市西湖區人民法院進行起訴的訴訟中,訴訟標的則變成了為確認合同無效。可以看出這幾次的訴訟標的物都圍繞著涉案的24棟房屋,前兩次是想把房屋的所有權由轉移回業主們,而最后一次的訴訟中,雖是確認買賣房屋的合同無效,但爭議的焦點問題仍是房屋的歸屬問題,因此在本質上訴訟標的并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仍應認為是重復起訴。
(三)后訴的訴訟請求實質上否定前訴裁判結果
本案中,1141號民事判決的訴訟請求是要求安泰公司清算委員會提供案涉24幢房屋給小區業主,后此判決已生效。2006年3月,353號民事判決中,西湖家園業委會的訴訟請求是要求安泰公司清算委員會將案涉24幢房屋歸還全體業主無償使用。后西湖家園業委會不服上訴至杭州中院,杭州中院經審理后作出第885號民事判決,維持了353號民事判決。該判決已生效。2007年4月10日,西湖家園業委會起訴至西湖區人民法院,稱安泰公司、斯培法簽訂的《杭州市房屋轉讓合同》之標的西溪路655號24幢1層,是西湖家園住宅小區的公建配套用房,損害了西湖家園全體業主的合法權益,訴訟請求為判令確人上述房屋的轉讓行為是無效的。
因此可以看出,已生效的前訴判決中包含了后訴的訴訟請求,本案實質上構成了重復起訴。
三、對于生效裁判中認定的事實,是否可以從既判力的角度來理解
一個事實如果被生效判決所認定那么這個事實也可以說是預決事實。預決事實是什么呢,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民事訴訟法若干問題的意見》規定第75條、《關于民事訴訟證據的若干規定》第9條的規定,對于“已為法院發生法律效力的裁判所確認的事實”、“已為仲裁機構的生效裁決所確認的事實”,這些情況通常在我國會被認為屬于預決事實,在有關聯的后訴或后案中能夠產生預決效力。預決效力是指之前的生效裁判文書中的預決事實在具有相關關聯的后案中所存在的某些約束力,但這種約束力屬于何種性質,理論和實務界卻各執一詞。預決事實所形成的應屬于判決的事實證明效力,本質是一種對于事實的約束力。關于生效裁判的事實證明效力討論,理論界和實務界有著不同的觀點:第一種認為,關于事實已經由之前的訴訟產生的生效判決所確認,因此當事人不需要舉例證明。在此生效判決被合法程序予以撤銷以前,它所認定的事實就屬于法律事實,對該事實應當不會再出現另外的判定。另一種認為,之前訴訟的民事判決雖然在判決中對于事實作了判定,但這并不是判決主要想確定的事實。當事人能拿出相反證據用來推翻原判決所確認的事實的,仍然可以要求人民法院在本訴中重新查明確認,以查明的事實為準。
最高人民法院中民一庭的觀點主張傾向于:在前訴生效裁判里所確認的事實,應當不從既判力的角度去解釋分析,而是從生效判決認定的事實證明效力的角度來進行考慮。只要是人民法院的生效判決所認定了的事實,就有了排除其他訴訟當事人的舉證責任。但時如果其他訴訟當事人能夠拿出相反的證據可以推翻之前確認的事實的情況下,人民法院應當對這部分事實進行確認,而不是非要等到之前訴訟的判決經過合法的訴訟程序變更后再進行確認。
基于上文所述,對于生效裁判中認定的事實的效力與既判力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和制度,不能簡單地從既判力的角度來理解生效裁判中認定的事實。本案中,雖然杭州市中院的裁定被撤銷,但筆者認為杭州市中院的論證過程才更符合法理,更有利于發揮民事訴訟制度定紛止爭的效果。
四、既判力和一事不再理的聯系
關于既判決理論與一事不再理原則之間的關系問題,有兩種完全對立的理論。第一種“同一說”認為,盡管表達的語言并不相同,但是這兩個概念所要表達的意思和想法幾乎是一致的,既判力理論的在實際事務上的運用就是“一事不再理”原則,因此可以認為既判力理論與“一事不再理”之間在實質上是相同的。既判力理論與一事不再理原則的表達范圍是一樣的,由于不允許人民法院根據同一個已經被判決了的事實進行重復審查,此種原則的基礎本質上是依據了定分止爭的一次性理論,也可以認為屬于一事不再理原則的要求。另一種觀點“區別說”認為,一事不再理原則和既判力理論的作用并不一樣,當事人不允許反復行使訴訟的權利是一事不再理原則主要想表達的重點,但是既判力理論主要認為經過生效的判決就有了確定力,確定當事人之間是否具有爭執的權利關系是民事訴訟的主要目的,好比存在著之前有權利保護的利益,即便是重新進行訴訟,那么人民法院也不能拒絕受理。不允許人民法院根據同一糾紛作出前后矛盾的判決是既判力理論關注的重中之重,而不是一件事情不能被兩次審理。究其原因在于,“民法上的權利義務關系作為民事訴訟審理的主要對象,盡管已被生效的前訴判決所確認,但也存在著發生重新審理的可能。一次假使加入了時間這一要素進來思考判斷的話,在一定的嚴格意義上講,根本就不會存在同一個案件。”
當下,中國學者在思考一事不再理原則內涵的基礎上,又出現了“交叉說”,這種觀點主張一事不再理原則主要包涵兩個方面的內容:第一種是既判力的消極效果;第二種是訴訟系屬的效力。這也就是意味著禁止重復起訴和禁止重復審判。那么這兩種的交叉之處在什么地方呢,就在于:人民法院和當事人不可以因確定裁判所認定的事實為相異主張和裁判。但既判力理論也存在著積極效果,這種積極效果是一事不再理所沒有的,而訴訟系屬效力作為一事不再理原則的特性也是既判力理論所沒有辦法包含進去的。
從當前的司法實踐看來,越來越多的采取了“交叉說”這一種觀點,既判力理論和一事不再理原則兩者之間有著承繼關系目前屬于學界上的通識,我們不僅不能夠簡簡單單的將既判力理論和一事不再理原則兩者間畫上個等號,同時還不可以將他們完全分立開來進行研究,把一事不再理原則歸結為一個完全獨立的、跟既判力不相關的一種新的制度。既判力理論的特性和本質被研究思考之后,我們同時也能夠明確地看出既判力理論與一事不再理原則二者的聯系。前面闡述的“同一說”也好,“區別說”也罷都過于孤立、存在著缺點,“同一說”中存在的缺點主要是對一事不再理原則的含義理解的過于狹隘。而“區別說”則是通過不承認存在同一案件,二不承認一事不再理原則的存在。
我們認為,嚴格來講,既判力的作用與一事不再理是不同的。生效判決所產生的的約束力是既判力理論側重的核心關鍵,這種約束力不僅僅約束了案件中的當事人,并且也約束了人民法院,原因在于被生效判決所認定的事實就屬于法律擬制的事實,當事人必須依照生效判決進行執行,人民法院在沒有特殊情況的時候也不允許作出相反的矛盾判決。但一事不再理原則主要是說一個案件如果經過了某個人民法院判決,那么對于這一案件的訴權便完全消失了,當事人變更訴訟也不會被許可,人民法院也不能再進行受理了。可見,“一事不再理”主要是對當事人訴權的約束,二既判力理論主要則是為了維護生效判決的公信力,兩者的目標并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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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宮婭菲(1994—),女,山東青島人,研究生,研究方向:民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