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不和分居期間財產歸屬研究

趙 亮

一、感情不和分居期間財產的內涵

判決離婚的條件是夫妻雙方感情確已破裂，感情破裂是其中主觀要素。具體到司法實踐，主觀要素需回到客觀去印證，也就是感情確已破裂需要從離婚雙方客觀的狀況實際判斷。感情破裂是一種價值判斷，因此，體現感情破裂的客觀事實不同人不盡相同。但司法是統一的，需要同案同判，故我國需列舉感情確已破裂的事實。其中，因感情不和分居二年就是通過客觀分居時間印證主觀感情確已破裂的列舉規則。

因感情不和分居不意味著各自停止了社會活動或獨立生活，分居期間參加勞動、經營、投資會取得收益，但此時取得財產暫時會處于一種暫時獨立的狀態。這種暫時處于獨立的狀態的財產，就是本文所說的感情不和分居期間財產。

根據感情不和分居財產是否與對方有關聯，可以分為有關聯的感情不和分居財產和無關聯的感情不和分居財產。有關聯的感情不和分居財產即分居后雙方已經分開生活，但分居期間取得財產卻離不開與對方的關聯?？梢允欠志雍髮Ψ街鲃臃e極幫助取得的財產，也可以是利用對方影響力或資源取得的財產。無關聯的感情不和分居財產則是指分居后自己完全獨力取得的財產，不存在任何對方的因素。

《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三)》規定，個人財產在婚后產生的自然增值或孳息不應認定為夫妻共同財產，其法理在于，婚前個人財產在婚后產生的自然增值或孳息與對方無關聯或對方對財產取得未提供任何幫助。該規定說明我國婚姻立法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取得的財產認定為夫妻共同財產，是基于財產取得與對方有聯系或對方對財產取得提供了幫助。感情不和分居期間，夫妻雙方并不生活在一起，分居期間取得的財產往往是與對方無關聯或者幫助的，將感情不和分居期間取得的財產認定為個人財產更符合法理，也更契合立法初衷。

二、我國現狀和各國法律制度

《婚姻法》第十七條規定，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取得的財產為夫妻共有財產。第十九條規定，夫妻雙方可以對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取得財產歸屬進行約定。這兩條婚姻法規則奠定了我國對于因感情不和分居期間取得的分居財產歸屬制度。存在財產歸屬協議時，因感情不和分居期間取得的財產按照協議規則確定歸屬。若夫妻雙方沒有簽訂相關財產歸屬協議，則按照婚姻法第十七條之規定，按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取得的財產而被認定為夫妻共有。

不可否定的是，該制度實現了有制度可依處理離婚財產分配，完成了對于自由意志和夫妻共有財產的保護。但我國《婚姻法》立法時間較早，受當時時間、空間、環境限制，該制度并沒有考慮到特別狀況和社會的發展，忽略了現代社會婚姻家庭生活中經濟、品格處于不良狀態的一方為了獲取自私利益而妨礙訴訟離婚自由的可能。

與我國的分居財產歸屬制度相比，國外的法律制度較為成熟。在英美法系國家中，分居財產制度大多被稱作別居財產歸屬制度。英國法律規定，在不滿足感情破裂的情況下，夫妻雙方需要通過協議或者裁判的方式進行分居，對夫妻分居期間財產主張采取分別財產制，即在分居期間夫妻雙方解除以配偶身份自居的共同生活義務，夫妻雙方在分居期間所得財產作為個人財產處理[1]。美國與英國的別居制度不完全相同，但美國對別居期間財產也是可以認定為個人財產的。由于我國香港地區繼承英國普通法系，因此制度上也與英國相類似。我國香港地區立法作為英美法系的一員，規定了協議分居、制令分居、頒令分居三種分居形式[2]。英美法國家的別居財產制度優勢在于，一方面尊重了婚姻財產歸屬自由意定優先的民事法律自由，另一方面使得財產歸屬根據不同狀況有了不同的分配方式，使夫妻雙方分居期間的財產屬于個人財產，取得了法律上的支持和依據。但英美法系的別居財產歸屬制度也有不足之處。該制度雖然確定了別居后財產為個人財產，但沒有考慮雖然分居但夫妻雙方取得財產依然可能與對方有聯系的狀況。將別居期間的財產一律認定為個人財產，難免存在片面之嫌過于武斷。

作為大陸法系代表的法國不承認協議分居判決分居是合法分居的必經之路。法國夫妻進入別居狀態后無需像英美法系國家一樣通過法院裁判，婚姻關系的當事人別居時并不影響婚姻關系的效力，但免除同居義務。別居期間，夫妻二人采用分別財產制，而不是共同財產制[3]。德國則對于別居期間財產使用、分配和幫助等方面更為詳盡。大陸法系代表國家對于分居期間財產歸屬最大的亮點在于詳盡，但這樣的過分詳盡也使得司法實踐運用產生過大的負累，使離婚分居期間財產分配查清案件增加難度，難免對訴訟離婚自由產生訴累阻礙。

三、感情不和分居財產制度之重構

結合他國經驗及我國實踐，我國感情不和分居財產歸屬制度尚需更加細化完善，但這種細化絕不是“全部拿來主義”，而應該細則細、該廣仍廣的有度借鑒。對一竿子打死一律認定分居期間就是普通的婚姻存續期間的規定需要改正，積極完善立法補充別居制度，仿效國際通行規則是必要的。建立別居協議、訴訟或登記公示制度，確立合法分居勢在必行。婚姻別居制度外國起步早經驗也相對成熟，在別居法律制度的建設上我國需要效仿他國。

因感情不和分居期間取得財產的具體歸屬規則，則應該根據財產取得的本質與離婚時與對方分配的理論基礎，辯證地借鑒他國經驗。離婚時要分配夫妻共有財產的原因在于，取得該財產形成于夫妻關系存續期間一方對另一方的影響或幫助。因此，因感情不和分居期間取得財產歸屬應圍繞該財產是否形成于分居期間、一方取得的財產與另一方是否存在關聯或者是否脫離婚姻關系存續影響，如果財產的形成存在與對方有關，則該財產并未脫離夫妻關系存續影響，屬于夫妻共有財產；若無關聯，則因不存在夫妻關系存續影響，而不應被認定為夫妻共有財產。

四、結語

隨著時代進步，我國婚姻制度正在逐步完善，婚姻的締結和解除制度也需要隨著社會環境進步而變化。當下，感情不和分居是訴訟離婚的一種常見形態、問題，伴隨著法治社會權益的保護意識的突出，離婚時因感情不和分居產生的財產更加問題顯著。我國立法對于感情不和分居制度尚不完善，對于感情不和分居取得財產歸屬的規則更是空白。解決感情不和分居期間財產歸屬的爭議，我國需要適度借鑒國外的別居制度，在法律規則層面將感情不和分居期間財產認定為個人財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