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本故事的多模態文本分析

李曉君

摘要：繪本是由圖畫、文字等其他元素共同構成的多模態文本。本文根據Serafini，F.提供的多模態文本分析框架，從三個角度：感知角度、結構角度、意識角度來解析安東尼·布朗著名的繪本《公園里的聲音》，從而幫助讀者更好地解讀該繪本。

關鍵詞：繪本;多模態文本;《公園里的聲音》

一、引言

繪本即圖畫書，與我國傳統的帶插圖的兒童書籍有所區別。傳統的圖畫書以文字為主，配以少部分的插畫，插畫只是簡單反應某個故事的情節，并沒有敘事能力。隨著我國兒童閱讀受重視程度的提高，繪本成為培養低幼兒閱讀習慣的重要載體。中國臺灣兒童繪本作家方素珍（2013）[5]提出，現代繪本是一種獨立的圖書形式，特別強調圖與文的內在關系，是用圖畫與文字共同敘述故事的一種圖書形式。這種圖書形式即多模態文本——它是通過多種方式提供信息，包括視覺圖片、設計元素、書面語言和其他符號資源（Jewitt and Kress，2003）[1]。視覺文本的動機或發展，是以執行特定的社會行動或任務;而各種符號資源是被用來創建一個可能的含義。這些都需要由圖像的生產者和閱讀者激活（Jewitt and Oyama，2001）[2]。教師作為文本的最初閱讀者，在傳統的閱讀指導中，更注重書面語，而缺乏系統的理論知識去解析繪本的圖畫及其他設計元素，如繪本的方向、顏色、邊界等。因此，如今讀者在解譯這些多模態文本的時候，需要新的技巧和策略來構建其意義（Serafini，2009）[3]。

二、多模態文本分析的理論基礎

Serafini（2010）[4]的多模態文本分析理論是從文學、視覺傳播和藝術等多方面理論提取精華，創建自己的多模態理論框架，該框架是由三個部分構成，即感知角度（perceptual perspective）、結構角度（structural perspective）和意識角度（ideological perspective）。Serafini（2010）[4]指出這三個角度就像是一個同心圓，相輔相成，共同解釋繪本故事。感知角度（位于同心圓的中心）與我們眼睛所看到的有關，包括繪本的文本要素、視覺要素以及設計要素（邊界、方向、顏色、位置等）。結構角度（位于同心圓的第二外層）是指我們在理解和重組多模態文本時，會受社會背景影響的。結構角度包括概念功能（ideational metafunction），交際功能（interpersonal metafunction），和語篇功能（textual metafunction）（Serafini，2010）。Serafini（2010）[4]總結到，概念功能關注的是內容，或者是這個世界的知識反應在語言中;人際功能關注的是人際關系，它是通過語言來建構參與者之間的關系;語篇功能關注文本是如何編輯的，尤其是在文本的語法問題上。意識角度（位于同心圓的最外圍）主要從社會文化背景去思考視覺圖像和多模態文本之間的關系。

三、解析繪本《公園里的聲音》

《公園里的聲音》講述了一個關于到公園散步的簡單故事。該繪本故事及插圖都是由著名的英國兒童繪本大師安東尼·布朗（Anthony Browne）創作的。安東尼的作品獲得過許多世界著名大獎，其中包括凱特·格林威獎、安徒生獎、艾米克獎、德國繪本獎等，其作品大部分以“大猩猩”為原型創作。簡單的語言，幽默、色彩鮮明的插畫深受孩子們的喜歡。該繪本人物角色也是以“大猩猩”為原型，人物對比鮮明，其繪本通過暗藏無限玄機的插畫來批判現實，反應深刻嚴肅的社會主題。繪本《公園里的聲音》將一對父女和一對母子各自的心聲進行對比，其插畫的色彩和結構也充滿了敘述的能力。因此，本文選取該繪本作為研究的案例。該繪本通過四季不同的景色反應四個人物的不同心情。該故事分為四個部分，即四種聲音。這四種聲音分別來自猩猩媽和男孩查爾斯（一對母子）、猩猩爸和女孩臟臟（一對父女）。猩猩媽帶著查爾斯來公園走走，遇到了猩猩爸帶著臟臟來公園玩耍，他們四個人物都對自己的所見發表了自己的心聲。本文用Serafini（2010）[4]創建的多模態文本分析理論框架來解析繪本《公園里的聲音》，以第七頁和第十九頁為例。

在該繪本的第七頁，從感知角度看，該繪本圖畫是橫向的，圖畫由邊界框起來，圖畫框下面有一段文字“我在想晚餐吃什么的時候，突然發現查爾斯不見了。天啊！他到哪里去了？”。在圖畫的底部，猩猩媽和猩猩爸占了畫面的二分之一的位置。猩猩爸坐在長條凳的左邊，他正在看手里的報紙;猩猩媽站在長條凳前，位于畫面的右邊，而她目光看向左方的同時，雙手緊握。猩猩爸帶著墨綠色的針織帽，穿著一套深顏色且褲子明顯有些骯臟的衣服;猩猩媽則戴著紅色的簡潔的小禮帽，穿著一件整潔的藍色外套。畫面被一條燈柱切割開，左邊猩猩爸占了畫面了的三分之一，右邊猩猩媽占畫面的三分之二。在長條凳的后面，有一片綠色的草地，和一片紅色的樹林，還有兩只狗在樹林的右邊。每棵樹都有一張人臉——瞇成一條線的雙眼以及圓圓的嘴巴。

從結構角度看，概念功能是關于角色是如何出現的以及角色在干什么。在此頁中，左邊失業的猩猩爸在看報紙，右邊嚴肅的猩猩媽像是在尋找東西，顯然，他們之間沒有交流。交際功能關注的是讀者和繪本角色的距離—圖像的位置與讀者眼睛齊平，繪本角色靠近讀者，說明繪本角色在此頁非常重要。但是他們和讀者沒有眼神交流，說明他們內心各有所思。從語篇功能看，猩猩媽說了幾句話“我在想晚餐吃什么的時候，突然發現查爾斯不見了。天啊！他到哪里去了？”這里用了感嘆號和問好兩種情感表達強烈的符號，以表達此時猩猩媽內心的驚慌。結構功能是處理文本中視覺圖像的建構，書面語和設計要素之間的關系。繪本角色被無色的邊界框起來，置于圖畫的底部，顯示出繪本角色的在本頁中的重要性。猩猩爸和猩猩媽的衣服顏色形成鮮明的對比。左邊的猩猩爸穿了深顏色的衣服，而右邊的猩猩媽則穿了顏色明亮的衣服。中間的燈柱將畫面分成兩部分。左邊的畫面空間比較小，猩猩爸坐在了三分之一的長條凳上，相反，右邊的畫面空間比較大，且猩猩媽坐在剩余三分之二的長條凳上。從意識角度看，猩猩爸和猩猩媽衣著的迥然不同，卻又在同一個空間，暗示著社會分成兩個階層。左邊的猩猩爸可能來自下流社會，而右邊的猩猩媽則可能來自上流社會。左邊的猩猩爸僅僅坐了長條凳的三分之一位置，而右邊的猩猩媽則坐了三分之二的長條凳——不平等的空間對比，意味著下流社會和上流社會的人們社會環境的不平等。猩猩爸和猩猩媽之間的燈柱，像一條深深的溝——二者的社會階層難以逾越。

在《公園里的聲音》的第19頁，從感知角度分析，此頁的方向沒有改變，圖畫由邊界框起來，文本位于圖畫框下方。“‘要不要溜滑梯？有人問我。雖然是個女孩，不過我還是去了。她很會溜滑梯，溜得真快，我好驚訝。”在圖畫的底部，分別是位于左邊的害羞的男孩查爾斯，位于右邊的是快樂女孩臟臟，他們相互看著對方。在兩個孩子的眼前，有一條燈柱、一片綠油油的菜地和幾棵樹。燈柱將畫面分割成兩部分，兩邊的色彩對比鮮明——左邊圖畫的色彩要比右邊的暗淡。左邊的小男孩穿著淺黃色的衣服，草地是暗綠色的;同一側的是光禿禿的黑色的樹;天空也是灰色的。在右邊小女孩穿著紅色的衣服，草地是嫩綠的;茂盛的樹上長滿了五顏六色的葉子;天空是湛藍湛藍的，僅位于左上角有一抹灰色的飄過來。

從概念功能看，小男孩和小女孩分別坐在同一張凳子上，并且互相看著對方。從交際功能看，兩個人物所處的位置低于讀者的水平視線，而一大片綠色草地與讀者視線持平，說明此處作者想要讀者關注環境。二者只顯示出他們臉的一側，如此想要邀請讀者參與到他們之間。燈柱靠近讀者，樹離讀者較遠。人物被邊界框起來，大部分的邊都是黑色，只有右邊四分之一的邊是透明的。兩個人物顯示出他們的側臉，暗示著他們倆在說話。燈柱將畫面分成兩部分，左邊三分之二的畫面都是深顏色，而右邊三分之一的是淺顏色。畫面的右半部分頂部，藍色的天空開始變成灰色——預示著干凈的藍色天空面積越來越少。從語篇功能看，此處是小男孩的心聲。從“她很會玩滑滑梯，她滑得很快”看出，小男孩非常關注小女孩。從意識角度看，我們可以推測，左邊光禿禿的樹和灰蒙蒙的天空是因為環境污染。右上角僅有三分之一的天空是干凈的，我們可以推測環境污染的越來越嚴重。聯系前面第七頁分析的圖畫，小男孩成長于上流社會，而小女孩則成長于下流社會。此畫面中左右兩邊對比，說明小男孩所處的環境污染越來越嚴重，而小女孩所生活的環境也難逃厄運——此厄運可能來源于上流社會對經濟的高追求。

四、結論

本文運用 Serafini（2010）[4]的多模態理論分析框架對繪本《公園里的聲音》進行解析，以第七頁和第十九頁為例。第七頁中，我們看到猩猩爸穿著邋遢的坐在椅子左邊上看報紙，而猩猩媽穿著優雅的坐在椅子右邊。一條燈柱將畫面不平等的分割，預示著社會生存空間的不平等。第十九頁中，小男孩和小女孩一起坐在椅子上，二者所在空間被一條燈柱切割開，小男孩所在的空間稍微寬些，色彩暗淡，而小女孩所在的空間色彩鮮艷，暗示著環境問題將會越來越嚴重。猩猩爸和猩猩媽的毫無交流，而小男孩和小女孩則交流甚歡。兩頁畫面有著強烈的對比，成年人的世界有著階級之分，然而孩子們的世界是單純的，只要能玩在一起，就能開心地成為朋友。

Serafini（2010）[4]所提供的多模態分析理論框架擴大了讀者閱讀繪本的視野。對于老師而言，此框架大大地幫助他們指導學生形成自己的閱讀方法。盡管如此，我們仍然希望越來越多的方法論誕生，從而幫助讀者更好地閱讀繪本。在解析多模態文本過程中，角度越豐富，我們從文本中獲得的信息就越多。

參考文獻：

[1] Jewitt，C.&Kress，G.（Eds.）（2003）.Multimodal Literacy.New York：Peter Lang.

[2] Jewitt，C.&Oyama，R.（2001）.Visual Meaning：A Social Semiotic Approach.In T.van.Leeuwen&C.Jewitt（Eds.），Handbook of Visual Analysis（pp.134–156）.London：Sage.

[3] Serafifini，F.（2009）.Understanding Visual Images in Picturebooks.In J.Evans（Ed.），Talking Beyond the Page：Reading and Responding to Contemporary Picturebooks（pp.10–25）.London：Routledge.

[4] Serafini，F.（2010）.Reading multimodal texts：Perceptual，structural and ideological perspectives.Children's Literature in Education，41（2）：85-104.

[5]方素珍.繪本閱讀時代[M].浙江少年兒童出版社，2013，2.

[6]安東尼.布朗.公園里的聲音[M].河北教育出版社，20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