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教育在我國高等醫學院校開展的SWOT分析

楊曉玲，李雨昕，羅 珊

（1.貴州護理職業技術學院，貴州 貴陽 550001；2.西南醫科大學，四川 瀘州 646000）

生命教育是關于人的生活、生命與人生問題的教育，是教育人們認識生命、保護生命、珍愛生命、欣賞生命，探索生命的意義，實現生命的價值的活動[1]。醫學生承擔著呵護生命的重大責任，對其開展以尊重生命、關愛生命為主題的生命教育是醫學教育的重要內容。然而有調查顯示，我國醫學生中對生命情感淡漠、生命價值觀迷茫、生命責任感缺失的并非個案[2]。醫學生生命教育有專業特殊性，如何對其進行有效的生命教育，已成為醫學教育工作者共同面臨的問題[3]。本文旨在對我國高等醫學院校生命教育開展情況進行SWOT分析，提出建設性意見，以期為醫學院校生命教育提供新視角。

1 高等醫學院校開展生命教育的意義

1.1 生命教育是醫學生人文精神培養的重要途徑

人文精神通常是一種肯定人的價值、人的尊嚴、人的追求、人生意義及人的發展要求的價值判斷和價值取向，是一種普遍的人類自我關懷，與科學精神相對應[4]。醫學人文精神更強調醫學生的理性自覺、社會責任、道德修養與人文素質培養。生命教育的目的在于培養學生敬畏生命、善待生命、尊重生命、熱愛生命的意識和觀念，是對醫學生進行醫學人文精神培養的重要內容和途徑?？梢?，生命教育不僅能使醫學生學習到知識與技能，而且能提高自身人文素養，在將來的臨床實踐中更好地履行職責，維護患者生命權與健康權，盡力提高患者生命質量，關注其生命發展。

1.2 生命教育是建立和諧醫患關系的基礎性工作

醫患關系是在醫療實踐過程中，醫務人員與患者所產生的特定的社會關系，是醫療過程中最重要的人際關系。近年來由于惡性事件頻發，醫患關系成為社會關注的熱點問題[5]。鄭玲玲等探討廣東省醫院工作場所暴力流行情況，結果顯示6 070名醫務人員中最近6個月遭受工作場所暴力有1 699名，暴力發生率為28.0%[6]。趙金幣等探討分析某三甲醫院暴力發生情況及其影響因素，結果顯示460名調查人員中有217名發生了暴力事件，暴力發生率為47.2%[7]。導致醫患關系不和諧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信任缺失是重要因素之一。醫患信任主要包括患方對于醫方技術能力和道德行為的信任，若信任缺失會讓患方感覺不確定甚至不安全[8-9]，使得醫患關系不和諧。要解決這一問題，既要加強醫療衛生機構在職醫務人員的職業道德教育、臨床技能培訓，更要加強在校醫學生的職業道德教育和生命教育。醫學生只有牢固樹立生命意識，了解生命、感悟生命、敬畏生命，才能自覺提高職業道德，鉆研臨床技能，在今后的職業生涯中珍視生命。加強醫學生生命教育不僅能體現從業者應有的職業操守和人格力量，也有利于建立穩固和諧的醫患關系。

2 高等醫學院校開展生命教育的SWOT分析

SWOT分析法于20世紀60年代提出，又稱態勢分析法，是一種能夠比較客觀準確地分析和研究一個單位現實情況的方法。其中S代表Strength（優勢），W代表Weakness（弱勢），O代表Opportunity（機會），T代表Threat（威脅）。SWOT分析法通過對優勢、劣勢、機會和威脅加以綜合評估與分析得出結論，然后再調整資源及策略，以達成目標[10]。

2.1 優勢分析（S）

2.1.1 生命教育有助于增強醫學生生命意義感 生命意義感是個體對生命存在的理由及重要性（即對自己生命存在價值與意義）的知覺與感受[11]。醫學生作為特殊群體，其生命意義感尤為重要，因為只有真切地認識和感受到自己生命的存在及意義，才能在工作中理解患者生命的存在及意義，才會積極主動地救治生命。劉明娟[12]、柴丹等[13]的研究結果表明，生命教育課程能夠增強醫學生的生命意義感，學生在學習過程中不斷反思生命意義、生存意義、自身價值等，樹立正確的生命觀，形成積極的人生觀，認同醫學事業的崇高性，培養社會責任感。梁海珊等[14]認為生命教育能引導學生從人生的終極問題出發思考生命、感悟生命、敬畏生命，從而珍惜生命、關愛生命、呵護生命，樹立生命神圣而平等的價值理念和對人生價值的崇高追求。可見，引導醫學生正確認識生命的本質、追尋生命的意義與價值，是增強其生命意義感的有效途徑。

2.1.2 生命教育有助于提高醫學生自我效能感 自我效能感是指個體對自己能否成功進行某一成就行為的主觀判斷，是影響個體自我調控的關鍵變量，反映了個體能否采取適當的行動面對環境挑戰的信念[15]。已有研究表明[16]，一般自我效能感對醫學生人格發展有重要影響。趙龍等[17]的研究顯示，醫學生的自信心、榮譽感、自豪感會在環境保護、應急救助等體現生命價值的志愿活動中被滿足，而這種需要被滿足后反過來又會提升其一般自我效能感，進而發揮積極正面的引導作用并形成良性循環。徐州醫學院開設的生命教育課程以人民的好醫生華益慰為例，結合影片《妙手情真》，讓學生學習如何成為仁醫，借助榜樣的力量不斷激勵學生，提高自我效能感。研究顯示，學習生命教育課程后，醫學生自我效能感得分高于教育前，說明生命教育有助于提高學生自我效能感[18]，而自我效能感高的個體更相信自己能處理好各種事情，對未來更有信心。

2.2 劣勢分析（W）

2.2.1 我國生命教育研究起步晚，教育理念相對滯后 20世紀60年代，生命教育第一次被提出并得以踐行[19]。我國生命教育研究起步較晚，港臺地區于20世紀90年代開展生命教育，大陸近幾年才開始關注。當前我國醫學教育過多地追求學生對知識的掌握和學業的成功，忽略了對生活、生命和心靈的關注[20]。目前開設生命教育專門課程的醫學院校較少，有些院校教師只在課堂上提一下生命教育，對生命的本質、生命的價值、生命的意義以及死亡的本質等問題沒有進行系統講授[21]。劉婷的調查顯示[22]，我國大多數醫學院校生命教育依托于思想政治等公共基礎課程或醫學倫理等人文課程，較少涉及生命起源、生存、成長及尊重生命、珍惜生命等內容，僅3.40%的醫學生認為學校課堂教育對自己生命認知影響最大。目前，生命教育沒有統一模式，缺乏國家層面的生命教育指導綱要[23]。還有部分醫學院校對生命教育態度消極，僅在發生惡性事件后才會開展富有生命教育內涵的活動，但事件風波消逝后，這些活動也就戛然而止[24]。可見，醫學院校缺乏對生命教育理論的系統研究，生命教育理念相對滯后，無法幫助醫學生建立科學、清晰的生命觀。

2.2.2 中國傳統文化對生死話題敏感，生命教育難以開展 醫學生生命教育不僅包括生物學、生理學等知識，還應涵蓋生命認知、生命責任、死亡教育、生命價值等以人為本、重視生命的價值取向[25]。其中死亡教育是生命教育不可或缺的重要內容，開展生命教育首先應了解死亡對于生命的意義。然而中國傳統儒家文化“貴生輕死”，人們往往認為談論死亡過于嚴肅沉重、不吉利，通常對生死問題避而不談[26]。李丹等[27]的研究顯示，對死亡這一尖銳而敏感的話題，約50%的醫學生未討論或思考過，有3.5%的醫學生完全避開此話題。鄭傳娟等[28]調查顯示醫學生缺乏死亡方面的知識，對傷害動植物的行為沒有感覺，而學校缺乏系統的教育和引導，沒有成為醫學生生命觀培養的主陣地。

2.3 機會分析（O）

2.3.1 醫學模式的轉變，使生命教育在醫療實踐中的重要性日益凸顯 隨著社會和醫學不斷發展，醫學模式由原來的生物醫學模式逐步向更加關注生命質量和人文精神的生物—心理—社會醫學模式轉變。在醫學領域，醫學的道德準則、尊重生命意識和職業操守正經受著嚴峻考驗。在這樣的情況下，必須轉變醫學教育理念，改變過去重視專業知識傳授和醫學實踐而忽視醫學人文素養培養的局面。醫學生是維護人民群眾生命健康的生力軍，因此作為醫學人文精神教育重要內容的生命教育就顯得尤為重要，只有在醫學教育中滲透人文精神，將生命教育貫穿全程，幫助醫學生以正確的態度看待生命與生死，珍惜自己和他人的生命，才能改變對患者生命認識不透徹等現象，才能擔負起用自己的醫學知識幫助他人提高生命質量的使命。

2.3.2 醫學生生命意識淡薄，急需正確的生命價值觀的引導長期以來，醫學被當成一門純科學，缺乏人文知識的滋潤。醫學倘若缺乏必要的人文關懷，就會失去應有的人性溫暖，就沒有拯救生命的誠意[29]。珍視和關愛生命應是醫學生的基本素養，然而由于各種原因，冷漠與孤獨成為部分醫學生生命情感的真實寫照。江歡等[30]對醫學生生命觀的調查顯示：當遇到嚴重挫折時，3.16%的學生“有過自殺計劃或行為”，13.90%的學生表示“目前沒想過自殺，以后不一定”；對于傷害他人的行為，12.87%的學生表示理解，2.03%的學生持“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體現出部分醫學生對生命的漠視。賈國燕等[31]的調查研究指出，醫學專業學生“對他人自殺持冷漠態度”的比例比其他專業學生高4.85%?？梢?，醫學生缺乏對生命的敬畏之情。醫學生是未來的人類健康衛士，肩負著“健康所系，生命相托”的神圣使命，因此醫學院校迫切需要開展生命教育，引導醫學生正確認識生命、熱愛生命、尊重生命、敬畏生命。

2.4 威脅分析（T）

2.4.1 教育主管部門對生命教育重視不夠，醫學院校專業師資缺乏 生命教育是培養醫學生人文道德的有效途徑，但我國很多地區的教育主管部門未充分認識到對醫學生進行生命教育的必要性。長期以來對學校生命教育不重視，未將生命教育納入學校教育計劃[26]，只片面強調系統專業知識及精湛專業技術的重要性，忽略了職業精神的培養，也未制訂相應的措施督促醫學院校開展生命教育[32]。目前，我國很多醫學院校在醫學生培養中未體現出對生命的思考、對倫理道德的關注，沒有設立獨立的生命教育課程，生命教育專業師資相當匱乏。教師是生命教育的具體實施者，教師的人文素養直接影響生命教育的成效。相關報道顯示，在已開展生命教育活動的高等醫學院校，生命教育相關內容多包含在其他課程中，授課人員多為兼職，并沒有專職生命教育教師[33]，且相關教師不具備積極的生命價值觀和系統的教育理念[22]。

2.4.2 醫學院校生命教育效果不明顯，具有醫學專業特色的生命教育尚未開展 目前，醫學院校針對生命教育的專題性、系統性教學內容較少且分散，同時生命教育師資力量薄弱，學生很難系統學習生命教育的內涵和相關知識。據調查[34]，74.20%的學生認為知識的增長和經歷的變化對生命觀影響最大，僅3.40%的學生認為學校教育對生命觀影響最大，可見醫學院校生命教育效果難以令人滿意。其實醫學院校開展生命教育優勢明顯，醫學專業課程中涉及生命的案例可作為教學資源，結合醫學專業特點，引導醫學生增強生命責任感，更好地應用所學專業知識與技能服務社會[22]。但目前醫學院校生命教育多依附于人文類或公共基礎類課程開展，較少結合醫學專業特點，尚未發掘醫學院校現有的優勢資源，也未體現醫學專業特色和特殊要求。

3 高等醫學院校開展生命教育的建議和策略

3.1 政府部門高度重視，建立生命教育長效機制

當前我國生命教育研究正處于起步階段，僅僅依靠學校、學術機構或教師的努力還不夠，應充分發揮國家和各級教育主管部門在推動生命教育發展中的積極作用。建議通過行政等手段制定相關制度推動生命教育的開展，要求醫學院校將生命教育納入新生入學教育、日常思想政治教育、人才培養方案、課程大綱、課程教學、第二課堂、課程考核評價、臨床技能培訓、臨床實習、畢業生離校教育等環節，并貫穿學校教育、管理、服務、評價等工作。引導醫學生樹立正確的生命觀，提高關愛生命、救護生命能力，從而更好地勝任未來的職業，使生命教育成為醫學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建立生命教育長效機制。

3.2 醫學院校加強生命教育師資隊伍建設，提高生命教育能力

教育是一種培養人的活動，這決定了教師的行為對學生來說具有強烈的示范性。同時教師也是生命教育的主要實施者，是推動生命教育的靈魂人物，教師素質的高低直接決定生命教育能否順利實施[35]。醫學院校應從體制上保證生命教育專職教師的培養，按要求、按比例配備生命教育專職教師?？赏ㄟ^集中教育、舉辦讀書會、舉行生命講壇、現場觀摩教學、觀看視聽教學資料等方式，組織教師進行生命教育專業知識培訓，掌握生命相關知識，樹立健康的生命觀，具有關愛生命的能力，以打造專業的生命教育師資隊伍。同時，學校應加強心理咨詢中心教師和輔導員等學生工作人員生命教育素養與能力培養，點面結合把生命教育融入人才培養方案和每一次教育實踐中。學生只有深刻認識到生命的真正意義，領悟到生命的真諦，才能在以后的學習、工作、生活中實現自己的生命價值，提高他人的生命質量。此外，還有學者建議增加生命教育方面的職稱等級，從而促進國家生命教育的良性發展[20]。

3.3 構建立體化的生命教育體系，深入挖掘教育內容

生命教育的實效性在于不斷完善教育體系與資源平臺。課程是對醫學生進行生命教育的重要陣地之一，應把生命教育作為一門通識課程來建設，深入挖掘課程的教育內容。如邵立波等[36]提出生命教育內容需涵蓋生命的有限教育、生命審美教育、生命和諧教育、人文教育4個關鍵環節。何永華等[37]提出生命教育內容應包括生存意識、生存技能、生存價值升華3個方面。張懿[38]提出醫學生生命觀教育內容應涵蓋生命存在觀、生命境遇觀、生命價值觀、生命和諧觀、生命歸宿觀。此外，可優化思想政治理論課，充分發揮生命教育主渠道作用；利用專業課教學，滲透生命觀教育理念；開展職業生涯教育，規劃生命旅程；促進生命教育與寢室文化、社團文化、班級文化建設等第二課堂相融合，營造充滿生命氣息的校園文化；努力營造良好的社會環境，呼吁家庭樹立正確健康的生命觀等。倡導顯性教育和隱形教育相結合，學校、家庭、社會聯手共建立體化生命教育體系。

3.4 探索多渠道、多元化的生命教育實踐形式

生命教育關注的核心內容是生命和人性，這決定了生命教育中情感滲透、體驗及交流是必不可少的[39]。為加強生命教育教學效果，必須探索多渠道、多元化的生命教育實踐形式。比如，采用生命相關電影和音樂賞析、生命叢書導讀、生命敘事、角色扮演、情景體驗、個人心得分享、素質訓練與拓展等多樣化的實踐教學形式，組織醫學生參觀醫院產房、老年病房、臨終關懷病房、養老院、殯儀館、墓地，學習并親自體驗有關地震、車禍等事故自救方法，組織義務獻血、心理健康咨詢、青年志愿者活動等[35，40-41]，參加感恩教育等能有效體驗生命實際意義的活動。總之，要讓學生體驗生命的過程，理解生命的尊嚴，感受生命的價值，自覺樹立科學生命觀。美國教育學者鼓勵學生親身體驗，如通過相關書籍、影片、音樂、情景再現與模擬活動等來加深對生命的思考及對死亡的情感體驗；英國的生命教育課堂常邀請殯葬行業從業者、臨終關懷服務者走進課堂；日本的生命教育課程開展形式多樣的實踐與體驗活動，如設立“自然教室”體驗勞動，開展心理健康教育等[42]。醫學生必須通過自己的親身實踐和體驗，觸發對人生價值、死亡及生命意義的理性思考，更具責任心，更有耐心，善待他人。

綜上所述，我國醫學生生命教育任重而道遠，可在借鑒國外先進生命教育理念基礎上，總結我國已有的生命教育實踐經驗，并結合醫學各專業學生特點和院校實際情況，對生命教育的定義、內涵、課程、教材、實施途徑與方法、評價方法、師資培養等進行研究和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