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西族東巴教婚喪習俗探究及其傳承與保護
——以云南麗江地區為例

和家安迪 桑珵 沈思含 劉楊 牟春曉

（大連民族大學，遼寧 大連 116000）

納西族是我國56個民族之一，絕大部分人口居住在云南西北部的麗江市，東巴教是納西族的本土宗教，在長期的歷史發展中形成了獨具特色的包括婚喪習俗在內的民族文化。然而隨著時代的變遷，現代化的不斷沖擊，麗江地區納西族東巴教婚喪習俗逐漸失去了它本來的面貌。本文通過對麗江地區東巴教婚喪習俗現狀的全面探究，對其保護提出合理化建議，以期促進其發展。

一、納西族及其東巴教介紹

納西族是我國56個民族之一，公元3世紀初期作為我國一個單一民族“摩沙載入史冊，其后不斷地發展。元、明以來，麗江逐漸成為納西族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東巴教是納西族的本土宗教或原生性宗教，屬于原始多神教。它是納西族在民族原始信仰的基礎上，融合包括藏傳佛教、藏族笨教、藏傳佛教等多種因素形成的有繁復的系統儀式的宗教形態。東巴教有專門的祭司——東巴祭司，既是勞動生產的農民，又是東巴教儀式的實踐者和傳承者。祭天、祭自然神等祈福類儀式、婚喪儀式、占卜等是東巴教的主要習俗表現形式。

二、納西族東巴教婚喪習俗現狀

（一）納西族東巴教婚禮習俗

納西族的傳統婚禮要舉行“素注”儀式，“素”是東巴教中的家庭整體生命之神，在舉行婚禮時將新娘的靈魂從娘家的集體靈魂里分離出來，通過在男方家舉行系五色流蘇、抹酥油等儀式，把女方的素靈魂融入婆家素神棲息的素簍里，表示女方從此成為男方家庭中的一員，他們的婚姻以此得到社會的認可。

結婚當日，主人家請當地有名望的東巴主持婚禮，東巴婚禮一般由一位主祭（主祭必須是妻子在世且子女雙全、德高望重的）人和數位助祭共同主持。清晨，東巴們就要來到新郎家為婚禮做祭祀準備，新郎則到新娘家接親。東巴們首先在家中布置神壇，在神壇上擺放主人家自制的各式食物，如肉、大米、紅糖、蜜餞等，供奉給各路大神享用。然后進行除穢物儀式，除穢是一種凈化儀式，在眾多東巴祭祀儀式中普遍存在，將松樹和柏樹的樹葉捆綁后的火把點燃，利用煙氣熏神壇和房屋的各個部分，不能有遺漏，完成后東巴將火把拿到大門外，丟到朝南方向，寓意將家中的晦氣趕走。除穢結束后，東巴們在神壇邊誦讀經文，向各路神仙進行祭獻，邊將米撒向四方，驅趕各方妖魔鬼怪。祭獻過程不僅如此，燒天香也是東巴祭祀活動中一種很常見的儀式。在東巴婚禮中，燒天香是為了祭拜各路大神和素神，東巴們口誦經文并把祭獻的物品投入天香爐內焚燒，所燒物品的順序也和他們所念經文提到的物品順序有關。

臨近中午，新郎和新娘回到家中需要在門口進行喊門儀式，主祭東巴從門縫伸出一個放有清水的銅瓢，喊門的東巴將銅錢糖果等物放入瓢中，主祭東巴驗看后將門打開，把新人們迎到客廳中面朝神壇跪下，并口誦經文用羽毛將水灑到新人身上。然后從神壇上拿出代表了生命神的素塔素神劍和五色流蘇分別交給新郎新娘，讓新娘把手上的五色流蘇系到新郎的素神劍上，同時助祭東巴將酥油涂抹在房頂、房柱、鎖和新人們的額頭上，新娘額上涂抹酥油，表示她的生命神已被新郎家接受，房屋鎖等涂上酥油表示生命神已經與他們同在。隨后東巴端出肉食和米酒，新郎新娘吃過后要分發給東巴們及前來參加婚禮的親友，意味將喜氣分給來參加婚禮的親友并表示感謝。最后，新郎新娘將裝有素塔素神劍的素簍拿到廚房供放祖先牌位的地方，東巴為兩位新人舉行招福澤儀式，隨著他們的結合，新娘也將她的福氣帶給新的家庭。

（二）納西族東巴教葬禮習俗

家族中一旦有長輩去世，家人就會以吹牛角號為信號通知村里人，一邊吹牛角號，邊走邊呼喊：“家里的老人不在了，麻煩大家來我家幫忙!”獲悉死訊后，村民會不約而同的來到死者家，中年男人會做一些入殮的輔助工作，女人則多是陪伴在悲傷哭泣的親屬身邊進行安慰與勸解。在蓋棺材蓋的時，負責入殮的人要大聲喊：“老天把死的門關上!”此后，由逝者兒子抬著杏枝三腳、雞毛、柴、土罐子、碗、杯子、毛巾等，一人吹牛角號，眾人齊呼：“入緒，入緒，哈哈，哈哈。”去人鬼、陰陽交接的“之不吉”（一般在去火葬場的路上），以生者的世界為想象和象征，為逝者布置生活場景。

入棺之后，靈堂設置在逝者家的正屋，家中的晚輩開始戴孝。每當有人來的時候，站在棺木旁邊的“如順”（是指頭戴氈帽，身著氈衣，手執武器的守衛，裝扮成武士守在靈柩前或者是為死者開道）手拿著鋤地的鏟子為象征武器邊做刺殺狀態，邊說“入緒入緒”（意為嚇唬和驅趕來上祭的人帶來的鬼）。傍晚，家族的人們和一些近親們在院子中央布置火臺，請來的東巴開始圍繞火堆進行請神儀式，迎請薩以窩丁、丁巴以羅等數十位東巴教中的神靈到場。東巴教認為，人死后，其靈魂游離在外，需要通過儀式將死者召回，所以會請神靈一起念誦東巴經為死者超度。最后東巴會同家屬一起進行給亡靈的獻燈、跳燈儀式，意為家人緬懷死者，并以此進行祭奠。

東巴的祭祀儀式結束后，族人便和前來幫忙的村民一起跳“畏慕達”，“畏慕達”由兩人專門領唱，分為兩組對唱，一問一答，內容包括闡述納西族的歷史以及寄托對死者的緬懷之情，歌詞大意包括“雞冠山后的星辰落了，拉市海的海水枯了，玉龍山的山峰崩塌了，藍藍的天暗淡下來了，我們的主人家啊，就這樣去了!”[1]在納西族東巴教的喪葬儀式中，“畏慕達”的主要內容是道德歌和勸善歌。

火葬儀式在死者去世后第二天的十點左右進行，過程中由逝者的兒子撐著著幡，在“如順”的護衛下，吹響牛角號，孝子、“足若”（抬靈柩的村民，一般為家族成員）、焚尸人、家族人們搬運火葬用的木材等進行火葬。下午兩點左右，主人家開始招待客人用飯。飯后，“足若”們圍在逝者的靈柩前唱抬喪調，在逝者的院子里，人們再跳起“窩熱熱”。這時，歌詞的主要內容是送別死者，贊頌死者一生的功績，總結人生生老病死的規律，以勸慰兒女們不要悲傷。過程中，大家一起邊唱邊跳，歌聲凄涼悠揚，在跳完半小時“窩熱熱”以后，開始出殯下葬，儀式完成后“足若”回到家中，整個喪禮至此結束。

三、納西族東巴教婚喪習俗文化的保護和傳承

東巴教的傳統婚喪習俗文化，作為東巴教中重要的本土文化之一，是納西族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作為納西族東巴教繼續發展的推力，在現如今的環境下，保護和傳承成為我們刻不容緩的任務。

（一）政府在保護和傳承納西族東巴教婚喪習俗中的作用

政府會起到規劃和引導的作用，政府的規劃者和引導者的角色，在保護和傳承傳統文化中會發揮意想不到的作用。在保護東巴婚喪習俗的過程中，黨和政府在人力、物力、財力上需要給予必要的支持。我們也有理由認為，雖然我們在發展創新方面還需付出長期的努力，但學者和專門機構將致力于整理東巴文化的工作，也會取得豐碩的成果。此外，由于麗江在元、明之后逐漸成為納西族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且作為最受歡迎的旅游城市之一，政府應加大對當地納西族東巴教傳統婚喪習俗的宣傳力度，將其獨特的傳統習俗文化打造成文化品牌，吸引國內外的游客資源，成為保護東巴教傳統婚喪習俗的主力軍，更好地推動納西族傳統文化的保護與傳承。

（二）納西族自身在保護東巴教傳統婚喪習俗文化中的作用

納西族人民在對東巴教傳統婚喪習俗的保護和傳承中起著不可替代的作用。納西族東巴教的傳統婚喪習俗，是在其長期社會發展下演變而來的。在當下改革開放的背景下，納西族的東巴教傳統婚喪習俗完全可以同市場經濟有機結合。這樣既保存了納西族東巴教傳統婚喪習俗的文化特征，又賦予其新的時代氣息，使其能夠更好地被傳承和保護下去。

對于納西族東巴教婚喪習俗的保護與傳承，并不僅僅是一個人或者是一個民族的事情，更是我們新一代人的責任。這是一個民族傳統習俗文化的一種體現，更是我國各少數民族傳統習俗文化的一種體現；這是我們能夠傳承和保護好納西族傳統婚喪習俗的一種體現，更是我們保護和傳承我國其他少數民族傳統習俗文化的一種體現。我們將緊追時代的步伐，賦予傳統文化更新的時代氣息，使納西族東巴教傳統婚喪習俗得以傳承和保護，并為其他少數民族傳統習俗文化提供借鑒。

四、納西族東巴教婚喪習俗文化的保護意義

傳統婚喪習俗是納西族東巴文化的有效載體，蘊含著納西人日常生活方式、宗教信仰和價值取向的綜合表現，我們可以從傳統婚喪習俗中看到納西族服飾、飲食、宗教信仰、民歌、道德倫理等方面的文化內容。傳統婚喪習俗中體現出來的東巴文化是人類文明的結晶，它是世界民族文化寶庫中的財富和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精神文明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是納見證西族歷史文化發展的依據，有重要的歷史、哲學、宗教、文化價值和寶貴的科學研究價值。同時，納西族東巴文化為世界文化提供了一種獨特的文化模式。納西族東巴文化是世界多元文化一個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為人類文化提供了一種文化與宗教、世俗化與宗教和諧的獨特的文化模式。

東巴婚喪習俗向人們展示了納西族的人生禮俗和宗教色彩，其中蘊含的東巴文化作為麗江旅游文化的精髓，對麗江旅游業的發展有著重要意義。它獨特的禮俗可以結合旅游資源，作為一種民俗體驗項目，如麗江古城的納西喜院，該民居院落完全以體驗麗江古城民俗活動為主，同時，也向外地游客開放，舉行納西族東巴婚禮。東巴文化為現代人所熱衷，它能夠滿足現代人對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追求。而且，東巴文化中的人的物質實體與精神實體之間的關系，也殘留著人類早期文化共同的因素，所以能引起人們內心的共鳴，成為世界文化遺產，也成為吸引眾多的旅游者的旅游地。文化遺產地的文化是不可再生的寶貴資源，它們是極其脆弱的，很容易受到現代商業文明的沖擊，一旦這種文化及其形式被摧毀，人們就無法再重現它。因此，納西族東巴文化應受到包括麗江人在內的所有關注它的人們的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