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玉璞 鄭宇晨
(1.山西應用科技學院音樂學院,山西 太原 030062;2.北京市房山區良鄉第三中學,北京 102488)
音樂與美可以說是同時而生的,有了音樂便有了美,自然便有了美學思想。從《樂記》開始,古人對于音樂的美便逐漸流傳了下來。直到明清時期,《溪山琴況》的出現,成為了中國古代音樂美學思想的集大成者,在中國音樂美學史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至今對各種樂器的演奏有著指導性的作用。
對比可以說無處不在,在音樂演奏中,“強”與“弱”便是一組對應的音樂表情術語,“快”與“慢”是另外的一組相對應的音樂表情術語。可以說,沒有“弱”,便不會體現出“強”,沒有“慢”則不會對比出快。而這兩組表情術語的美學含義,徐青山在《溪山琴況》中做出了解釋。
“輕”與“重”是在力度方面的對比。
所謂“輕”,指的是“弱”,徐青山認為:不輕不重的是中和之音。開始的時候應當以中和為主,同時利用輕重的對比加以調節,其中的妙趣便應運而生了。輕的音是為了表現音樂深幽的情緒,而提回曲中的意境,詳悉曲中的感情,就會達到不強求輕而自然而然輕的效果。但是將輕音演奏好,功夫不到位是不行的。如果彈出的音晦而不明,浮而不實,即使因很輕也不合格。只有做到輕中不失輕實,才達到要求。這樣,無論多么細微的音,都能做到指到音綻,清實飽滿,更加的飄搖鮮郎,如同落花流水一般,有無限的幽趣。
所謂“重”,指的是“強”,徐青山認為:輕音是為感情的自然流露,而重音則是氣息作用的結果了。感情到位了自然就輕了,氣息到位了自然就重了,這本來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但因為下指有輕有重,聲音才會有高低起伏的變化,所以在輕微之后理應有所發揚,假如下指過于猛,則聲音顯露殺伐之音,氣息充滿了胸腔就會發出鋼爆之聲,只有練習指法修養氣息的人才懂得掌握重抵輕出的方法,弦上自然彈出高朗純粹的聲音,這足以宣揚和暢,疏導神情,然后才能體會到重彈的妙處,它與浮躁乖戾的音是不能比的。所以古人彈琴有“彈欲彈斷,按如入木”的話,彈琴到了用力而不覺的地步,那么即使下指重如擊石,也絲毫不會體現出剛暴殺伐等這樣的毛病,這樣才配稱為重。
如此可見,“輕”與“重”相對,筆者認為,“輕”的境界是“弱而不虛”,“重”的境界是“強而不炸”,只有做到這樣,才算是真正體會了“輕”與“重”的真正內涵。
這一組美學思想是對速度的對比。
所謂“遲”,指的是“慢”,徐青山認為:古人認為彈古琴能夠涵養性情,修身養性,因為它具有太和之氣,所以給它起名曰“希聲”。沒有按弦時,應當先使得氣息平靜,使心澄澈,使心胸舒緩,使神思高遠而后從萬籟俱寂中發出清冷的聲音,舒朗如廣闊的天空,深遠如遙遠的太古,在弦上悠閑自得,用樂曲的氣候進行調節,以達到和諧的合律,這便是希聲的開始。有的章句舒徐,有的緩急相間,有的斷而復續,有的幽而致遠,依據氣候進行調節,以求做到調古聲淡,漸入無聲的境界,而神思游于太古,悠然不止,這是希聲的引申;又探求“遲”的情趣,則好似靜山中的秋聲,高林中的明月,如同松風一樣遠拂,石澗一樣遠流,而白天不知黃昏的到來,夜晚不知曙光的來臨,這便是“希聲”的意境。正如天池的詩所寫:“幾回拈出楊春調,月滿西樓下指遲”,這詩對“遲”是深有體會的。如果不了解“氣候”兩個字,手指一觸弦便匆匆忙忙彈個不停,等到想慢下來時竟然覺得索然無味了。對氣候深有體會,則遲、速都可得,不遲不速也可得,這怎么是一個遲字所能概括這其中的妙處的呢?
所謂“速”,指的是“快”,徐青山認為:指法有重就有輕,正如天地有陰就有陽,指法有遲就有速,正如四季有寒就有暑。遲是速的主導,速是遲的協理,常常相交出現不可分離。所以樂句中有遲速的解讀,樂段中有遲速的區分,這些都是用速來連接遲的氣候的。然而琴曲大體上本來就是以遲為貴的:疏疏淡淡,音調中正和平的,是正音,正如《陽春》、《佩蘭》曲所奏的;忽然變急,聲音又是最精最妙的,是變異的音,謂之奇音,《雉朝飛》、《烏夜啼》的情操便是這樣的。正所謂正音必備的奇音也不可缺少,這便是速。這與似速但實際上非速,想做到遲卻沒有做到遲的彈奏,幾乎是大相徑庭的。
徐青山在文中所論述的速有兩種:一是小速,一是大速。小速微快,要領在于下指要緊緊相連,使得手指不破壞速中的雅,而恰有行云流水的的情趣。大速貴在急速,但要做到急而不亂,依然有安閑從容的氣象,能體現出瀑布從山崖間飛瀉而發出的聲音。所以說速既為意境所用,更依賴意趣而顯現其神妙。小速之意在情趣,大速之意在變化。如果僅有遲而沒有速度,則怎么能顯現出其靈機。所以成連之在教伯牙彈琴時將之送于蓬萊山中,只見群峰互相對峙,海水崩折,林木昏暗,白鳥哀號,伯牙說:“先生是要將我移情于景!”后來子期聽其琴音,便知其曲情為高山流水。唉!精通于學琴的人自然后超人的智慧,不需要別人詳述,便可按照曲調而明白其中的含義、意境。
由此可見,“遲”與“速”相對,“速”也包含著不同的速度,“小速”即“快板”,“大速”即“急版”,正如一首樂曲,表達不同的含義有著不同的速度,以琵琶曲《天山之春》為例,這一首由王范地老師根據烏斯曼江和俞禮純共同合作創作的熱瓦甫獨奏曲《天山之春》改編的,樂曲帶有新疆的地方風味,隨著速度的變化,樂曲由慢到小快板再到急版,速度逐漸變快,體現出天山的春天從初春樹木新綠到花紅柳綠萬鳥齊鳴的熱鬧場景的轉換。
通過對于“輕”、“重”,“遲”、“速”這兩對相對的美學思想的分析,筆者認為,正是因為有了對比,音樂的美才更加淋漓盡致的體現出來。因此在演奏的過程中,應當多利用這樣的對比,使得演奏出的曲子更加的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