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諾族的特毛且節

文/錢國宏

年終歲尾、辭舊迎新之際，生活在云南景洪縣山區的基諾族同胞迎來了一個隆重的節日：特毛且節。“特毛且”是基諾語，意為打鐵。

基諾族同胞為什么要過這樣一個奇特的節日呢？原來這里面有一個有趣的故事。很久以前，有位基諾族婦女懷胎9年零9個月卻一直不分娩，她疼痛之際，肚子里的小孩卻咬斷母親的7根肋骨，從肋下跳了出來，只見他一手拿著火鉗，一手拿著鐵錘，一出生便叮叮當當地打起鐵來。也就是從這時候起，基諾族人才開始用上了鐵器。后世為了紀念這位傳播鐵器的英雄，便設立了“打鐵節”。所以在基諾族同胞聚居的村寨，鐵匠是處處受人尊重的。

特毛且節是基諾族最隆重的節日，整個節日要過三天。每到年終歲尾，基諾村寨中的“卓巴”（寨母）、“卓生”（寨父）便敲起村寨中的“神器”—— —牛皮大鼓，全村寨人便會聞鼓而聚到寨母、寨父家中。寨母、寨父是村寨中的長者，他們擇定吉日后，開始安排節日內容：各家集資購買一頭小牛，過節當日舉行“剽牛祭天”儀式時用。

節前，寨母、寨父要向村寨中的鐵匠敬酒，并舉行隆重的打鐵儀式：鐵匠收拾好自己的鐵匠鋪，然后殺雞，將雞血、雞毛涂粘在爐子、風箱、鐵錘等打鐵器具上，鐵匠再象征性地做幾個打鐵動作，然后煮雞吃，吃時邊祭祀邊念禱詞。鐵匠的禱詞是：“當當當，舊年過去，新年來到，不吉祥的事物被鐵錘打走。我們用紅色的公雞迎接新的一年，祝愿新的一年糧食豐收，人畜平安。”寨父的禱詞是：“寨神請來我家吃過飯了，死去的父母也回來吃過飯了，請你們保佑全寨人丁興旺，請賜給我們風調雨順，家家糧食堆成山。把妖魔鬼怪淹死在瀾滄江、小黑江里，讓幸福像早晨的太陽照耀著我們。”

祭祀過后，鐵匠給寨中每家每戶打刀。寨父派青年人上山捉一對竹鼠送給鐵匠，作為新年打鐵儀式的禮物和使用鐵器的紀念。打鐵儀式結束后，寨父、寨母再次敲響家中的“神鼓”，正式開始過節！人們歡快地跳起牛皮大鼓舞。

節日第一天，寨母、寨父指定剽牛人“巴羅”，在廣場上當眾進行剽牛。“巴羅”用刀先砍斷牛的后腳，在牛未死之前，將牛尾巴割下來，掛在樹上，牛肉則分給眾人。節日第二天，全寨人到寨母、寨父家祝賀，每家拎著兩只竹鼠或每人帶上一斤米，作為節日的賀禮。寨父拿出家中最好的食物，招待來客。大家邊吃邊唱，場面喜慶而熱鬧。節日第三天，寨父白天領著寨民巡視、修理道路和界標，修復村寨的公共設施。晚上則舉行備耕儀式：在院中鋪上新鮮干凈的芭蕉葉，上面擺放魚、肉、飯等。先祭鬼神，然后寨父吹響號角，寨民們手持火把，用長刀在路兩旁象征性砍幾下，代表砍樹墾荒。

整個節日中最有氛圍的活動是跳牛皮大鼓舞。牛皮大鼓碩大無比，直徑足有半米，黃牛皮蒙面，鼓身由原木掏空制成，兩端各有20個木柄環繞鼓身，呈放射狀。牛皮鼓有公鼓、母鼓之分，大者為公鼓，小者為母鼓，平時不用，只有過節時才能敲擊。敲擊時，將牛皮鼓懸在木樁之上，用木錘敲打，聲音渾厚、通透，回音傳播甚遠。

人們伴著鼓聲，載歌載舞，盡情歡跳，咚咚的鼓聲和粗獷的舞姿，展現出基諾人對生活的熱愛和對生命的尊重。那種熱烈、激越、興奮的場面，感染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基諾族同胞崇信萬物有靈，因此特毛且節中的活動內容均是信仰觀念的一種反映。從中，我們既可以看到基諾人對自然的敬畏和對先人的感恩，也可以管窺到他們對美好生活的無限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