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摩之獅：艾倫·金斯伯格

楊皓

艾倫·金斯伯格（英語：Irwin Allen Ginsberg，1926.06.03～1997.04.05），美國詩人，被奉為“垮掉的一代”之父。最為知名的作品是長詩《嚎叫》，在這首詩中他贊揚了垮掉派的伙伴們，對當時在美國泛濫的物質主義與墨守成規做出了猛烈批判。他在20世紀六七十年代的反越戰抗議及左翼運動中都扮演了重要角色。

在美國詩壇的歷史上，有過這么一個人：他因言行異常接受過精神治療，在個人思想上，他鼓吹“別把瘋狂藏起來”，支持幾乎所有令人瘋狂的事情。在他生活的年代，道貌岸然者把他稱為瘋子，但他的擁躉卻越來越多。當他向世人高聲朗誦自己的詩歌時，無名的狂熱包圍每一個人。當然，彼時的美國政府把他的書禁了，可是多年以后，他卻成為了美國文學藝術院院士，繼之又得到了全國圖書獎。他就是艾倫·金斯伯格。詩人北島這樣評價他：“沒有他，這半個世紀的美國歷史就會像一本缺頁的書。”

艾倫·金斯伯格生于新澤西州的紐華克猶太家庭，就讀于哥倫比亞大學。大學期間曾一度被開除，卻于1955年在舊金山的一次朗誦會上，以其成名作《嚎叫》獲得轟動性成功。這首長詩抨擊了美國社會的物質主義，也描寫了美國青年的頹廢生活方式。20世紀50年代，他作為一名怒火滿腔的預言家殺上舞臺，朝著當時的美國高喊：“吃人的世界！”這首《嚎叫》也成為美國性解放和言論自由的宣言書。

20世紀60年代的美國普遍存在著一種失落感，社會變化使人們心緒繚亂，然而人們到處都可以感受到（包括技術上和社會學意義上）的迅疾變幻。一種“垮掉”之談順勢而生。所謂垮掉的一代，不僅僅是令人厭倦、疲憊、困頓、不安，還意味著被驅使用完、消耗、利用、精疲力竭、一無所有;它還指心靈，也就是精神意義上的某種赤裸裸的直率和坦誠，一種回歸到最原始自然的直覺或意識時的感覺。

金斯伯格的詩歌是五六十年代美國人情緒的最好表現，他的《嚎叫》可以說是一個范例。詩中對于個性的張揚、對于傳統的反叛，以及對自由、無拘無束的生活方式的贊美都達到了極致;同時也充分表現出環境的壓抑、社會的荒誕和人性的異化。

受母親的影響以及當時特有的政治空氣，金斯伯格對一些重大的社會問題一貫很敏感，從反戰到同性戀，從呼吁環保到反對美國工業—軍事一體化，他的詩具有強烈的時代感。他的另一部重要作品《卡迪什》反映了其母親，一個俄國移民、美國共產黨員，在麥卡錫主義盛行的年代，由于美國當局迫害左傾進步人士，精神緊張而受盡折磨，最終死于精神病院。這首詩成為對于當時美國現有制度的最好控訴，金斯伯格稱之為“摩洛克”（Moloch）。這本是古代腓尼基人所信奉的火神，用孩童作為其獻祭品，金斯伯格把它當作一切邪惡的象征，喻指當時美國社會而大加詛咒。

除了訴諸文字，金斯伯格也身體力行地參與到現實世界的反叛中。金斯伯格在1954年遇見了他那位當時年僅21歲的同性愛人彼得·奧洛夫斯基。奧洛夫斯基作為金斯伯格一生的愛人和伴侶直到1997年金斯伯格去世。在當時的美國，同性相愛的接受度并沒有今天這么高，但金斯伯格的瘋狂遠不止于此。

他沾染上了毒品。正如他的宣言“別把瘋狂藏起來”一樣，他永遠在尋找把自己從各種束縛中解放出來的可能。由于其鮮明的反戰立場和行為以及頻繁地揭露美國政府，金斯伯格還曾被美國聯邦調查局列為“危險人物”，并接受調查。

金斯伯格本人受另一位垮掉派代表人物克魯亞克的影響，對佛學產生了很大的興趣，特別是后來結識并尊奉西藏鐘喀巴為師，最終在1992年正式皈依佛門，法號“達摩之獅”。佛教特別是禪宗之所以對金斯伯格以及垮掉一代作家有吸引力，其關鍵就是核心思想與他們的人生哲學以及藝術美學相吻合。“禪的境界自‘疑情始，大疑大悟，小疑小悟，不疑不悟，用于人事則提倡一種獨立不群傲岸不羈的精神。”

1997年4月5日，在中國的清明節，艾倫·金斯伯格逝世。據說當時，在他的病房里擠滿了朋友，喝酒聊天，亂哄哄，沒有一點兒悲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