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鵬博
《傳播學史:一種傳記式的方法》由羅杰斯所著,記錄了傳播學在美國逐步成長的歷史,在人的基礎上理解學科史,視角獨特。書的內容不僅記錄了傳播學四大奠基人進入傳播學的過程,也記述了很多有趣的學人軼事、社會心理學知識,其中便有“蔡格尼克效應”發現的過程,對法院人的工作頗具啟發。
細心觀察,身邊小伙伴往往對未結案如數家珍,能熟記當事人長什么樣子、案情細節,等等;對已結案卻要苦思半天之后才能恍然想起,哦,這是我辦過的案子。已結案結完就忘。常理來說,已結案經過送達、開庭、調解、寫判決、宣判等一系列訴訟程序之后,在腦海內印象更深才是,為什么對于未結案卻記得更清楚(對于長期未結案,只能用刻骨銘心來形容)?這是著名的“蔡格尼克效應”,它的發現者庫爾特·勒溫(也翻譯為盧因)是德國著名實驗心理學家,被譽為美國傳播學四大奠基人之一。
20世紀20年代,勒溫在柏林大學教書時,每周定期召集自己的博士生們到咖啡館暢聊。久而久之,勒溫發現咖啡館內的一個奇特現象。在咖啡館,顧客點上一杯咖啡,坐上三四個小時,期間會再要一些點心。在這樣的場合下,有人要結賬,服務員會知道每個人都點過什么。盡管服務員沒有保留一張寫好的賬單,但是當有人要結賬時,他給每個人都交上了一份準確的賬單。有一次,勒溫在自己結完賬大概半個小時之后,再次招呼那個結賬的服務員,要他再將賬單寫一遍,那個服務員生氣了。“我已經不知道你們這些人點的東西了”,他說,“你付過賬了。”
這是為什么呢?
勒溫自己推論到,要完成某個特殊任務的意圖構建了一種心理學的緊張,當這個意圖中的任務被完成了,這種緊張就釋放了。如果這個任務被中斷了,緊張就沒有得到釋放,未完成的行為就將比一個完成了的任務被記住的時間更長。這一觀點與弗洛伊德的陳述相似,即希望持續到它們被滿足了的時候為止。口誤、做夢和類似的行為都是一個尋求釋放緊張的個體系統的流露。
為了驗證自己推論的真實性,勒溫指定自己的一位博士生——蔡格尼克從事一項實驗,以檢驗被中斷了的任務和緊張降低的理論。實驗對象是164名兒童和成人,每個人都被指定完成22個任務,包含了制作一張城市表格,畫出一個人的交織字母,穿珠子,解謎和從55往后數。每個人都被允許完成一半的任務;隨意決定的另一半任務在完成之前被打斷。隨即,每個人都被要求盡可能多地記憶這些任務。未完成的任務之被記憶往往是完成了的任務之記憶的兩倍;90%的被中斷的任務得到了記憶,但只有45%的完成了的任務得到記憶。

勒溫憑借著自己的場論和發現的“蔡格尼克效應”,在納粹時期移民美國之后,繼續發力實驗心理學,進行了著名的“專制氣氛”和“民主氣氛”實驗等一系列重要實驗,終成為現代社會心理學、組織心理學和應用心理學的創始人,被稱為“社會心理學之父”。
蔡格尼克的研究得到了世界范圍內的實驗心理學家的關注,對于被中斷了的任務的比較強烈的記憶被稱為“蔡格尼克效應”。人們本能有著將事情做完的驅動力,而那些尚未處理完的事情,會比那些已經處理的事情更加印象深刻。
除了在法院人腦海里揮之不去的長期未結案外,生活中還有哪些“蔡格尼克效應”呢?例如,情感中單身狗對于初戀的念念不忘,正是源于初戀的未完成性。沒有人會珍惜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再比如,火爆的“抖音”“快手”小視頻,小視頻多為十幾秒,通常不能完整地呈現一段配樂、一段話、一個故事。這種戛然而止的感覺,勾引人不由自主地要多看幾遍,甚至會對這些并不完整的視頻記憶深刻。這種“切段對話”的操作方式,使人們能刷上兩個小時“抖音”小視頻而不自知,使成人沉迷于《權利的游戲》、兒童沉迷于“光頭強”。
“蔡格尼克效應”可以督促我們盡快完成任務,念念不忘,必有回響,有一口氣,點一盞燈。積極利用“蔡氏效應”提高自己的記憶力以及吸引他人的注意力加深印象,記憶力是有方向性的矢量,當注意力與記憶力相重合、方向一致時,記憶力效果最好。當我們注重用幽默、風趣的講話來吸引聽眾注意力,就會加深聽眾的印象。因此,有很多戀愛秘籍中,都會教授“蔡格尼克戀愛法”。
過度的“蔡格尼克效應”,便是有些非做完不可的人為了避免半途而廢,很可能盲目把自己封死在一份沒有意義的任務上的危險。興趣變成了狂熱,過分強烈的完成欲主宰了你的全部視野。防止過度的“蔡格尼克效應”,便是不應該害怕對于某些事半途而廢。
在審視一件事情時運用自己的價值觀判斷,跳出來看事情,養成自省反思的生活習慣。如果發現一件事不值得做,及時收手,勇敢放棄。
做事有流程、有規劃,將任務所需的時間大致列出來,編制時間表,督促自己不拖延,以免拖累后續工作。
如果發現自己被過度的“蔡格尼克效應”所困擾,就鍛煉自己敢于半途而廢的能力。例如,看書時嘗試中途中斷,洗衣服時洗到一半不洗。從小事訓練自己,嘗試停一下,想想自己是否在浪費時間和精力。
因此,作為法院人,當我們在為自己心理上擺脫不了未結案的重壓時,不要苦惱,這是普通的心理現象。制定時間表,循序漸進,減輕心理負擔,快樂工作,悠閑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