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君/鄭州大學
面對當時社會上出現的人本主義和教條主義的兩種錯誤的思潮,為了更好地幫助人們正確地認清馬克思主義理論特性和本質,阿爾都塞重點論述了馬克思與黑格爾思想關系的問題,提出了要保衛馬克思的口號。
在“矛盾與多元決定”這一章節的開頭,首先,阿爾都塞以他在《關于青年馬克思》這篇文章中所提到的“對黑格爾的顛倒”為開端,批判了當時比較流行的“顛倒說”,即馬克思辯證法是對黑格爾辯證法的顛倒。他認為這一說法不僅在概念上沒有搞清楚,而且也并不符合馬克思對顛倒理解。緊接著他解釋說:“在黑格爾那里,辯證法是倒立著的,必須把它倒過來,以便發現神秘外殼中的合理內核,”實際上,對于馬克思來說,所謂的“顛倒說”中的“顛倒過來”也只具有某種象征的意蘊,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比喻,并不能用于解決實際遇到的問題。然后,他又從辯證法的角度論述了如何理解“倒過來”“在神秘外殼中發現合理內核”、“神秘形式”、“剝去外殼”等含混字眼的含義。然后,他得出了自己的見解,在阿爾都塞看來,在馬克思那里,把“辯證法倒過來”實質上是對辯證法本身進行的改造,是對辯證法結構的根本改造,而不是對其含義的顛倒。最后,阿爾都塞又對以上冗長的解釋作了個總結,他認為,盡管馬克思的辯證法在一些基本結構上確實是對黑格爾的辯證法作了一定的繼承,比如:否定之否定、對立統一、揚棄、質與量轉化、矛盾等等,但是,馬克思的辯證法經過系統改造之后,兩者的辯證法在結構上是不同的。在阿爾都塞看來,兩者之間結構上的不同是需要被揭示出來的,這對馬克思主義來說是至關重要的。因此,不應該只著眼于以上含混字眼含義的區分,而應更多的關注馬克思的辯證法和黑格爾辯證法的根本區別所在。
20世紀60年代到70年代,在馬克思主義辯證法的理解上,社會上出現了不同的認識,針對這一現象,阿爾都塞認為,有必要向大眾揭示出馬克思主義辯證法的核心內涵和本質。而對這一問題的研究從本質上來說就是多元決定論,這種多元論的核心就是多元的矛盾。因此,阿爾都塞主要是從矛盾觀上論述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與黑格爾的不同。
首先,他主要是通過引用列寧關于無產階級革命取得勝利的論述,具體分析了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矛盾觀。列寧認為無產階級革命之所以最先爆發在俄國,最根本原因在于俄國是當時帝國主義鏈條上最薄弱的環節。這種薄弱環節之所以能夠形成革命形勢,是因為當時各種歷史矛盾積聚和激化的結果。提到的各種歷史矛盾不僅包括資本主義和帝國主義剝削之間的矛盾,還包括殖民地和被殖民地、發達地區生產方式和落后農村實際狀況之間的矛盾。同時,再加上流亡的先進的革命分子受到了馬克思主義的影響,接受了西歐無產階級幾乎全部的政治經驗,還有帝國主義之間的戰爭使得無暇顧及沙皇。所以,俄國就成為了帝國主義鏈條上最薄弱的一環。對此革命形勢的分析,阿爾都塞做如下概括:這里的一般矛盾(即主要體現在兩大對抗階級之間的矛盾)本身并不能促使革命形勢的形成,也更談不上革命爆發和革命勝利。為了讓一般矛盾能夠成為革命爆發的原因,就必須有特定的歷史環境,并使多種矛盾集聚起來,最終成為促進革命爆發的統一體。也即是說,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認為并不是單一矛盾在起作用,而是有多種矛盾構成的矛盾統一體決定了革命的爆發。同時,他指出,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矛盾統一體中的每一個矛盾都不是簡單的現象,都是經過不斷重組,都具有各自的性能、現狀、活動方式,形成了性質不同的矛盾,從而構成了社會形態的不同方面和領域。也正是從這個角度來說,馬克思的矛盾是多元決定的。既存在支配其他矛盾的主要矛盾,也存在一個矛盾中的矛盾的主次方面。在黑格爾那里,矛盾表面上是多元決定的,但本質上是一元的。這里的“多元”是對歷史表象的解釋是多元的,“一元”是指精神層面的內在本質,是一種絕對精神。黑格爾的矛盾沒有主次之分、差異之分。因此,在矛盾觀上,矛盾的多元決定性體現出了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與黑格爾相比的特殊性。
馬克思與黑格爾在辯證法的結構上是根本不同的,這種結構上的不同也體現在矛盾觀上,那這種結構是否在馬克思歷史觀得到體現和確立呢。為此,阿爾都塞認為,有必要在歷史觀上對馬克思和黑格爾的思想進行區分。
首先,阿爾都塞指出,馬克思的歷史觀并不是對黑格爾歷史觀的“顛倒”。他批判了那種把馬克思“顛倒”了黑格爾的歷史觀的觀點,并對這種“顛倒”作出了兩種不同的解釋方式。一種方式認為,在黑格爾那里,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構成全部的社會生活,一切的物質生活受精神生活的支配。另一種方式認為,在黑格爾那里,市民社會與國家、經濟與政治、意識形態之間是一種
本質與現象的關系。馬克思繼承了這種關系,但是卻顛倒了本質與現象的位置。事實上這兩種解釋都是錯誤的認識,都認為馬克思主義的歷史觀沒有超出黑格爾辯證法體系的范圍,依然在黑格爾體系范疇之內。在黑格爾那里,整個世界上的事物發展過程都可以歸結為一種絕對精神的外化,也即是黑格爾的歷史觀是一元決定的。
接著,阿爾都塞論證在術語、術語之間的關系方面,馬克思的歷史觀已經完全不同于黑格爾的歷史觀了。雖然馬克思依然沿用黑格爾的部分術語,比如:“市民社會”、“國家”等,但是這些術語的含義卻是完全不同的。黑格爾是用“市民社會”來解釋人們的經濟行為和意識形態相關內容來源,而馬克思則把人們的經濟行為看作人的現實的活動。在黑格爾那里,“國家”往往被理解為一種觀念的現實,決定著市民社會的內容,但是在馬克思那里,“國家”更多的是被當作統治階級進行階級統治和剝削的工具。當然,新的術語之間的關系也發生了變化。阿爾都塞指出,在黑格爾那里,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之間的關系是一種“本質與現象”的關系,實際上被看作國家和市民社會決定和被決定的簡單關系。但是在馬克思那里,經濟基礎與上層建筑之間不是簡單的決定和被決定的關系,而是經濟基礎歸根到底是決定性因素,上層建筑具有相對獨立性能夠反作用于經濟基礎。這顯然是與黑格爾的現象和本質的理論不同的,也使新的術語之間又確立了新的關系,即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但是這種決定性質從來不是單獨起作用,這表明馬克思歷史觀是多元決定的。這種多元的歷史觀意味著上層建筑對經濟基礎起作用,但也不會在起了作用后就會自動消失。因此,馬克思的多元決定的歷史觀不是對黑格爾一元決定歷史觀的顛倒,兩者在歷史觀是完全不同的,這也正體現了兩者在辯證法上的根本區別。
綜上所述,通過對“矛盾與多元決定”這一章節的梳理,分析了馬克思與黑格爾思想關系的問題。一方面,阿爾都塞證明了馬克思的辯證法與黑格爾的辯證法是不同的,馬克思的辯證法其實質上就是多元決定的,這種多元決定論是在拋棄黑格爾絕對精神外化的一元論的基礎上而形成的科學的理論。另一方面,這種多元決定論同時也體現在馬克思的矛盾觀和歷史觀當中,也證實了馬克思與黑格爾在矛盾觀和歷史觀上也是不同的。正如文章結尾所說的,阿爾都塞認為,黑格爾的影子只是馬克思主義中的一個幻影,呼吁人們認真對兩者加以研究和區分,多以馬克思主義的視角去解釋黑格爾的理論,以便更好地澄清馬克思的思想,還原馬克思主義本來的面目,從而有利于更加準確地把握馬克思主義的科學內涵。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擺脫傳統的解釋所造成的理論上和思想上的混亂,才能夠幫助人們樹立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推動馬克思主義的不斷的創新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