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外一首）

◇一寒

驚蟄

我看見了炊煙，風箏

和一群你呼我喊追逐嬉鬧的孩子

我看見了麥苗，輕風，水

一切的一切，在一片陽光下

紛紛綻放，開出各自的風景

一些動物東張西望著，漸次而出

奔向某個地方

它們伸展腰身，載歌載舞

像是舉行一個什么盛大的典禮

它們以自己的方式，慶祝自己的蘇醒

它們和人類彼此獨立

又默契相通

春光美好。站在村外的坡地上

我卻不合時宜地自語著

“韶華易逝，生命短暫”

發出這聲感嘆時

我的頭發有些凌亂

衣衫有些不整，心情有些糟糕

而天空，光芒萬丈

我的鬢角飄滿了雪花

人到中年，我對每一個節氣、每一個季節

都不做任何情感上的評判

喜喜憂憂，苦苦樂樂

都在心情，與其他無關

老屋

這座曾經為我們遮蔽風雨的屋子

閑置十幾年了。門前的草

又長高了幾寸。一些熟悉又陌生的故事

被鎖在里面

找一塊磚頭，或者就地蹲下

我知道，身前身后的物象

槐樹，土堆，遠處的炊煙

此時都瞪大了眼睛，警惕地打量著我

如同打量著，一個入侵者

幾個光著屁股的孩子，從眼前跑過

對著我，指指點點，說著一些我聽不清的話

面目全非的我，沒緣由地低下頭來

不敢直視他們。土味的風，跌撞著

顛簸著，在我額頭

忽左忽右，走走停停

這時候，我只有一個念頭：我的擱置在

老屋里的夢

還能不能蘇醒，能不能開出

一些溫情的花來，讓我安妥自己

或者，像一粒草籽，在這里，落地生根

或者，像一個孩子，在這里，重新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