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芾題九曜石詩》石刻爭議之辨

文/圖：譚立輝

石刻局部

說到九曜石，估計對廣州歷史稍為熟悉的人都會知道是在廣州市的西湖路。歷史上，許多的文人墨客都曾先后對這個“九曜石”題字、寫詩、題記。最有名的，當屬北宋四大書法家之一的米芾題的《九曜石》詩刻石。

由于歷史的原因，在明末清初的時候，九曜石所在的西湖湖面淤積變小，這塊詩刻石連同園中其他的一些景石都不見蹤影了。后來多位地方官員先后尋覓，也毫無結果。到了清代道光年間，這塊詩刻石終于被翁同龢的父親——時任廣東學政的翁心存在廣東學政衙署池塘里找到了。關于這塊詩刻石被找到的經過，當時也被一位叫葉志詵的人勒石并記錄下來。說到這里，相信很多人就會問“那個經過是怎樣的，葉志詵又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在此且讓筆者為大家娓娓道來。

前些日子，在一個展覽上，一件清代拓本引起了筆者的注意。這是《葉志詵題記米芾題九曜石詩》拓片，高128厘米，寬67厘米，水墨紙本，鏡片。鑒藏印：盧子樞（白文）、盧煒圻（白文）。由此可知，這是一件經廣東著名書畫家盧子樞、盧煒圻父子先后收藏的作品。

釋文：《九曜石》碧海出蜃閣，青空起夏云。瑰奇口怪石，錯落動乾文。米黻，熙寧六年七月。米題詩刻為藥洲九曜石之一，乾隆丙戌丁亥年間，翁覃溪師官督學時徧覓未獲。道光丙戌歲，翁中允心存復來督學，剔截榕根出之。甲子一周仍因翁氏顯，洵文字奇緣也。惜泐蝕已久，僅存形似。余于戊申夏就養來粵，手拓一紙，細心鉤摹，勒石置藩署之東園，與米題藥洲原石為鄰，以垂永久。本翁師重摹米書藥洲二字置學署例也。《藥洲題》，翁師誤以“時仲公詡元祐元年題”一行連讀，阮太傅修廣東通志時正其誤，今得此刻題“熙寧六年”，益信矣。道光二十有九年己酉夏漢陽葉志詵記。

從釋文得知，這篇題記是葉志詵寫于道光二十九年（1849）的。題記中指出：《九曜石詩》是米黻寫于熙寧六年七月。米題詩刻為藥洲九曜石之一，翁方綱在乾隆丙戌丁亥年間（1766—1767）于廣東學政任上時多番尋覓也找不到。后來在道光丙戌年（1826），此石刻被時任廣東學政的翁心存在清理學署池塘，挖除榕樹根時覓得。不知不覺間時間剛好六十年過去了，這塊詩刻仍然因為一位姓翁的官員而重新出現于世人眼前，實在是一段文字奇緣。可惜的是，詩刻被挖出時已經腐蝕嚴重，只存形似。葉志詵于道光戊申年（1848）因接受奉養來廣州，得以將之親手拓印一紙，并精心鉤摹上石，放置在藩署的東園，和米芾題的藥洲原石毗鄰。這也是效法翁方綱描摹的米書“藥洲”二字石刻也放置在學署里的慣例。對于米芾“藥洲”題字石刻一事，清代兩廣總督阮元曾經在編修《廣東通志》時就已經指出，翁方綱的觀點有誤。現在翁心存挖掘出有“熙寧六年”字樣的《米芾題九曜石詩》原石，更加佐證了阮元的觀點是正確的。

葉志詵（1779—1863）字東卿，晚號遂翁、淡翁，湖北漢陽人。清代學者，藏書家。善書法，道光二十九年（1849）跋圣教序時年七十一。卒年八十五。父葉繼雯，已有相當規模藏書。葉志詵乃貢生出身，嘉慶九年（1804）入翰林院，官國子監典簿，升兵部武選司郎中，后辭官歸。學問淵博，游于翁方綱、劉墉門下，長于金石文字之學，能辨其源流，剖析毫芒。收藏金石、書畫、古今圖書甚富。從秦漢史籍中推求考證歷代官制異同，所藏金石古物在吳榮光編著的《筠清館金石錄》中多采錄之。

清著名學者葉昌熾曾閱覽過他的藏書，稱他收羅廣泛。藏書樓有“簡學齋”“平安館”“怡怡草堂”“蘭話堂”“二壘軒”“二百蘭亭齋”等。編撰有《平安館書目》。藏書后由北京琉璃廠寶名齋主人李炳勛購去100箱，古銅器物亦在其中。藏書印有“葉志詵及見記”“居漢之陽”“東卿校讀”“師竹齋圖書”“淡翁印”“葉志詵印”“淡翁”“葉氏平安館記”“東卿過眼”“漢陽葉氏珍藏”“平安館”等。著作主要有《詠古錄》《識字錄》《金山鼎考》《壽年錄》《上第錄》《稽古錄》《神農本草傳》《平安館詩文集》《簡學齋文集》等。

《米芾題九曜石詩》石刻，自從明末清初時失蹤之后，就一直有人對它是否為米芾的真跡以及真實內容存有不同的看法。這件曾經廣東著名的大書畫家、大鑒藏家盧子樞先生父子兩人收藏過的《葉志詵題記米芾題九曜石詩》拓片的出現，很好地解決了這個爭論了上百年的疑問。可以說，這件目前藝術市場上僅此一見、歷史研究價值甚高的拓片！

石刻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