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強
八卦洲街道最早的時候,只有少數農民從事一些“非法”初級的商販活動。那時的商販,民間稱之為“貨郎”。貨郎挑個裝有小商品的擔子,從東家門口走過,向西家后屋吆喝。小商品也無外乎是針線、魚鉤、糖塊等物品。在最初的印象里,貨郎的吆喝是鄉村特有的一個景象,貨郎的身后總跟著一些孩子。孩子們追逐貨郎,把眼睛盯在那些糖塊上,指望著擔子里的糖塊會不經意中落到地面。我也曾經是貨郎屁股后面小隊伍中的一名“戰士”。
貨郎擔只是當時農村商貿活動的早期萌芽。而貨郎本身是極沒有地位的。最早父母責罵孩子,大約用詞是:不好好學習,以后就是個貨郎,沒出息的。
貨郎背影,很快就從人們的眼里消失,消失的速度讓我的記憶顯得模糊。我印象最為深刻的,是在原本繁華(只是相對八卦洲地區而言)的上壩街頭,出現了固定的商鋪。雖然經營的品種,比貨郎走村轉巷的擔子里品種多不出幾樣。但是原先的貨郎不再到處奔走,而是固定地坐在鋪子里,端一杯茶,和購物的人討價還價。因為少了一群孩子的跟班,貨郎的風采,在我的感覺里一落千丈。
當流動的攤販消失,貨郎擁有固定場所經營后,有關貨郎高收入的傳聞便風傳桑梓。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僅僅一年的時間,上壩的街頭便出現了早點鋪、鹵食鋪、鐵匠鋪等。農村里需要的商業店鋪,雨后春筍般地出現了。
至此,貨郎完成了他的歷史使命。我童年的印象也被無法壓制的繁榮所替代,貨郎便成為一種記憶。
上世紀90年代初期,私營企業開始興起并迅速發展起來。經過大約5年的變遷,八卦洲范圍內一些能人轉變為營業主,作坊式家庭企業的機器轟鳴給這個寧靜的洲地,增添了別樣的熱鬧。商業活動日益蓬勃盛大。譬如過去的上壩機械廠,從最初只有4個人的小作坊,赫然發展成擁有數控機床近百臺,生產員工超過200人的工廠,其產品顯微鏡、轉換器均出口韓國、日本、新加坡。當這些發展的成果,顯現在我面前時,不僅感嘆經營者能力,我們更深深地感覺到共產黨政策的英明和偉大。
民營企業的飛速發展和商業活動的頻繁發生,激活了農村經濟,為農村閑置人員就業提供了平臺,為農民增收拓寬了渠道,更為農村穩定做出了保障。而所有這一切,放在改革開放之前,是沒有人可以想象并付諸于行動的。因為思想禁錮,行為僵化,已經將人們的想象力、創造力束縛為單一的、機械的“工具”。
把企業、商業等經營者的力量組織起來,對社會的貢獻就更為突出。上世紀90年代末期,一個更大的不可思議的藍圖展現在人們面前。經過各級政府的審批,一個新型的集鎮在原來荒涼的土地上成形。算起來,僅僅是10年時間,八卦洲集鎮上就有了路燈,商鋪約200家。公交車在飛架于長江的二橋上緩緩行駛,城區與鄉村通過這一方式,緊密地擁抱在一起。商鋪經營業的范圍較之過去的貨郎,已經無從比較。洲上兩家超市的經營者,無一例外都是曾經的“泥腿子”。
經濟發展最終極的目的,是要反返哺社會。八卦洲街道及時成立了商會組織,并積極開展各項活動。每年都想方設法為地方建設出力。
透過現象看本質,這是哲學的一個嚴肅命題。透過貨郎到商會的這個現象,我們又看到了什么呢?
我從貨郎的跟班,到現在在街道工作,整整經歷了改革開放40年的波瀾壯闊。做跟班時,我10歲,已經記事,我一直記得我和伙伴們,常常跟在一位臉上有一大塊紅色胎記的貨郎后面,跑很長的路,卻沒有看到糖果從貨郎擔子里落下來的情景。我也記得去上壩街頭和一幫同學討價一條牛仔褲的場景,我更記得八卦洲集鎮日益壯大的場面,因為我每天都從這個地方經過。因為親身經歷,所以感慨感動。
我深深地感嘆40年的輝煌。“四十不惑”的輝煌,也一定會引領智慧的人民大眾,走向更偉大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