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說的秘密？

王一芃

摘 要：現如今，性騷擾事件頻發，社會對性騷擾的關注度不斷提升。然而，公眾對性騷擾的認識依然存在誤區，我國當前也沒有關于性騷擾的法律規范，如何明確地對性騷擾進行定義成了一個重大問題。本文通過梳理有關性騷擾定義的歷史，分析各國立法情況，對性騷擾進行了重新定義，并提出結合本國傳統文化的界定原則，為正確看待性騷擾和防治性騷擾提供了理論基礎和依據。

關鍵詞：性騷擾;性自主權;法律規范

引言

性騷擾是個頗具世界性的社會難題，它不僅影響著人們的工作和生活，還會影響社會秩序。如今，性騷擾問題已經成為各國法律關注的焦點，美、法、日等發達國家已走在立法前沿，而中國還有所欠缺。

目前，我國與性騷擾有關的法律法規，既缺乏針對性又缺乏操作性。因此要改變性騷擾日漸升溫的發展態勢，糾正公眾的錯誤認知，就必須借鑒國外立法和實踐的先進經驗，對性騷擾的內涵進行明確界定。

一、概念的提出與確立

性騷擾一詞的提出，學術界目前流傳著兩種說法。1973年，麻省理工學院瑪麗·羅伊博士呈交的關于性別問題的報告中，首度公開使用了性騷擾一詞，但據她解釋，此前該詞已由本校其他學者在討論會上使用過。[1]另一種說法是，“性騷擾”一詞于1975年由康奈爾大學琳·法莉、蘇珊·美耶、卡倫·索維涅等女權主義學者在一次學術討論中提出。[2]

但真正產生極大影響力的性騷擾定義，由美國的女法學家凱瑟琳·麥金農所提出。1974年，麥金農女士企圖以“性騷擾”的罪名幫助女職員指控其上司，卻因美國法律上的空缺而以失敗告終。于是，她正式提出了性騷擾的概念：“處于權力不平等關系下強加的討厭的性要求，包括言語的性暗示或戲弄，不斷暗送秋波或做媚眼，強行接吻，用使雇員失去工作的威脅為后盾，提出下流的要求并強迫發生性關系。”麥金農使性騷擾成為一種犯罪行為，她也成為了推動性騷擾立法的第一人。[3]

二、概念的研究經過

隨后，美國社會開始廣泛關注性騷擾這一社會現象。美國聯邦政府將性騷擾定義為“被迫和不受歡迎的與性有關的行為”，并將其作為一種性別歧視加以禁止。美國民權辦公室也提出：“性騷擾是指所有以性別為基礎，具有性本質的言行舉止，而以政府工作人員為對象，其后果可能妨礙后者在第九法案保障下所可獲得的權益。”[4]

美國對性騷擾關注度的提升影響了各國各地區。我國香港地區將性騷擾定義為：“一方向另一方做出不受歡迎、與性有關的言語或舉動;不涉及身體接觸的言語、圖文展示、眼神及姿勢等;帶有性別歧視的偏見和言論”[5]法國將性騷擾明確地分為語言糾纏和動手動腳，并強調了受害者群體通常為女性。德國的《工作場所騷擾保護法》中指出：“每一故意的性行為，凡侵害到工作場所中受雇之人人格尊嚴時，即屬工作場所性騷擾。”[6]菲律賓認為性騷擾是有權威的人對處于支配地位的人所施加的要求對方提供性愛的行為，無論對方是否愿意。[7]

我國學者也從各種角度定義了性騷擾。武漢大學的廖皓磊將其定義為是異常的性行為，是不健康的性調情及挑逗行為，是不道德的反社會行為，是將自己的性殷勤強加于他人迫使其服從自己性意志的行為。靳文靜將針對性騷擾的概念總結出四點本質：是一種侵權行為;性騷擾所侵犯的是人格尊嚴;行為是不受歡迎;具有性本質的內容。[8]

以上對性騷擾的界定，大多強調了性騷擾是不受歡迎的性行為、通常以某種利益為條件等。但幾乎所有的定義都不夠系統，且存在漏洞，如認為是性別歧視，忽略同性或未成年等小部分群體。

三、概念的構成要素

在對性騷擾進行界定時，不僅要考慮行為本身，還應當考慮性騷擾所侵犯的權利、性騷擾的行為內容和對受害者造成的影響。

1.性騷擾的主體。在人們的普遍認知里，性騷擾通常發生在男性對女性中，但實際上，同性間也存在性騷擾。2004年，我國首起同行性騷擾案例宣判，小喻進入成都某家設計公司后長期受到其同性上司的騷擾，最終法院判其上司黃某賠償小喻精神撫慰金一萬元并公開道歉。隨著如今同性戀群體被社會關注，同性之間的性騷擾現象也進入人們視野。同時，男性也有可能遭受來自女性的性騷擾，一些兒童、未成年人在成長過程中，也可能受到來自父母、親戚、鄰居等人的性騷擾。

2.性騷擾的客體。我國首例性騷擾勝訴案的原告律師在起訴時，認為被告侵犯了原告的名譽權、身體權和人格尊嚴權。多數情況下的性騷擾不會對人的身體造成傷害，所以性騷擾并不是侵犯了身體權。而受害者在遭受性騷擾后通常會選擇忍氣吞聲，施害者也不會在外大肆宣揚，故受害者的名譽權則更沒有受到侵犯。性騷擾侵犯了人格尊嚴權一說也顯得較為牽強和夸大，因為人們會對受害者產生不好的偏見，是因為錯誤的認知，而非性騷擾本身。筆者比較認同性騷擾侵犯了人的性自主權，即行為人獲得性滿足時，受害人的基本人格利益即性利益遭到了不法的侵害或喪失。[9]

3.性騷擾的內容。性騷擾行為具體包括以下三種情形：（1）性挑逗，即一切不受歡迎的口頭或身體上的挑逗;公開展示色情圖片、講黃色笑話、暴露性器官等行為。（2）性賄賂，以同意性服務作為交換利益的手段。（3）性要挾，以威脅霸道的手段強迫性行為或性服務。[10]性騷擾的核心在于非本人自愿情況下發生的不受歡迎的有關性的行為。

4.性騷擾的嚴重程度。每個人的成長環境、性格特征不同，在遭遇性騷擾后所做出的反應也不同。因此，在性騷擾行為僅僅對受害人心理、精神上造成影響而未對人身、財產造成損失的，要盡量用“第三人”的視角來判斷其傷害程度。

基于以上性騷擾的構成要素，我們應當認為性騷擾是不論地點和雙方關系，一方違背另一方意愿所做出的不受歡迎的、侵犯對方性自主權的有關性的行為，此行為對行為接收者造成包括但不限于心理上的損害。

四、性騷擾的界定原則

各個國家和民族的文化傳統、道德觀念都不相同，判斷一種行為是否構成性騷擾，就必須考慮這種涉及性的行為是否背離本國傳統習俗所形成的正常的行為范式。在我國儒家文化的影響下，傳統文化較為保守，外國人見面常用的貼面禮放到我國來看，就很可能構成性騷擾。

因此，單純以法律判定性騷擾還是會顯得過于機械化。法律具有規范性，它需要有判定某一行為是否合法的標尺，即本國的傳統和禮儀。如果一味關注法律規定而忽視傳統習俗和人的主觀心理，那么性騷擾的受害者還是很難得到法律的保護，性騷擾這一現象的減少還是很困難。

此外，我國公眾對性騷擾還存在很大的偏見。他們認為“蒼蠅不叮無縫蛋”，在這種社會氛圍下，受害者在受到性騷擾后通常會選擇忍氣吞聲。因此，我國在減少性騷擾現象上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在糾正公眾對其的錯誤認知上還有著重重阻礙。但隨著時代的不斷發展，社會思潮的不斷變化，我國的傳統和禮儀也會不斷隨之改變，判斷性騷擾的基礎依據和界定標準也會被更多大眾所接受。

[參考文獻]

[1]單菲菲.女性主義法學視角下的性騷擾問題研究[D].湘潭大學，2013.

[2]王鑫.性騷擾法律界定研究[D].吉林大學，2008.

[3]李秀紅.性騷擾的界定及其法律規制[D].貴州大學，2007.

[4]許冉.性騷擾的法律界定及其法律后果[D].武漢大學，2005.

[5]孫犖寅.性騷擾行為的立法規制[D].西南政法大學，2012.

[6]任海濤，孫冠豪.“校園性騷擾”的概念界定及其立法意義[J].華東師范大學學報（教育科學版），2018，36（04）：150-157+168.

[7]駱東平.美國性騷擾概念界定的深層分析[J].法學論壇，2011，26（04）：129-134.

[8]林建軍.性騷擾的法律界定[J].法學雜志，2007（05）：114-116.

[9]耿殿磊.美國的性騷擾概念及其發展[J].河北法學，2010，28（04）：172-177.

[10]DorothyL.Espelage，JunSungHong，SarahRinehart，NamrataDoshi.Understandingtypes，locations，&perpetratorsofpeer-to-peersexualharassmentinU.S.middleschools：Afocusonsex，racial，andgradedifferences[J].ChildrenandYouthServicesReview，2016，71.

（作者單位：南京農業大學 公共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00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