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糖
“咦,你在寫什么?”
李程聽見這聲驚呼,飛快地合上了他的平板電腦。他感到頭疼,自己藏了兩年的秘密就這樣被人發現了,一個理科男居然在寫青春期女生最喜歡看的言情小說!這聽著就很不可思議,于是本就不愛跟人交流的李程更是藏著不讓任何人知道。只可惜紙包不住火,同班的云汐還是發現了李程的“小動作”。
“你在寫言情小說?我看到你寫的文字里有我非常喜歡的一部言情小說男主角的名字,我記得那部小說的作者叫文翔,文筆特別好……”云汐從來沒見過喜歡言情小說的男生,好不容易遇到一個,怎么可能輕易放過呢?
李程的頭更疼了,本來午休時間時圖書館里的人是很少的,他還特意挑了個不起眼的角落,想偷偷寫文章。但現在“秘密”被云汐發現了,情況恐怕不妙。李程這樣想著,然后盤算著如何開溜,他是絕對不會告訴云汐自己就是文翔的。可是李程還沒想好用什么借口搪塞云汐,班主任就來了:“李程,你中午不午休,躲到圖書館玩游戲是吧?”
李程的電腦落入了班主任的手中。“這次考試你從年級一百五十名掉到了兩百名,還不思進取玩游戲,你這樣怎么考上好大學?”班主任生氣地說,末了還揮了揮手上李程那被沒收的平板電腦,“這個我先給你保管著,等高考完再給你。”說完,氣呼呼地走開了。
李程幾乎要抓狂了,他好不容易得到一個機會——某個雜志社的編輯看到他的小說后向他進行了約稿。他終于可以把自己的作品刊登在雜志上了,可現在卻被班主任打亂了。
“大中午的班主任怎么突然來圖書館了?”班主任剛走,李程就發起了牢騷。云汐不好意思地小聲道:“對不起,是我有一個繪畫比賽要填的表格在圖書館,班主任陪我一起過來拿。”李程看了云汐一眼,眼睛里的血絲像是被怒火燒出來的冰裂紋。截稿日期就要到了,編輯只收電子稿,住校的他去哪再找臺電腦啊?
“對不起,”云汐見李程如此憤怒,不由心虛,“如果你急用電腦的話,我可以把我的借給你。”
李程的目光掃過云汐緋紅的臉頰,后者如此真誠道歉的態度打動了他——自己不應該遷怒于他人的。于是他低聲說:“抱歉,剛才是我遷怒你了,你要是方便的話,我是真的想借用你的。”
云汐見李程不生氣了,便笑著說:“可以呀,反正我平常也不用。不過,你能告訴我你要用來干什么嗎?是不是在寫小說?”
“其實我就是文翔,我正在向一家雜志社投稿。”李程默默地說。
“文翔?”云汐驚叫起來,隨即又捂上嘴環顧四周,“你能跟我合作畫漫畫嗎?你出劇本我畫畫。”
“漫畫?”李程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呀,我的夢想就是當漫畫家。”
“漫畫家……搞藝術很辛苦的。”
“這是我的夢想!你就告訴我你同不同意就好了。”
“好吧。”李程勉強同意了。
時光飛速流轉,很快就到了填報高考志愿的時候了。是學對自己夢想有幫助的文史類,還是聽母親的話學理工類呢?李程趁著周末,去找了父親。
李程的父親很喜歡讀書,不僅家里的書房放滿了書,臥室里也放了一個比衣櫥還大的書柜,但李程的母親卻對父親的行為有些反感。李程不敢跟母親坦白想成為一名作家的夢想,只能問父親:“爸,我喜歡的學科不是我媽給我選的,我該怎么辦?”
“當然是選自己喜歡的!”父親毫不猶豫地回答,“有夢想才叫年輕人。”
雖然得到了父親的支持,但李程還是有些忐忑。過了一周回家時,李程看見母親正拿著一張紙研究著什么:“回來啦,我已經幫你填完了高考志愿。我跟你說,你可千萬不能和你爸一樣,整天只知道讀書寫作,還以為自己很厲害,你要聽媽的話,選個靠譜的專業,畢業后勤勤懇懇才能成功……”
母親的話給了李程當頭一棒,李程覺得,可能真如母親所說的那樣,夢想什么的,大概真的只是想想就算了吧。懷著這樣的念頭,李程這晚寫不出劇本了。這是應了云汐的要求寫的一篇關于堅持夢想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身是一個跛腳的人,卻從沒有放棄過攀登無人挑戰成功的高峰。現在故事已經到了尾聲,李程的思路卻卡住了。他煩躁地寫了刪,刪了寫,最終泄氣地躺在床上睡著了。
第二天,緊張匆忙的學習又開始了。云汐課間來找李程:“李程,你的故事寫好了嗎?”
“沒有。”回憶起昨晚,李程就再次煩躁起來。
“這樣啊。”云汐有些失望,“那你志愿填的是什么?我推薦你去文史類學校,雖然不是你的專長,可卻對你的寫作很有幫助。”
“我沒報文史類的,我報的是理工類的。這些興趣終究不長久,我勸你也別考美術學院了,你的成績那么好,去學美術可惜了。”李程說話間已經翻開練習冊準備刷題了。
云汐對李程態度突如其來的轉折感到驚訝:“你怎么了?寫作不是一直都是你喜歡的嗎?”
李程忽然感覺心抽搐般的疼。是的,他喜歡寫作,如果以后能靠自己的稿費養活自己,那就更好了,不過這只是個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對不起,我不能幫你繼續寫故事了,從現在開始我必須全身心投入學習了。”
云汐看了李程半晌,才緩緩開口:“那好吧,你加油。”
接下來的幾天,李程每天都在拼命地做習題、背知識點。可沒想到在高考志愿報名截止的前一天,李程父親竟然跑到學校來找他了。父親一見面就開始數落李程:“幸虧你的同學告訴了我你的事情,否則我還不得眼睜睜看著你的大好青春就這么荒廢掉!你的小說寫得那么好,為什么不選擇繼續提高自己……”
李程仿佛觸了電,呆若木雞,父親說的話他已經幾乎聽不見聲音了。當初自己為什么要涉足寫作?不就是憑借著對夢想的追求和向往嗎?現在動動筆就可以朝夢想更進一步了,為什么要選擇放棄呢!對,就是這個道理!
聽說李程父親到學校來了的云汐正好趕過來了,她對李程說:“夢想也許很遙遠,但我們可以去追啊。你喜歡小說,我喜歡畫畫,為什么它們就不能成為我們飛翔的翅膀呢?趁現在改志愿還來得及……”
李程的父親也對他說:“是啊,快去吧,有夢想的青春才是完美的青春!”
兩個追逐夢想的年輕人,奔向了班主任的辦公室。奔跑的過程中,李程忽然想好了滿意的結局。他在心里默默寫下:
最后,那個跛腳的人終于翻過了那座無人靠近的高山。“我成功了!”他對著山那頭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藍寶石”喊道,那深藍色柔美的光輝點亮了他的眼眸。海風輕輕拂過,宛如一位美麗的藍眼睛天使輕輕吻在他面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