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拍尾場，難逃“無米之炊”困境

文：雨葭 圖：本刊資料庫

8月，隨著華藝國際（廣州站）、保利廈門相繼收槌，2019年春拍大潮正式鳴鑼收官。眾多拍行也陸續踏上了秋拍征集的行程，當中也有不少拍行在準備夏季小拍。從今季春拍的整體情況看，“無米之炊”的征集難題存在于大大小小的拍賣行中，這也是為何仍有些拍賣公司的春拍推遲至8月份進行的重要原因。另一層面，這同時給了藏家和拍行喘息的機會，既避開了香港三四月春拍的“狂歡”，也繞過了內地五六月春拍的各路鏖戰。這或許也是華藝國際春拍（廣州站）在市場下行態勢依舊，還逆勢斬獲逾7.01億元總成交額的成功策略。

綜合多家拍行春拍成交數據發現，整體成交量同比去年大多縮水數成，如剛結束的保利廈門總成交額僅2.67億元，同比去年同期縮水了約20%。可見行業正在遭受嚴峻考驗，市場結構也在陣痛中不斷轉型調整。在乍暖還寒的行情中，藏家多持觀望情緒；而資金緊張、股市下挫，也使得企業收藏者購買藝術品的意愿減少，千萬元以上的拍品不易出手。

華藝國際春拍策展別出心裁， 拍品相映成趣， 重現古代文人之氣節風骨

策展與拍賣彼此成就

近些年，“展拍結合”“策展拍賣”的潮流在各大拍賣行間流行。拍賣行之間的競爭也不再局限于拍品的征集和成交量的比拼，也暗自在預展專題策展方面較勁。拍賣預展都不再是簡單的陳列，各種情景化的布展既充滿個性也頗具審美情趣。

今年，華藝國際（廣州）春拍的布展可謂別出心裁。打破傳統場地安排，實行預展不撤場的展拍同行模式，不僅滿足買家在拍場隨時觀看原作的需求，同時也讓大眾有機會再度圍觀高價拍品。此外，在梳理拍品陳設布局上更顯用心。與以往各部門獨立負責各自專場不同，本次“物外——古代書畫及文人書房”專場由中國書畫及瓷器·玉器·工藝品兩大部門聯合精心打造，拍品不再獨單陳列，而是相映成趣，志在于繁華喧囂年代重現古代文人之氣節風骨。“吾吳守正”專場則還原了一個文人書房讓所有藏家仿佛從喧囂鬧世中“穿越”；還首次引入今年最火的潮流藝術拍品滿足年輕藏家的趣味……

關于“展拍結合”，也有很多公司不愿意做這些，一方面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另一方面認為這些屬于費力不討好的“花架子”。不可否認，拍品遴選和把控是關鍵，但這是專業拍賣公司的底線，本該做好。而恰恰是這些預展策展的功力，乃至于其他所謂的“附加的部分”，在拍品越來越同質化的時期，才是推動一個拍賣公司不斷進步的核心競爭力。

當然，一個有追求、有擔當的拍行也理應承擔起向大眾普及文化的任務，這也才能促進并帶動整個行業真正的、長遠的發展。有主題、有趣味的拍賣預展將會造就什么樣的局面？它會成為普羅大眾窺探藝術的免費入場券：不懂門道的觀眾來這里獵奇，體驗藝術的美妙；懂門道的藝術家和創作者、藏家在這里進一步交流切磋甚至于深造，汲取營養。

再往遠看，拍賣的客戶在哪里？是否還可以進一步擴大？如果具有培養用戶的意識，那么你所掌握的，就不僅是現在的客戶，而是未來無窮無盡的支持者：現在買不起，不代表以后買不起。蘋果公司的發展戰略里，培養用戶的思維比它的產品更成功。預展或舉辦其他藝術展覽就是拍賣行業培養用戶的有力手段之一。如果你不播種，怎么能期待有所收獲？拍賣行要做的，不僅是把拍品銷售出去，而更應該在大眾的心里種下藝術文化的“種子”，也能贏得大眾口碑。香港蘇富比“奇·趣”專場就在業界頗有口碑，一眾藏家的視覺體驗也為專場拍賣加分。

倪元璐 贈肯仲有感詩軸 立軸 水墨綾本成交價：736萬元來源：保利廈門2019年春拍

降低估價保證成交量

隨著國內藝術市場接連遭遇調整與“中美貿易戰”的打擊之后，原本動輒千萬元的拍品也變得稀少了許多。高端拍品市場的受挫，這就更考驗拍賣行的估價策略。

藝術品交易的平臺有一級市場和二級市場：畫廊（包括私下交易）和拍賣行。前者是靜態的、一對一的，是以定價進行交易；后者是動態的、一對多的，以估價進行交易。一般來說，拍賣行的估價是根據同類藝術品以往成交價格的平均數形成的。這種估價稱之為指導性的估價，是拍賣行估價實踐中最基本的方式。而策略性估價，則是以低標的策略吸引買家，進而達到可能的高賣的結果。流行性強、傳承出處好的作品，不必太擔心流標或低賣，更適合低標高賣的策略性估價。而流行性差的作品，則不適用于策略性估價，因為曲高和寡，低估可能導致低賣。形成強烈反差的例子是今年香港佳士得春拍“禹火紫霞”專場拍賣，由于估價過高相當多的拍品流標。

鄭板橋 《竹石圖》 立軸 水墨紙本 1763 年作 154cm×83 cm成交價：1851.5萬元來源：華藝國際2019年廣州春拍

潘天壽 《指墨紅荷》 立軸 設色紙本 132cm×50 cm成交價：1955萬元來源：華藝國際2019年廣州春拍

在8月份的春拍上，我們可以看到華藝國際、保利廈門等拍行都提前有所預期，事先做了很多應對措施，比如針對性選貨，很多拍品都壓低估價，以吸引更多的潛在收藏群體進入拍賣市場，反而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同時，一些原本處于中高端價位的拍品在估價區間降低之后，更容易刺激藏家的購買欲望，引發對低估值拍品的追逐。

從拍賣數據跟蹤來看，保利廈門今季有4件逾千萬元作品，其中包括“十面靈璧山居”珍藏的清乾隆粉青釉淺浮雕夔龍紋如意耳葫蘆尊，以3105萬元拔得本季保利廈門春拍高價榜頭籌；另一件清乾隆粉青釉模印夔龍紋雙耳扁壺以1920.5萬元位居第二。周春芽2015年的巨作《晚櫻與桃花》堪稱“桃花系列”中的代表作品，以1127萬元成交，位居本季保利廈門春拍第三高價。華藝國際廣州春拍全場誕生12件逾千萬元成交作品，其中包括傅抱石的“紅色經典”《韶山詩意》，以5807.5萬元成交，獲得全場頭籌；吳冠中《黃山竹林》2760萬元成交，潘天壽《指墨紅荷》1955萬元成交、鄭板橋《竹石圖》1851.5萬元成交，吳湖帆《溪山秋曉圖》1840萬元成交，青花折枝花果紋六方瓶1069.5萬元成交。這些逾千萬元成交的“硬通貨”拍品整體估價都較以往市場景氣時要低。

此外，筆者也對拍品的成交密集區進行了概括分析：8月份春拍中，百萬元級、千萬元級成交區間拍品占整體少數，成交拍品主要集中于10萬元至幾十萬元之間，尤以1萬元至30萬元區域最為明顯。從市場結構看，低價位拍品在進一步擴大，小門類拍品在進一步多元。

清乾隆 粉青釉淺浮雕夔龍紋如意耳葫蘆尊成交價：3105萬元來源：保利廈門2019年春拍

清乾隆 剔彩福壽雙全紋雙桃形大捧盒 L55cm W40cm H19cm成交價：454.2萬元來源：華藝國際2019年廣州春拍

藏家觀望情緒持續

在整體市場調整的大環境下，多家拍行成交量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萎縮，而反觀華藝國際廣州春拍的表現，總成交逾7.01億元，較去年同期（5.79億元）增長了約20%，“吾吳守正——從愙齋到梅景書屋”專場還斬獲“白手套”。作為今季春拍壓軸的最后一場拍賣，這樣的成績也讓業界有股市場回暖的錯覺。

“市場還是苦于‘無米之炊’，所以要談復蘇、回暖還為時過早。”從事藝術品經營多年的藏家王先生表示，他接觸的拍賣行無論大小，都有征集難的狀況。“以前以為小拍賣行才有征集難的問題，現在大家的‘待遇’都一樣，而且會越來越難。你想想看，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誰愿意在這樣的市場情況下出貨？誰都希望熬到最后，笑到最后。”

筆者在拍賣現場接觸到多位藏家也都有這樣的觀點：“整體市場確實還不是太樂觀，大東西成交有壓力。市場受資金鏈的影響很大，觀望氣氛還是比較濃，估計南方市場中超高價格的拍品很難有好的成交情況，所以部分拍賣行只能隨市場把拍品調整成以中低價位的為主，這樣成交情況才能好轉。”

目前，各行各業都面臨著優勝劣汰的大洗牌，與經濟形勢有著密切關系的藝術品拍賣市場也不例外。目測藝術品交易市場未來還要經歷好長一輪的動蕩期和調整期。從整體來看，今年上半年藝術品拍賣市場突出的表現是“錢少”“貨少”。由于“去杠桿”“去泡沫”及防范金融風險等一系列宏觀經濟方面的影響，大量資金的流動性普遍呈現一種緊張的狀態。該現象在藝術市場上的直接反應可以從這里看出：從買家的預期和購藏心理來講，變得更加謹慎、更加理性，且較為“挑剔”。毋庸置疑的是，“挑剔”是一種值得肯定的藝術品收藏觀，同時也推動藝術市場更加理性化、精品化。

“貨源”一直都是拍賣行博得市場的關鍵，為贏得市場和買家的關注，幾乎每家拍賣行最關懷也最頭疼的事情就是如何“找貨”“找好貨”，因為這直接關系到拍賣最終的成交額和成交率。看似仍顯平淡的今季秋拍征集，其實早已風起云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