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綻放的童年

姍嬌 述孟佳 整理

編者按：本期編發的這篇文章，是摘自一篇個人的回憶文章。她不是名人，也不完全算是所謂的成功人士，只是一個不肯屈服于自己命運的普通人。但誰又能說，普通人的生活就不值得記錄呢？有人說，人一出生，他的人生就像一本書，一本無字的書，而書的作者就是他自己。而且，每個人的人生都是一個美麗的故事。我們無須去羨慕別人有美麗的故事，只需回憶一下自己的過去，你會發現，你的故事也很美。因此，編者要說的是，抽一點時間吧，哪怕你的工作是如何的繁忙，家務又是如何的瑣碎，把自己飄忽的回憶固化成一點文字，乃至一本書。哪怕這些文字會顯得生澀稚嫩，但若干年后，讀出的卻是百味的人生 。

每個人一提到童年，都會有說不完的話。因為那個時候的我們天天可以和小伙伴們嬉鬧，在一塊玩捉迷藏、丟手絹、打泥巴仗。每每想起都覺得彼時的幸福是那樣的簡單、純粹。

我的家在一個有點偏遠的山村里，村子里所有的人都過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簡單生活。我的父親是鎮上的中學教師，我因為有一個教書育人的父親，生活不像別人家的孩子過得那樣清苦，時不時都要面臨因為沒有錢而輟學回家務農的命運。那樣的事永遠都不會發生在我的身上。因為我的父親是教師，自然很重視對孩子的教育。我的母親是一個裁縫，也算得上一份好工作。且不說家里人穿得絕不會像別人那樣寒磣，母親掙的錢也足夠補貼家用。父親是一個性格很好的人，所以他有很多朋友。大部分都是和他一樣的職業—— 教師，但也會有一些在鄉政府工作的人常來我家做客。我的母親是一位典型的賢妻良母，把家庭料理得井井有條，從不讓父親分一點心。

父親很喜歡下棋，出去和朋友殺兩盤的時候，總是不會落下我。那時我才七八歲，扎著一對好看的馬尾辮子，身上穿著媽媽幫我設計的背帶褲或長擺裙。在我們那里，這樣的款式可謂是最時髦的了，很多小朋友都對我羨慕不已。

我的學習成績很好，可是我不愛學習，每天放學后跟著村里的孩子們瘋玩。我才不會老老實實地呆在家里溫習功課呢。我像個男孩子一樣，爬樹、抓鳥、打泥巴仗，玩得不亦樂乎?？善婀值氖?，每次考試，我都可以輕輕松松地考第一。所以父親對我的教育實施了放養政策，任我發揮。就在村里人全都看好我、父親也覺得我應該是家里的重點培養對象、覺得我長大后一定會有大出息的時候，我的遭遇令所有認識我、羨慕我的人，都覺得惋惜、心痛不已。

我病了，發現的時候已經很嚴重了，這就是我落下殘疾的根源。父親帶著我四處求醫，他不敢相信，他的得意門生，最喜歡的愛女，以后就真的殘疾了。我們四處奔波，求醫無數，可是我的雙手也越來越無力。對于一個正常人來說，拿刀削個蘋果是件很小的事?？蓪τ谖襾碚f，卻很難很難。就像我無論如何去努力，也永遠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夢想。我那時才 8 歲，正享受著和小伙伴們盡興玩耍的快樂童年，上天就突然把我趕出了局。遇到這樣的事，我只能欲哭無淚地對上天說，如果這是您在跟我開玩笑，這玩笑開得也太大了。

我的生活開始了顛沛流離。那短短的幾年里，我的父親母親蒼老了許多。因為父親要上課，所以通常會安排暑假、寒假的時間帶我去求醫問藥。在父親不能陪著我的時間里，我通常被寄養在親屬或父親朋友的家里。這樣，我的治療和生活才得以兩全。那些五花八門的檢查、治療我都嘗試過了。我堅持著，心里想，只有配合治療，我的手才有可能好起來，我才可以和別的小朋友一樣，回到學校繼續讀書，才不需要別人照顧我，父母才不會為我如此憂心傷神……

（本文節選自《破繭成蝶—— 姍嬌的青春記憶》）整理者手記

寫回憶文章的是一個雙手有殘疾的年輕姑娘，從小落下的病根讓她行動不便。我有幸見到她的一家人。令我感嘆的是她的父母，多年的奔波和內心的疲憊使年齡并不大的他們看起來更像一對年邁的老人。作為父母，他們希望永遠守在女兒身邊，無微不至地關懷、幫助她，但也一次次地在她的自尊面前望而卻步。除了切膚的傷痛，他們也希望用一種恰當的方式將這種細膩的感情表達出來。在與我座談時，在反復開導下，他們才由欲言又止，逐漸轉變為敞開心扉，暢所欲言。

姑娘依然頑強地和命運做斗爭。今天，她通過努力，已經擁有了屬于自己的服裝店。她說： “只要太陽會升起，我就要繼續奮斗！”傾訴與記錄，在字里行間中，濃縮著一家人十幾年來的喜怒哀樂，歡笑與淚水，使她看到了自己獨一無二的青春，將回憶幻化為最殷實的精神財富，從中找到面對未來的勇氣。

（責編 ?張 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