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日常生活審美化下的微博文學熱

2019-09-10 23:55:32王越

青年生活 2019年8期

王越

摘要：隨著經濟社會不斷發展，在“日常生活審美化”的背景之下，微博文學在社會生產力、媒介傳播推動下，憑借其自身獨特優勢逐漸發展壯大，成為當今一股不可忽視的力量。然而受到微博文學等一系列“審美泛化”現象的影響，文學觀念在轉向的同時，也應該保留一些精英意識，跳出感官愉悅，注重讀者的精神訴求，執著追求文學中的人文關懷。

關鍵詞：日常生活審美化;微博文學;精神訴求;人文追求

一

陶東風受到西方費瑟斯通和韋爾施兩位理論家的影響，在2002年發表《日常生活的審美化與文化研究的興起—兼論文藝學的學科反思》一文，描述了當代社會中審美的泛化與日常社會生活審美化的新趨勢，認為“不管我們是否承認，在今天，審美活動已經超出所謂純藝術文學的范圍，滲透到大眾的日常生活中。”[1]“日常生活審美化”由此走進大眾視野，并引起廣泛的討論。在傳統的文學概念越來越無法滿足解釋當下各類新興的廣告文學、網絡文學等等文學現象的需求，微博文學憑借其更新速度快、傳播范圍廣、用戶數量大等特點，在新興文學中脫穎而出，成為我國最具有影響力的文學形式之一。

中國微博創意起源于美國的埃文.威廉姆斯（Evan Williams）所創立的推特網（Twitter），2007年由飯否網將微博概念引入中國。微博即微型博客，李存定義為“是借助微型博客為傳播媒介，以傳遞信息、表達情感，交流思想為目的，以140個字符以內為文本樣式，具有俳句體的凝練傳神、即時化的個性表達、集聚式的實時互動特質的一種新文體。”[2]微博如今已經放開140 個字符限制，舍去字數限制反而賦予其文學更大的自由，也并未失去簡短文本樣式的特征，進一步推動了微博文學的發展。截至2017年9月的數據顯示，國內最大的微博平臺——新浪微博，其微博月活躍用戶共3.76億，與2016年同期相比增長27%;日活躍用戶達到1.65億，較去年同期增長25%，并且微博注冊用戶與活躍用戶持續穩定增長，透過數據我們便可以看出微博強大的生命力與感召力。隨著微博使用交流頻繁，人們在編輯微博時不自覺地引用一些文學用語和修辭手段，逐漸形成一種具備“格言式的、世說新語式的、微型小說式的、謎語解謎式的、歌謠式的、短歌式的”[3]文學樣式——微博文學。微博使用群體之大、年齡跨度之大、傳播范圍之廣，這些都使微博文學的研究變得越來越迫切。通過微博文學的研究，我們能夠更直觀地了解當代文學的審美泛化現象，并辨證地看待這一現象，將研究深入下去。

二

那么什么促進了微博文學的迅速發展？中國在緊隨西方社會進入消費社會后，物質生產極大豐富，我們消費狀況擺脫了單一選擇或者無物可選的局面，實際上是“充溢”的商品在包圍、逼迫我們做出各種多樣化的選擇。“這樣一些鮮活的、充滿質感的“物”，事實上在不斷地以一種充分符號化的形式涌入人的內在心靈世界中，重新整合著人的精神世界，與之相比，藝術就遜色多了。”[4]這里的藝術尤指話語權牢牢把握在精英手中的高雅藝術。消費時代與之俱來的快速生活節奏和浮躁風氣使大眾失去了追求高高在上“純文學”的耐心，而更多轉向將物質商品拔高到藝術層面，追求感官的直接審美體驗，即日常生活審美化。大眾對文學的需求也經歷了轉變。微博文學一方面繼承了傳統文學的基本內涵，又具備自身獨特的時代特點，其文本即時簡潔、觀點自由、親民性強，符合當今大眾的審美體驗。正如周憲認為：“不難發現，當代消費社會與傳統社會的消費有一個很大的不同，那就是它越發地傾向于消費性的愉悅‘體驗’。說到‘體驗’這個概念，它與審美聯系非常密切。毫無疑問，體驗是一種主體的感性活動，它不是抽象思辨的玄想和演繹，而是直接訴諸感官的過程，是經由感官而獲得某種愉悅。顯然，體驗是一個主觀范疇，它關乎主體對外部實在世界的某種感覺。”[5]

微博文學的“新”體現在以下幾點：一是篇幅短，即使字符數可以超出140限制，微博也仍以其簡潔性獲得大眾的青睞。二是形式新，作者擁有個性自由表達權利的同時，讀者參與創作。尤其是作品受到大眾關注的作者在創作過程中與關注作品的粉絲實時互動，為了博取關注會自覺或不自覺地選擇符合多數讀者審美期待的素材。若作者的創作觀點與粉絲所期待的作品發生沖突，多數作者會主動改變，以求更加順應大眾的審美心理。三是更新快，這是傳統的紙質文學所無法比擬的。一方面作者可以根據剛剛發生的事件迅速做出反應，甚至在幾分鐘內發表自己的觀點，另一方面讀者能夠閱讀到一秒鐘前的新作品。微博文學較傳統文學更加適應這個快節奏的消費社會，碎片化閱讀節省了深入思考的時間，大眾能在短時間內接收符合自身審美期待的有效信息，滿足了大眾快速閱讀的需求，同時與傳統文學相比，無論是傳播媒介還是傳播內容都與商品社會聯姻更加緊密。

微博文學同樣也是充滿自由精神的，作者的匿名性以及受眾的隨機性，使作者擁有充分個性自由表達的權力，更多體現在話語權的民間回歸上。日常生活審美化消解了日常與藝術、文學與非文學的界限，文學創作主體從精英群體回歸到世俗大眾，文學主題也從對自由世界的幻想與探索、對人文關懷的渴望與追求回轉到日常繁瑣的生活，“純文學”觀念逐步被消解、泛化。正如學者劉悅笛所言：“大眾文化以其商業性和娛樂性消解了‘審美非功利性’的訴求，文化工業則利用其‘有目的的無目的性’驅逐了康德美學的‘無目的的合目的性’。這樣，康德以來的歐洲美學傳統就受到了作為‘自在的美學’的大眾美學的質疑，‘將審美消費置于日常消費領域的不規范的重新整合，取消了自康德以來一直是高深美學基礎的對立，即感官鑒賞與反思鑒賞的對立’（布爾迪厄）。”[6]微博文學提倡自由書寫，創造不同于傳統空中樓閣式的，與商業消費社會、生活息息相關的文學世界，體現了大眾話語權的回歸與自由精神。

三

在美學界熱烈討論“日常生活審美化”的同時，文學界也在進行文學邊界的探索。隨著時代發展，經濟與文化的聯系愈發緊密，傳統文學研究范圍已經無法令人信服地解釋上世紀九十年代以來出現的各種文學現象，包括如今發展壯大地微博文學。因此，文學研究漸漸從文藝理論研究轉向文化研究以及傳播媒介研究等新興的領域。在文學研究轉向的同時，我們在感嘆類似微博文學這些借助媒介而具有強大生命力的文學現象時，也應該反思失去了什么。我們是否應該完全舍棄精英立場？

微博文學注重大眾的感官愉悅，卻忽略了真正的“美”不只停留在短暫的感官刺激，更是一種深層的精神訴求。長期生活在充滿聲色之樂的消費社會中，大多數人們失去了激情和理想，日復一日重復著看似樂趣橫生實則枯燥乏味的日常生活，甚至人們對這種狀態并不自知，反而樂在其中。

大眾的精神訴求——對自由的憧憬及對美好的向往，由于商家無法直接獲取利益，而遲遲得不到滿足。如今的“日常生活審美化”更多是對世俗的讓步和獻媚，缺乏對自身以及整個社會的批判否定及反思。

隨著社會的發展，在世俗訴求中，微博文學應該懷著對人文精神失落的焦慮，保留文學中的人文關懷，與現實保持清醒的距離，而非一昧地順應，對社會懷有使命感和督促精神，用道德理想主義和“美”抵御文學藝術的物化，利用大眾力量對消費社會進行引導和規范，最終確立符合時代潮流卻又保留人文關懷的文學樣式。

參考文獻：

[1]費塞斯通.消費主義與后現代文化[M].劉精明譯，南京：譯林出版社，2000年。

[2]沃爾夫岡.韋爾施.重構美學[M].陸揚，張巖冰譯，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2年。

[3]陶東風. 日常生活的審美化與文化研究的興起—兼論文藝學的學科反思[J]，南陽師范學院[4]學報（社會科學版），2004年（05）：71-77。

[5]陶東風.日常生活的審美化與文藝社會學的重建[J]，文藝研究，2004年（01）：15-20。

[6]陶東風.日常生活的審美化與文藝學的學科反思[J]，中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年（03）：308-318。

[7]陶東風.走出精英主義，堅持批判精神——日常生活審美化十年談[J]，江蘇行政學院學報，2011年（06）：30-33。

[8]金元浦.別了，蛋糕上的酥皮———尋找當下審美性、文學性變革問題的答案[J].文藝爭鳴，2003年（6）：12-15。

[9]朱志榮.論日常生活的審美現象與審美本質[J].文藝爭鳴，2004年（5）：24-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