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
摘要:莫言是一位聞名世界的中國現當代文學作家,他善于運用幻覺現實主義把民間故事、歷史和當代社會融合在一起,他的長篇小說《蛙》是其代表作之一。它以新中國近六十年的農村生育史為背景,采用一種極端的方式去干預生命,在國家政治和民間倫理的沖突中塑造了鮮明的人物形象,在時代的變遷中展示了受權威話語所支配的命令下不同價值群體的選擇和心理激變,從判斷是非對錯的過程中反思人性和反思時代,在如何去選擇堅持理性還是順應人性上給予讀者一種回饋和思考,在中國文學史和社會史中占據一席之地,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關鍵詞:莫言;蛙;理性;人性;計劃生育
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中國人口激增,國家實施計劃生育政策,影響深遠。根深蒂固的“多子多孫”、“子孫滿堂”、“重男輕女”等傳統思想是進行這一政策的最大阻礙,但不可否認,這一政策實施有根有據又迫在眉睫。中國學者對此發表了許多作品,表達自己的認識和思考。莫言的《蛙》最具代表性、現實性和反思性。這部小說發表之后,受到學術界的強烈關注,學術界從不同的角度解讀作品,比如“原罪和無效懺悔”、“文本敘事方式和結構”、“隱喻功能”等,以個人的審美和經驗在莫言的《蛙》中尋求到相對匹配和完整的切合點。
一、《蛙》的主要內容
《蛙》是莫言在中國成立六十周年所發表的長篇小說,是他嘗試用自己的作品來為中國歷史進行清理和反思的代表。它以新中國農村生育史為寫作背景,由三種不同的文體拼接而成,在故事取材和敘事結構上都具有創新之處,是一部透視和反思歷史的巨作。
《蛙》分為五部,由書信、文學素材和話劇劇本三種文體組成。主要寫了三個時期: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國家生產發展迅速,鼓勵生育的時期;六七八十年代,計劃生育時期,;九十年代,計劃生育政策寬松時期。文章主體部分是以一位叫全名叫萬足,筆名叫蝌蚪的作家口吻,給日本杉谷義人寫信的方式,把在這三個不同時期的萬心(蝌蚪的姑姑)的事跡作為主線,描寫了不同理解時期的農村社會生育狀況,從而來反映時代浪潮下人性的選擇。
二、《蛙》中理性與人性的體現
《蛙》從三個時期展示了理性和人性存在狀態的發展和變化,從最開始的和諧共處,到互相對立和博弈,再到共生共存,看似經歷了一個相對完整和自然的變化,實際上卻發展到了一個更加混亂和無序的狀態。
在鼓勵生育時,姑姑由于科學和高超的接生技術,被奉為“活菩薩”。當計劃生育實施時,姑姑以堅決的態度去落實計劃生育政策時,從前的“活菩薩”變成了人人口中不通人性的“活閻王”。國家政治頒布的政策和傳統思想道德觀念成為了一個完全對立的范疇。作為黨員,姑姑遵從黨的決議和政策,這是最基本的黨員理性精神的體現。但從道德層面說,姑姑卻用各種極端的方式去解決社會中存在幾千年的觀念。
在時代的變遷中《蛙》出現了反社會性的現象,壞人成了社會尊重的人、代孕服務市場化等。他們在市場化和商業化充斥的環境中,在判斷是非錯誤中做出選擇。姑姑這個時期是比較復雜的,一方面她尋求到了人性最深處的罪惡和懺悔,同時她逐漸被時代的浪潮吞噬,被自己之前的罪惡所覆蓋,拋棄了遵循法律、遵從社會準則和道德中的理性部分,而是為了自以為的贖罪,做出了有悖于人性最本真的事情,比如幫忙代孕生產,欺騙陳眉等。姑姑如此,小獅子、蝌蚪等亦是這樣。
三、《蛙》中理性和人性的沖突
在《蛙》這部小說中,存在著大量的理性和人性的沖突,沖突產生矛盾,這讓小說人物在聚光燈下做出他們認為對的選擇,從這些選擇中,讀者參與進來,運用他們所具有的社會標準和價值理念,來對文中人物的選擇做出判斷和反思。上述中具有一元性的情感傾向,為文本增添了許多無奈的色彩,讀者會不由自主地將自己置身其境,但卻發現很容易就進退維谷,不知所措,所以跳出文本外,做一個全知的旁觀者,對其進行多元思考。
在讀者閱讀姑姑去用極端和殘忍的手段去維護國家政策時,難免會覺得姑姑是一個沒有血性的女人。可以說,姑姑這種行為,是必要惡的一部分,在小說《蛙》的日譯本影印頁寫著這樣一句話:“打胎則生命與希望消失;出生則世界必陷入饑餓。”無疑歷史的進步和發展,哪一次不是要犧牲掉一部分人的利益,如果能夠用和平的方式解決,沒有人愿意去當被人唾罵的“活閻王”。但當姑姑面對一個接一個產婦死亡的時候,她第一次開始猶豫,開始追問自己“這算怎么回事?”國家政策和人性本能在姑姑心里第一次發生了強烈的碰撞,當生命已經不可能擺脫政治、回歸到最初的自由狀態時,如何給生命以最大程度的尊重和保護,姑姑開始沒有了答案。
直到她退休的那一天,一地的蛙鳴,仿佛孩子的哭聲在審判她,姑姑的黑綢裙被撕落,隨著身體的不斷裸露,她有了新的選擇。她活在罪惡和懺悔中,她瘋了,死了,再生了,她變成了沒有一絲理性的女人。她對泥娃娃的生命創造和保護,帶有更多的贖罪感,她對蝌蚪產生了愧疚感。感性的指引讓她再一次走向了岔路,她幫助代孕者接生、欺騙,新的沖突凸顯出來。如果說在之前的沖突中,讀者不能去輕易地評判是非對錯,那這一次,結果卻很明朗。她在這一次理性和人性的沖突中終究是失敗了,在理性與人性虛假和逃避的共生共存中一步步地走向人生罪惡的深淵。
三、在理性和人性中做出抉擇
小說《蛙》給我們傳達了一種人生困境。每一個讀者對《蛙》中人物在理性和人性的選擇上都有自己一套評價標準,對于姑姑堅決的計劃落實可能評判不一。如果時代允許,姑姑又何嘗不會如計劃生育之前那樣,做一個生命的迎接者,而不是生命的毀滅者。我們可能會懷疑用權力強制落實政策的手段是不是可取?但在小說結尾,社會發展到了一個無法控制的商業化和庸俗化的地步,連人最可貴的生命都成為了可以量化的東西,人的基本價值取向和道德選擇出現了無法測量的偏離和虛假,這樣的社會我們不用法律約束、不用理性強制的手段,單靠道德制高點為標準來制約,是不能達到理想的社會,這正是對姑姑行為的贊同,對歷史和社會最直接的回應。
當然人性本能中的品質是可貴的,是每一個人最本真的財富。人性作為人的基本能力,在面對一切殘忍和罪惡的事情時,是會有所刺激和仁慈的。我們不能簡單地把這種仁慈稱之為軟弱,它們更多的是善良,是對自己精神的順從和保護。當人性是善的時候,社會對其也是善良和寬容的;而當人性是惡的時候,社會終會摒棄和吞噬他們,此時最有效的方法便是用穩定而又公正的理性來抑制著爆發出的帶有惡意的人性。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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