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誠信是我國的優秀傳統文化之一。但是,隨著時代的發展,失信現象在我國越來越嚴重,甚至引發一系列的誠信危機,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國開始社會信用體系建設。在信用體系建設過程中發現,實踐中對信用的認識比較混亂,進而影響信用信息的認識,最終影響了信用體系建設的基本支柱——信用信息數據庫的建設。因此,正確認識信用和信用信息是社會信用體系建設的基礎,必須予以高度重視。
關鍵詞:信用;信用信息;社會信用體系建設
“信,國之寶也”。誠信是我國的優秀傳統文化之一。古代有抱柱而死的尾生,墳前掛劍的延陵季子,隨著時代的發展,失信現象在我國越來越嚴重,甚至引發一系列的誠信危機,為了解決這個問題,2002年,黨的十六大報告指出,社會信用體系建設是我國的戰略任務之一,2004年、2005年,全國地掀起了社會信用體系建設之年。2014年,我國正式印發《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規劃綱要(2014—2020年)》(國發〔2014〕21號),綱要明確指出,社會信用體系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和社會治理體制的重要組成部分,加快社會信用體系建設是全面落實科學發展觀、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重要基礎,是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的重要手段,對增強社會成員誠信意識,營造優良信用環境,提升國家整體競爭力,促進社會發展與文明進步具有重要意義。2017年10月18日,黨的十九大在京勝利召開。習近平總書記在報告中指出,“推進誠信建設”是“奮力譜寫社會主義現代化新征程”的重要任務之一。
一、信用信息研究的必要性
失信的危害有目共睹,信用體系建設的緊迫性也眾所周知,但是,在實踐工作中,卻在一個最基本的問題的上,出現了疑惑?《社會信用體系建設規劃綱要》指出,信用信息數據庫建設是信用體系建設的基礎,全國各地開展信用體系建設的第一步基本是建設信用信息數據庫。但是,哪些信息可以納入信用信息數據呢?特別是現在正逐步從工業化時代進入信息化時代,信息化是當今時代發展的大趨勢,信息代表著社會的先進生產力。信息將成為第一生產要素,而信息化時代的一個最為顯著的特征就是信息的創造呈加速形式,信息總量成爆炸式增長。英國著名科學哲學家詹姆斯·馬丁認為,19世紀世界知識總量每50年增長1倍,20世紀中期是每10年增長l倍,70年代為5年增長1倍,目前則是3年增長1倍,有的學科甚至是每隔1.5年增長1倍。在信息爆炸的今天,如山如海的信息中哪些是和信用相關呢?要解決這個問題,首先必須對信用有正確認識,最終才能對信用信息有正確認識。
二、對信用的認識
對信用的認識,自古以來就是異常混亂的。19世紀,約翰·穆勒就認為:“信用的作用問題所引起的誤解和思想混亂不亞于政治經濟學的任何專題。”約瑟夫·熊彼特評析在其之前的信用思想時也曾指出:“當時的著作家在‘信用’下定義時遇到了困難。因此,這個名詞自始至終使用得很不嚴格。”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在于我們對信用的理解是從不同角度出發的,有的是從倫理角度,有的是從法律角度,有的是從道德角度,有的從文化角度,有從經濟角度。應當說,這些理解都有一定的根據,并且相互之間也是有聯系的。但是,他們的偏差都在于只從單一角度對信用進行解釋,經濟學角度的信用解釋并不能否認法律角度的信用解釋,法律角度的信用解釋也不能否認道德角度的信用解釋。信用活動和信用關系是人類社會發展進程中的客觀存在現象,具有客觀普遍性。在人類社會發展進程中,只要存在著交往活動和交往關系,就必然存在著交往雙方的信用活動和信用關系。信用應當是一個多維概念,包含不同的層次和意義,惟其如此,才能正確反映人類社會發展進程中的社會交往和社會活動。筆者認為,信用是主體的一種承諾、履約的能力以及社會對其的評價,信用存在于信用主體的社會交往和合作中,通過信用主體一系列的行為才能展現出來。我們可以從兩種視角觀察信用,一是內部視角,即從信用主體的角度看,信用是信用主體在社會交往合作中展現出的一種承諾和履約的客觀能力;二是外部視角,即信用主體以外的其他人對信用主體承諾履約能力的一種主觀評價以及產生的社會影響。
三、對信用信息的認識
以對信用的認識為基礎,就可以對信用信息有正確認識。信用信息可分為靜態信用信息和動態信用信息。靜態信用信息是指標明信用主體身份的信息,如行政機關的名稱、地址、機構設置、編制情況、職能與職責等,如社會組織的經營范圍、法定代表人等等信息,這些信息既能確認組織的身份、經營狀況,也便于與人順暢聯系。這部分信息只需有信用主體的存在即可產生,不需要和任何其他人發生任何關系,即不需要發生任何行為即可產生。動態信用信息是指反映信用主體信用行為方面的信息,這些信息產生于信息主體的信用行為,只有信息主體發生了某些信用行為,才會產生相應的信用行為信息。那什么是信用行為呢?從社會契約思想看,信用行為是指主體違反了當初和國家簽訂的契約,比如國家制定出臺的各類法律法規,以及和其他社會主體簽訂的社會契約。社會契約思想是人類國家學說的一個重要發展,對于國家和法律的組織構成、功用分析具有極其重要的奠基性作用。這一觀念已經融入西方政治法律活動的實踐,并且成為一種信仰。社會契約論有兩種流派,一是絕對主義國家觀,以霍布斯為代表的思想家認為,人們相互之間簽訂契約,成立國家。國家的合法性或權力是由人民大眾通過社會契約過程授予的,國家是許多人依據法律組織起來的聯合體。因此,國家具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不受契約的制約,也不存在不遵守契約的問題。這樣就導致絕對主義國家觀有一個潛在的重大弱點,即對國家權力沒有限制。為了克服這個問題,以洛克為代表的思想家提出了有限權力國家學說。他們認為,人民和它們的統治者之間訂立契約,人民同意把自己的部分或全部力量交于政府受政府統治,國家則采用一定的治理方法和手段保證人民的基本權利。國家是契約的一方當事人,否則就是毀約。國家治理的方法有很多,在神權時代,遵循上帝的意志就是國家治理的方法,圣經就被視為猶太民族與上帝耶和華的契約;在法治時代的今天,依法治國是我國的重大發展戰略之一,法律就是人們與國家之間的契約。為了完成保護民眾的契約目的,國家通過制定和執行法律,保護每個人的自由、權利和獨立,保護每個人免受他人傷害。因此,國家制定和執行法律的實質就是國家在完成和人民之間簽訂的契約,是一種信用行為,而主體違反法律法規的行為,不僅僅是違法,更是一種違約,是不信用的表現。因此,在現實生活中,通常都把國家機關在履行公共職能以及法律法規授權的組織在履行公共職能中所掌握的行政行政信息和司法信息視為重要的信用信息來源。
在確定信用信息時,出現了兩種傾向,一是擴大化傾向,一是縮小傾向。縮小化傾向是指將應該屬于信用信息的內容當做非信用信息而排除。擴大傾向是指將不屬于信用信息的內容當做信用信息。縮小化傾向表現為,有人認為名稱、成立時間、人力資源結構這些表明主體身份的信息,不是信用信息。這種觀點具有一定的片面性,在于沒有看到概念外延邊緣的模糊性。按照邏輯學理論,當人們在概念分析過程中,常常需要確定某一個或某一類具體對象,是否屬于某個概念指稱的對象,亦即確定它是否屬于該概念的外延。這個過程被稱為歸類活動。但是,歸類活動并不是在任何情況下都能順利進行的。歸類之所以會遇到困難,原因就在于概念外延邊緣的模糊性。概念外延邊緣的模糊性是指一概念外延與另一概念外延之間的“灰色區域”。其實質在于:客觀對象中存在有難以界定的是否屬于某個概念外延的兩可情形的對象。如西紅柿到底是水果還是蔬菜?美國著名法學家博登海默對此曾經說過:“一個概念中心含義也許是清楚的和明確的,但當我們離開中心時它就趨于變得模糊不清起來了,而這正是一個概念的性質所在。”名稱、地址、時間這些反映信用主體身份的一系列信息并非不是信用信息,只是這些信息在概念外延的邊緣上,與其他概念的外延邊緣產生重合而變成了灰色地帶,從而具有了模糊性,以致于讓人懷疑其與信用之間的關系。如行政機關的人員編制情況屬于行政機關的身份識別信息,便可以作為我們判定行政機關信用狀況的信用信息。比如,有新聞報道,380余萬人口的某市配備了11名副市長。這則新聞反響很大,引起人們對政府運行“合理性”的質疑:如此多的副市長,有必要嗎?根據我國法律規定,當時公布的《地方各級人民政府機構設置和編制管理條例》,沒有明確規定政府副職的職數,只提出“地方各級人民政府行政機構的領導職數,按照地方各級人民代表大會和地方各級人民政府組織法的有關規定確定”。因此,從法律看,這個市的副職數配置在法律上具有合法性。但是,作為回應,該市政府網站更改了有關副市長的名單信息,將其中3人的名字撤下。這則新聞報道反映出社會對政府職數膨脹的監督,也反映出政府職數的配置對政府運行的影響。通常來說,機構設置的合理性、人員編制的合理性將直接影響行政機關的承諾和履約能力。具有合理機構、人員編制設置的行政機關的信用能力,一般高于機構和人員設置混亂的行政機關。我國對行政機關的歷次機構改革,即是對政府執政能力的一種期盼,也是對政府的信用能力的一次期盼。
擴大化傾向是指某些信息被隨意地用來確定信用狀況,譬如,一些省市的公共信用平臺收集居民拖欠水電費的相關信息,并將其作為失信信息進行后續處理,譬如,《上海市信用公共數據歸集和使用管理辦法》(上海市人民政府令〔2015〕第38號)規定了個人失信信息包括“拖欠水、電、燃氣等公用事業費,經催告后超過6個月仍未繳納的信息”。但是,個人與供應水電煤氣的公用事業單位之間所產生的費用糾紛,是典型的民事爭議,須經法院生效判決才能得到最終的權利義務確認。所有這些類似的未經法院裁判的、民事活動中的欠費、逾期信息,包括水電費、物業費、通訊費、信用卡相關費用等,雖然可以在有限的范圍內成為商業銀行或相關互聯網平臺認定金融或商業信用的依據,但直接與政府判定的個人信用相聯結并不妥當。目前已有地方性法規明確排除了“未經依法確認的公共事業及物業管理欠費信息”作為聯合懲戒的依據。這種現象的出現,是因為政府將其希冀引導的價值和所須完成的行政任務,全部通過納入信用記錄并聯合獎懲為威懾來加以實現,而并沒有謹慎考慮信息與信用之間的關聯,這很有可能形成一種“懶政”的趨勢,即政府將監管對象眾多、監管任務繁重、執行較為困難的事項,都交由信用聯合懲戒機制來加以完成。在信用規制實踐中已經出現了只注重有效性、偏廢合法性與合理性的趨勢。
為了避免這種現象,政府在設置“信用公共數據目錄”過程中,應當建立信息與信用之間的不當聯結禁止機制,即運用行政法上的“不當聯結禁止原則”,仔細甄別信息與信用之間是否存在合理的、實質性的關聯,不能將“監管難”作為唯一的考量要素,而忽視了二者之間必要的關聯性。“不當聯結禁止原則”是依法行政原則的一個重要內容,源自法治國原則、比例原則、禁止恣意原則等,其核心關注點聚焦于公權力機關在行使權力時,行為與目的之間須有實質的、合理的關聯,不應當將與法律目的無關的規范或事實要素納入考慮,以避免行政恣意。具體到信用工具的適用而言,我們應當以之為原則來判定,信息提供主體收集、評價、公開并作為聯合獎懲基礎的信息,是否都可以被認定為與“信用”相聯結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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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張義佼(1979—),女,漢族,四川綿陽人,碩士,助理研究員,單位:四川省社會科學院;研究方向:公共管理、信用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