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馬

邵然

摘要：天馬——曲村北趙晉侯墓地是一處大型西周時期晉國諸侯墓葬，對于西周時期諸侯國的墓葬制度的研究以及晉國文化的研究都提供了很好的材料，大大豐富了這一方面的研究，對這一墓葬群進行文化因素分析，是必要的一個內容，對于了解當時的文化交流與文化傳承有很大幫助。本文將運用文化因素分析方法，通過對晉侯墓地的墓葬形制、隨葬品等的定性分析、定量分析，來發現其主體文化因素以及外部文化因素對它的影響，對當時的文化交流現象有了一定的認識。

關鍵詞：北趙晉侯墓地;定性分析;定量分析;文化因素;文化交流

中圖分類號：K23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19）02-0141-02

天馬——曲村北趙晉侯墓地是20世紀的重大考古發現之一，1992年到2000年對它進行了六次發掘，共發現9組19座晉侯及其晉侯夫人墓，共9男10女，是一處相對獨立的級別較高的墓地，其時代自西周早期偏晚一直延續至春秋初年。在發掘之前這些墓葬大多被盜，墓葬內的隨葬品遭到嚴重破壞，但是還是出土了比較豐富的隨葬品，而且為我們研究西周時期諸侯的墓葬提供了豐富的資料。文化因素分析法是考古學研究中一個重要的方法，也是一個基礎的方法，它有力地促進了中國考古學文化區系類型研究的深入發展，而且對于類型學研究也有很大的補充，對于我們解決實際工作中的問題有重要的作用。北趙晉侯墓地中有自己的主體文化因素，也存在一些不同的文化因素，我將選取M91和M92兩個墓葬來分析晉侯墓地中的文化來源及其發展去向。

一、晉侯墓地中的主體文化因素

分析墓地的主體文化因素最重要的一個內容就是進行定量分析。定量分析主要是進行文化因素量的統計，從數量的角度來區分各類文化因素的主從地位，強調占主體地位的文化因素決定文化遺存的性質。我們要分析晉侯墓中的主體文化因素，就是要找出在這個區域內文化因素存在數量最多的那個，實質就是一種量化分析。

北趙晉侯墓地的主體文化因素有幾個方面的體現。首先在墓葬形制上，晉侯墓19座墓葬中，17座都是有一斜坡墓道的甲字形大墓，只有兩座M63和M93是有兩個墓道的中字形墓;在葬具使用上，均有棺有槨;在葬式上，多為頭北腳南的仰身直肢葬，只有M91、M92頭向南;車馬坑則多位于墓葬的東邊，與主墓異向分布，且車馬坑多為東西向，只有M13和M113組車馬坑呈南北向;另外，這些墓葬多為積炭墓，還有積石積炭墓;在這些墓地中，還表現出明顯的妻隨夫葬現象，多為夫妻并穴合葬墓，一般為一夫一妻，僅M64組為一夫二妻埋葬。

隨葬器物中，在禮器組合上，均以鼎、簋為基本的食器組合因素，男性用鼎在5鼎以上，女性在3鼎以上;以爵為基本的酒器組合因素，常見組合為鼎簋甗壺盤盉;質地組合中男女性墓葬均以陶器、銅器、玉石器為基本組合因素，流行玉石器隨葬，女性墓葬中串飾和玉器較多。陶器組合除了M32未見報告外，所有墓葬均出陶器，凡出陶器者均有陶鬲隨葬，可以看出晉侯墓地有隨葬陶器的習俗，特別是有隨葬陶鬲的習俗;兵器發現于所有的男性墓葬中，最多隨葬四種兵器戈、矛、劍、鏃，戈最為常見。

殉狗現象均發現于男性墓葬中，女性墓葬未發現殉狗。殉人僅見于早期的M114一座墓葬，可見在晉侯墓地不流行殉人習俗。陪葬墓均有發現，說明晉侯墓地存在陪葬習俗，此外這些墓葬中大多有祭祀坑，說明西周時期存在墓祭現象。

與同時期周原地區、灃西地區、寶雞地區、隴東地區、鄭洛地區、北京地區、山東地區等的墓葬進行比較分析，可以發現北趙晉侯墓地在積炭墓、祭祀坑、車馬坑、器物的類型式以及隨葬器物組合上都有自己獨特的特點，區別于其他地區的文化。

二、M91、M92中所體現的文化的繼承發展

對墓葬文化因素的源流及其發展進行判定最重要的一個內容就是對文化因素的定性分析。定性分析，需要首先對出土器物中所包含的各種因素進行辨認，然后再對各種因素的文化屬性進行判定。而對文化因素的辨認實際上就是在進行類型學研究，可見類型學研究是文化因素分析的基礎，它有兩方面作用，一方面可以分期斷代，從而排出器物的演變序列，另一方面類型式的劃分也會將不同屬性的文化因素區分開來。通過前人對晉侯墓中出土器物的類型式劃分和對青銅器銘文的分析，可知這兩個墓葬M91、M92應該處于西周晚期偏早，M91墓主人為晉釐侯，具體年代范圍應是公元前840年一公元前823年。有了分期斷代的基礎之后，要通過比較對其文化屬性進行一個判定。

考古學文化的形成和消亡都是建立在一定的基礎之上的，它既有自己的文化來源，也有自己的發展去向，只有通過比較才能發現其文化的源與流。在比較時，要對同一地區不同時期的文化、同一時期不同地區的文化以及不同地區不同時期的文化都進行一個比較，要分析文化因素繼承發展關系主要是要對不同時期的文化進行一個比較。這里將以北趙晉侯墓地中M91、M92這兩座墓葬為例，來與晚商時期和西周早期的文化進行比較分析。

通過比較分析北趙晉侯墓地中這一時期的器物和晚商時期的器物體現的文化因素，我們可以發現這一時期的文化因素在許多方面都受到了晚商時期文化的影響，體現了很大的繼承性。晉南和晉東南地區早商與中商時期的文化面貌與中原同時期商文化基本一致，但到了晚商時期，晉南和晉東南地區的商文化遺址卻很少發現，晚商時期商文化在這里并不占主導地位，許多晚商時期的商文化的因素可能是周人建立統治后受到周人的影響的結果。

在器類上，M91和M92都單獨隨葬了陶鬲，甚至整個晉侯墓地中都單獨隨葬有陶鬲，而在殷墟的墓葬中，也存在大量單獨隨葬鬲的情況，可見晚商時期商文化對其的影響，體現他們之間的繼承關系。

在銅器紋飾上，由于西周早期周人并沒有商人那么發達的青銅鑄造業，在滅商時，并沒有殺掉工匠，因此，西周早期周人的青銅器鑄造大量承襲了商文化的因素，當然，晉國作為周的諸侯國，也大量吸收了商文化的因素，到了西周晚期，商文化因素在銅器紋飾上仍有一定的體現。M92中出土的一件銅圓壺腹部飾縱橫寬帶紋，還有“晉侯喜父”盤，其圈足飾斜角云紋，M91中的38和39號璜飾都飾有陰線斜角云紋，這兩種紋飾都來源于商系紋飾。

在陶器組合上，在M92中，鬲罐大口尊三足甕組合，其中鬲罐組合在晉侯墓其它的墓葬中也多有發現，而鬲罐在殷墟等商時期的墓葬隨葬品中也大量組合出現，從這里也可以明顯看到他們之間的繼承關系。

總體而言，晉侯墓地繼承了很多晚商時期的文化因素，充分體現了文化的繼承性，除此之外，晉侯墓地在繼承商文化的基礎上，也有自己的風格特色，也體現了文化的發展。

三、M91、M92中所體現的文化的交流融合

在這兩座墓葬中不只體現了文化因素的繼承發展，也體現了文化因素的交流融合，文化因素的交流融合主要體現在對同一時期不同地區的文化因素的吸收借鑒，因此要了解其文化的交流必須將其與其他地區的墓葬進行比較，通過多方面的比較，可以很清晰的為我們展現文化的動態交流。北趙晉侯墓地中發現了很多不同于當地的文化現象，有來自北方的文化現象，也有來自南方地區的，文化交流范圍廣大，體現文化的包容性。

（一）宗周文化的影響

宗周地區主要指豐鎬地區，晉國作為當時西周的諸侯國，毫無疑問，其與宗周有著非常密切的聯系。在這兩個墓葬中，陶鬲均為低襠鬲，且為弦紋環形口，這與豐鎬地區的陶鬲幾乎一樣，顯然應是受到了宗周文化的影響。在青銅器紋飾上，M91中的一件銅方壺蓋上飾對稱的顧首鳥紋，其綴玉覆面的柄形飾上飾單面雙勾陰線鳳鳥紋，其中一件小型玉璧上飾團身鳳鳥紋;M92中的一件銅圓壺其頸部和圈足都飾有兩兩相對的鳳鳥紋，M92中的一件“晉侯喜父”盤其沿下也飾長尾鳥紋，這種鳥紋是在宗周地區出現并逐漸流行起來的，可見其文化受到了宗周地區很深的影響。

（二）與北方地區的交流

在M92中出土一件陶制大口尊、一件陶制三足甕，這兩件器物在其他山西地區的遺址如太原光社遺址、翼城感軍遺址等也都有發現，地域可達北部的內蒙古、山西、陜西交界處，它們體型比晉侯墓地所發現的更大。而且這兩件器物多隨葬在晉侯墓中的女性墓葬中，因此隨葬這類陶器的女性應與遷徙至晉地的北方民族有關，她們與周人通婚，死后隨葬此類陶器表示身份，以表追思。

北趙晉侯墓地中體現了很多其他地區文化對其的影響，我所選擇的M91、M92也只是冰山一角，在北趙晉侯墓地中，除了宗周文化的影響、北方文化的影響外，還有南方文化和晉南地區的羌戎文化的影響，只是在這兩個墓葬中體現并不是很明顯，可見其文化的交流傳播范圍之廣，充分體現文化的包容性。

四、結語

本文主要運用文化因素分析法中的定性分析和定量分析，通過比較對北趙晉侯墓地中的主體文化因素和外部文化因素進行了一個分析，以M91、M92為例來了解整個晉侯墓地。北趙晉侯墓地中繼承了晚商時期的文化因素，并在它的基礎上發展出自己的文化，形成自己的文化特色，在發展過程中它吸收各個地區的文化因素，主要有宗周地區和北方地區的文化因素，在文化交流過程中將其與本地文化因素相融合，共同構成北趙晉侯墓地中的主體文化，形成的文化特色，充分體現文化的繼承、吸收、融合、創新，體現晉南地區的文化變遷狀況。通過對北趙晉侯墓地的分析，能夠對晉南地區的文化交流狀況有一個比較清晰的認識。

（責任編輯：李鵬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