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村振興背景下農村法律援助面臨的困境與對策

關鍵詞 鄉村振興 農村 法律援助

基金項目：眉山市法學會2019年法學研究課題“鄉村振興背景下農村法律援助面臨的困境與對策”成果四川新農村鄉風文明建設研究中心項目“四川農村社會底層心態研究”（編號：SCXF201620）成果。

作者簡介：高恩勝，四川工商學院，副教授，研究方向：法學。

中圖分類號：D920.4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9.08.191

三農問題歷來是關系國計民生的重大問題，黨的十九大上，習近平總書記做出了實施鄉村振興的重大戰略部署，該戰略對我國農村、農業和農民意義重大。

一、農村法律援助工作的價值分析

我國自古以來就是一個農業大國，農村人口眾多，受制于農村人口教育程度和收入水平低等因素，該類群體極易被社會邊緣化，大量的農村弱勢群體發生糾紛后合法權益難以得到維護，法律援助制度能有效解決此類狀況，該制度作為公益性的法律保障制度，其在涉農法律糾紛的解決中起著“調節器”和“減壓閥”的作用，它是我國實現依法治國方略、建設全面小康的重要法律舉措。

二、鄉村振興背景下農村法律援助面臨的新困境

（一）農村法律援助相關立法體系不夠完善

《中華人民共和國法律援助條例》于2003年9月1日頒布實施，該條例是我國目前調整農村法律援助的主要法律依據。但是，從法律淵源的角度來看，該條例屬于行政法規，法律位階較低，缺乏權威性，從支持力度和群眾知曉度等維度來看的話，該條例難以支撐農村法律援助這項龐大的系統工程;此外，從內容上看，《法律援助條例》對農村法律援助并沒有專章規定，而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農村出現了大量的新型法律糾紛，如土地流轉和征用、拆遷安置等，《法律援助條例》無法解決該類糾紛，這造成了農村法律援助工作的司法尷尬。

按照《法律援助條例》的規定，我國農村法律援助的受案依據是“受援人經濟困難”，此標準太高，實際操作過程中缺乏彈性，按照這個受案標準，大量的農村法律糾紛無法納入法律援助的范疇，如農村中廣泛存在的假農藥、假種子、質量不達標的農機器具等，使得該制度的受益面大大降低，更加凸顯了現行法律法規保護農村弱勢群體方面的局限性。

（二）農村法律援助隊伍專業化程度不高

根據成都市、雅安市等地的調研結果，農村法律援助案件數量與經濟社會發展水平呈反比，即經濟社會發展水平越高，法律援助案件數量越少。因而，偏遠、經濟社會發展水平較低的地區才是農村法律援助的重點。但是，法律援助屬于側重于公益性的法律救濟手段，經濟社會發展水平較低的偏遠農村地區基本上沒有律師事務所，法律專業人員主要集中在大城市，尤其是沿海經濟發達的城市和省會城市，而目前我國有將近9億的農村人口，農村法律糾紛數量眾多，而目前城市和農村的法律資源分配卻極不平衡，雖然一些基層法院在農村地區設立了“派出法庭”，但司法資源仍然無法與農村的實際需求相匹配。目前，農村法律援助的實施人員主要是基層法律服務人員，他們數量較少，且大部分沒有經驗，因此，他們在化解農村矛盾，解決法律糾紛，維護農民合法權益方面作用不大;其次，地方政府把主要精力放在了經濟發展上，大多數政府無法在經濟發展和司法保護上做到有效的平衡，使得農村公共法律服務投入的資源較少。

（三）農村法律援助的資金來源單一且數量不足

2010年，司法部法律援助中心公布的數據顯示，我國的法律援助經費總額當年為10.06億元，這一數字看似龐大，但如果按照13億人口平均計算的話，平均每人還不到1塊錢，這一數字遠遠低于西方發達國家。四川省作為西部省份，財政狀況較沿海省份差距較大，用于法律援助方面的資金投入數量更少，四川省內的各地市州也是如此，以雅安市某縣為例，經調研該縣2017年法律援助總費用只有2.1萬元，遠低于該縣法律援助的實際需要。

此外，法律援助的資金來源比較單一，基本上是財政撥款。從四川省公布的2018年法律援助數據來看，目前法律援助的經費主要來自于財政資金，民間捐贈、企業捐助等方面幾乎可以忽略，單一的資金來源，嚴重影響了法律援助工作的開展。

三、對癥施策，提高農村法律援助工作的實效

（一）強化法律援助立法

西方發達國家的農村法律援助走過了很長的路，相關司法實踐表明，農村法律援助機制的良好運行，農村法律援助事業的良性發展，都需要以相關的法制體系建設為基礎。《法律援助條例》實施至今，經過十余年的司法實踐探索和積累，目前制定一部法律位階較高的《法律援助法》的條件已經成熟，整個社會都在期盼該法的出臺，從法律淵源的角度來看，該法由全國人大及其常委會制定，屬于“法律”范疇，權威性較高。該法可結合我國農村人口眾多，法律糾紛繁雜的特點，專章規定農村法律援助事宜，提高該法的針對性，同時簡化農村法律援助程序，擴大援助范圍，該法的制定將有利于依法治國進程的推進，對維護農村弱勢群體的合法權益意義重大。

此外，進一步擴大農村法律援助的受案范圍，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一些涉農新型糾紛不斷涌現，如互聯網和大數據背景下的坑農害農事件，理應納入農村法律援助的受案范圍，以確保農村法律援助無死角、無空白。現階段，隨著國家鄉村振興戰略的實施，中國農村出現最多的糾紛已演變為集體土地的流轉和征用，農村法律援助理應將此類糾紛納入立案范圍，解決農村弱勢群體的合理訴求，為鄉村振興戰略提供法治保障。目前，有些地方已經在積極探索，比如四川省成都市，該市在2011年的時候掛牌成立了“成都市農村產權維護法律援助中心”，該中心的受案范圍之一就是農村產權相關糾紛;同時，該市所轄的20個區（縣、市）的法律援助中心都相應的掛上了“農村產權維護法律援助中心”的牌匾，免費受理該地區六大類的涉及農村、農民產權維護的法律糾紛案件，以保障確權頒證后成都地區的農民財產權，防止侵害農村農民產權的違法行為，維護該地區農民的利益，極大地解決了當地農民的實際問題。

（二）政府主導多渠道籌措資金，提高辦案補貼標準

在保證中央和地方財政撥款穩步提高的基礎之上，積極拓寬融資渠道，吸引更多的社會資助和其他捐助，同時設立相關的審計、財務監督部門，定期公布專項經費有關的開支情況，接受社會監督;此外，還可以設立農村法律援助專項基金，廣泛地吸納社會資金，緩解地方財政的壓力，并通過投資金融、存款、理財、銀行證券等方式，在保證安全的前提下，使農村法律援助基金進一步保值增值，從而推動農村法律援助事業的健康發展。

再者，還應進一步提高農村法律援助辦案人員的補貼標準，一件農村法律援助案件，辦案人員從受理案件，到法院庭審宣判，這中間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調查取證、撰寫文書，但是，按照目前的農村法律援助案件的補貼標準，相關辦案人員的基本成本都保證不了，更別提他們付出的時間和精力。以四川省為例，該省在2015年出臺了新版的《四川省法律援助經費使用管理辦法》，該辦法較舊辦法大幅提高了辦案補貼標準，增長幅度近151%，但從實際數值來看，調整后的法律援助案件補貼標準，民事案件最高為1500元，刑事案件最高為1300元，與當地的經濟社會發展水平極不相稱。

（三）加強農村法律援助隊伍建設

農村法律援助工作是一項特殊的公益事業，該制度有利于社會公平正義的實現，有利于夯實黨的執政基礎，該制度的一頭是黨和政府，一頭是農民群眾，此項工作的有序開展，有利于社會的和諧與穩定。但是，目前我國的城鄉司法資源分配極不均衡，農村人口眾多，但法律服務人員卻數量極少，根本無法滿足農村日益增長的法律服務需求。現階段，律師依然是農村法律援助工作的主要承擔者，但是，受市場經濟的影響，辦案律師面對著農村法律援助服務的公益性與其個人利益的博弈和沖突，很多情況下，由于農村法律援助的辦案補貼較低，律師在辦理相關案件時積極性不夠，嚴重影響了農村法律援助案件的辦案質量。從當前的實際情況看，讓律師承擔起農村法律援助工作是不可能的，立足長遠，我國在逐步提高辦案補貼標準的基礎之上，建立一支專業化的農村法律援助工作隊伍，該隊伍以基層法律工作者和律師為主體，承擔主要的農村法律援助任務和工作，志愿者服務和民間組織作為補充，地方政府可采取“政府購買服務”的方式，按照市場規律，解決辦案律師的后顧之憂，提高律師的辦案積極性，從而提高案例辦理質量，維護農村弱勢群體的合法權益。

農村法律援助工作還可以充分發揮地方高校的人力、智力資源優勢，與地方高校緊密合作，鼓勵法學及相關專業的大學生從事相應的農村法律援助工作，如此一來，我們既可以解決或緩解農村法律援助工作人員的數量問題，還可以幫助高校完成社會實踐任務，學生們理論與實踐，提高實操能力，甚至還可以采取鼓勵措施，吸引法學及相關專業的大學生投身到農村法律援助事業中，充實農村法律援助隊伍。最后，農村法律援助工作還可以廣泛動員民間組織的力量，鼓勵專業社會團體介入農村法律援助工作，發揮民間社會團體的優勢，彌補地方政府農村法律援助資源的不足。正如美國大法官霍姆斯所說：“法律的生命其實在于經驗，而并不在于邏輯。”

（四）構建農村法律援助的六級網絡

隨著鄉村振興戰略的深入實施，農村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農民的心態也悄然發生了改變，隨著土地流轉，確權頒證的推行，農村出現了大量的新型糾紛，現在農村地區已成為我國矛盾最激化、糾紛最繁雜的地方，一旦處理不當，將極大地影響和諧社會的構建。農村法律援助制度，在化解農村糾紛矛盾方面價值巨大，他可以有效維護農村弱勢群體的合法權益，保障他們的人權。按照目前的行政治理結構，我們完全可以建立省、市、縣、鄉、村、社六級法律援助網絡，結合目前的網格化管理模式，提高農村法律援助的覆蓋面。此外，加強農村法律援助工作人員的業務培訓和鄉情培訓，使他們不僅僅精通涉農的法律法規，還熟悉當地村民的風俗人情、思維方式和語言習慣，真正與村民打成一片，融為一體，成為涉農法律問題的專家，提升辦案能力，提高案件辦理質量，從而推動農村全面進步、農民全面發展、農業全面升級，譜寫新時期鄉村全面振興的新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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