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以來《釋名疏證補》研究綜述

劉雨

王先謙的《釋名疏證補》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歷來研究者眾多。本文對21世紀以來的相關研究成果作一個簡要的梳理，以期揭示本時期學術界對《釋名疏證補》的研究方向和新取得的進展。

東漢學者劉熙的《釋名》歷來被視為我國第一部語源學專著和傳統訓詁學的經典著作，但是其最初的版本比較粗疏，錯漏很多。明代學者畢沅作《釋名疏證》后，其版本才大致可用。除畢沅外，學界普遍認可的對《釋名》貢獻最大者，當數清代學者王先謙。王先謙以畢沅《釋名疏證》為基礎，匯集多家成果匯校補注而成《釋名疏證補》，這也使《釋名疏證補》成為《釋名》各類疏證的集大成者。21世紀以來，學術界對王先謙《釋名疏證補》的研究也取得了不少成果，關注點主要集中在對《釋名疏證補》的總體評述、注疏的研究、聲訓以及相關理論問題的研究等方面。

一、總體評述類研究

樊花《王先謙〈釋名疏證補〉研究》從訓詁學、語源學角度，探討了《釋名疏證補》的匯校補注和語源學成就以及其價值和不足。文本將書中的按語分為匯校和補注兩類，從形式、內容和方法三個角度對匯校補注進行了梳理，指出其補校形式主要有不置可否、校后評“是”、補校存疑三類，補校內容主要有正訛字、補脫文、刪衍文、正倒文四種，補校方法主要有內證、外證兩類。關于《釋名疏證補》的語源學成就，樊花將王先謙新系聯出的29組同源詞分成顯性同源詞和隱性同源詞兩類，從語音語義兩個方面詳細分析了王先謙對《釋名》系聯同源詞的驗證。

二、對個別學者按語的研究

在對《釋名疏證補》的研究中，不乏針對個別人的按語進行的研究。研究王先謙按語的最多，此外還有專門研究《釋名疏證補》中的其他某一學者或全部學者按語的。

王先謙在校勘疏證《釋名》時保留前人意見、匯集多家觀點。因此，有人認為他的《釋名疏證補》只是參考多人成果而缺乏本人見解。魏宇文、王彥坤《〈釋名疏證補〉的“先謙曰”探微》針對這一觀點對王先謙的按語進行了專門的探討。統計發現，書中標有“先謙曰”的按語共247條，約占《釋名》全文詞條總數的16%，其中有156條是王先謙對他人疏證再做補述的，有91條是王先謙給未做注的詞條加注的。這些按語從不同角度反映了王先謙的觀點。247處“先謙曰”按語可分為兩大類：一類是出示吳校，共112條，主要作用是文字校勘;另一類是自為疏證，共135條，其主要價值體現在文字校勘、意義解釋、發凡起例三方面。而按語中“自為疏證”的部分具有重要價值，這部分內容不僅涉及音韻、文字、詞匯等多方面，而且指明《釋名》中文字的訛誤衍脫、補充詞語的闡釋說明、明確訓釋條例的內涵，充分而具體地體現了王先謙的觀點，是王先謙對《釋名》進行深入而廣泛研究的有力證據。

針對個別人的按語進行研究的還有郭敏、甘勇《〈釋名疏證補〉所收“葉德炯曰”的詞源研究》，該文以葉德炯的按語為研究對象，發現《釋名疏證補》中所收錄的葉德炯的按語多數是在為劉熙的音訓尋找文獻證據，僅47條是在分析音理，另外還有一些是在討論古代名物典章、地理沿革等情況。葉德炯的按語主要涉及聲鈕關系、韻部關系、訓釋詞與被訓釋詞的同源或通假的關系、雙音節聯綿詞的語音特點等方面。

此外，甘勇《清人小學注疏五種詞源學的研究》對《釋名疏證補》進行了分家研究。文本對書中每位學者的注解都進行了數量統計，并分析了每家的注解主要涉及的方面且附以簡單評價。

三、聲訓及其他相關理論的研究

劉熙在《釋名》中以聲訓解讀詞語命名緣由，而王先謙作《釋名疏證補》時對其聲訓既有繼承又有改進和發展。

馬坤、王苗《王先謙〈釋名疏證補〉中的聲訓研究》明確了音理分析在《釋名》研究中的重要性，從韻部、聲母、整個音節以及聯綿字的分析四方面探討了王先謙在《釋名疏證補》中對《釋名》聲訓規律的揭示。研究指出，王先謙校理《釋名》的優點有兩個：一是對《釋名》體例的把握更準確，王先謙注重從音義結合的角度分析《釋名》中的聲訓;二是對《釋名》中某些涉及語源的條目有所闡發。而不足則體現在王先謙忽視對聲母及整個音節的分析以及吸收清代學者的聲母研究成果不足等方面。

賀知章《〈釋名疏證補〉對〈釋名〉相關理論問題的探討》認為，王先謙的《釋名疏證補》在解文訓詁的同時，還探討了《釋名》的名實關系、聲訓理論、語音和價值等。文本提出王先謙已意識到不是所有事物的命名都有來源可尋，肯定了王先謙對根詞產生以后的詞義引申及文字的孳乳過程的認識是正確的。同時認為，雖然王先謙沒有在書中明確提出“聲訓”這一名稱，但他對聲訓的源流、類型、方法、優點進行了論述。在語音方面，《釋名疏證補》對語音的描寫非常細致，認為《釋名》聲訓中的雙聲、疊韻關系是后世韻書中反切注音法的開端以及后世對發音部位的描寫源于《釋名》和儒家傳統語音描寫方法。在對《釋名》價值的認識上，《釋名疏證補》不僅將《釋名》看作闡釋經義的訓詁書，還認為《釋名》的聲訓材料也有著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四、對比研究

畢沅與王先謙都是研究《釋名》的大家，對《釋名》的研究所做貢獻都具有重要意義，通過對比可看出他們對《釋名》研究的差異以及其中繼承與發展的關系。

賀知章《王先謙與畢沅〈釋名〉研究比較》一文從對比研究的角度對兩部著作進行了分析，分別介紹了兩位作者及兩本著作的概況，著重將《釋名疏證》與《釋名疏證補》進行了比較。研究認為，王先謙的《釋名疏證補》是在全面繼承畢沅《釋名疏證》的基礎上做了進一步發展。二者差異主要表現在四個方面上。首先是采用了不同的校勘方法，《釋名疏證》對待有分歧的材料采取“斷定其中一條為正確”的做法，而《釋名疏證補》則陳列不同觀點，不判斷對錯。其次是注疏的重點不同，《釋名疏證》側重利用異文校勘《釋名》文字，而《釋名疏證補》側重疏通釋義。第三，《釋名疏證補》從多個方面對《釋名疏證》做了完善和補充。最后，《釋名疏證補》修正了《釋名疏證》中存在的錯誤。

五、對醫學典籍引文的研究

《釋名疏證補》作為一部重要的集大成之作，不僅是訓詁學、語源學領域的瑰寶，還為其他學科保存了珍貴的文獻資料。有學者就針對其中的醫學典籍引文進行了專門的研究。

黃宗瀚《〈釋名疏證補〉引用醫籍考》著重考察了王先謙《釋名疏證補》注釋引文中所引用的醫籍。統計發現，該書共引用《素問》《靈樞》《針灸甲乙經》《神農本草經》四種醫籍，引文共計45條。其引用方式分為意引、直引、節引三種。作者將這些醫書進行對比，發現《釋名》所引的醫學典籍具有相近的時代背景。而在《釋名疏證補》的成書時期，引用《素問》注解《釋名》具有普遍性。其后他又在《〈釋名疏證補〉醫籍引文之對象與作用》一文中就醫籍引文所釋對象與所起作用進行了探析。結果發現，《釋名疏證補》所引用的醫學典籍引文主要是用來解釋正文、注文或同時分別解釋正文和注文。其作用主要是釋詞語、考名物、述句意、辨訛異等。

通過以上對王先謙《釋名疏證補》的研究狀況及其重要成果的梳理可見，學者們的研究主要涉及匯校補注探討、書中按語及引文分析、聲訓研究以及《釋名疏證補》與其他書目的對比研究等方面。在綜述過程中不難發現，近年來學術界對《釋名疏證補》的研究呈現出細化和具體化的傾向，對整部著作的總體性評述相對較少，對書中個別人的按語的研究較多;研究領域進一步拓寬，除傳統的訓詁學、語源學角度外，還增添了對書中醫學典籍的研究。這些研究對人們更深入、全面地了解《釋名疏證補》具有積極的作用，也為后人繼續挖掘《釋名疏證補》的價值提供了新的思考角度。

（沈陽師范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