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媽媽的“遺產”

李雷

做飯這件事與生活息息相關，我要教你如何拿菜刀，如何做家務，文化學習可以放第二位，只要身體健康，能夠自食其力，將來無論走到哪里，做什么，都能活下去。

“媽媽，你看我做的飯，是你教我的，也是你最愛吃的。媽媽，你一定要挺住，媽媽，你吃一口……”華華左手端著碗，右手撫摸著媽媽冰冷的臉，哭成了淚人。可是，無論華華如何呼喚，媽媽千惠子卻永遠也不會醒來了。這一天是2011年7月11日。華華剛過5周歲生日，媽媽33歲，爸爸45歲。

千惠子是乳腺癌患者，結婚前剛做了手術。醫生給她的建議是：必須挨過5年，確保癌癥不再復發后，再考慮懷孕生子。

盡管丈夫安武信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為了妻子的健康，打算這輩子都不要孩子。但千惠子卻在偷偷地做著“拼掉性命也要為他生個孩子”的準備。結婚一年后，千惠子懷孕了。6月底，女兒華華出生了。看到女兒的那一刻，千惠子哭著說：“我知道還有比我自己更重要的人生至寶。因為孩子的到來，證明了我曾來過這個世界。”

完全沉浸在做父親喜悅里的安武信，并沒有從妻子的這句話里聽出厄運再次來襲的信號。而且從懷孕到生產，再到剛8個月的女兒學會叫“媽媽”，千惠子的身體狀況一直都很好。

但是，華華2歲時，千惠子被查出乳腺癌復發。癌癥復發來勢兇猛，不間斷的治療遲遲不見顯著效果。當“隨時都會離開”成為千惠子無法回避的話題時，她開始思考：該給女兒留下點什么，才能讓她在沒有媽媽的日子里好好地活下去？

看到妻子每天都在想著如何給女兒留下“愛的遺產”，而不是積極配合醫生早日治好病時，安武信很生氣：“孩子固然重要，但你自己的生命和人生就不重要了嗎？畢竟，孩子長大會離開我們。”千惠子哭著打斷丈夫：“是我先離開她好不好？即使沒有癌癥，我也會先于孩子離開。”

醫生說，如果保持好的心情，積極配合治療，千惠子還能活三四年。千惠子欣然接受。對她來說，能結婚、生下女兒，已經足夠感恩了。千惠子癌癥復發的第三年，越來越疲憊的身體和一陣緊似一陣的疼痛告訴千惠子：自己離開的日子不遠了。于是她就想盡快地一點點教女兒學本領。

“華華，做飯這件事與生活息息相關，我要教你如何拿菜刀，如何做家務，文化學習可以放第二位，只要身體健康，能夠自食其力，將來無論走到哪里，做什么，都能活下去。”華華4歲生日那天，千惠子送給她一臺手動榨汁機。在學會了洗蔬菜、水果，并根據父母和自己的喜好榨不同口味的蔬果汁后，華華又在媽媽的指導下，開始學習煮米飯。

最開始的日子，華華只是在媽媽做晚餐時，負責煮飯的工作。但某一天清晨5點，千惠子狠心地把她從被窩里拽了出來。她決定讓女兒學習切菜。當她把刀遞給女兒，看著她邁上凳子，拿起刀要切土豆時，千惠子緊張得閉上了眼睛。沉沉的菜刀，4歲的孩子用得很吃力，但她一絲不茍、一言不發，額頭滲出了汗水。土豆被她切得像小石頭似的。謝天謝地，華華竟然沒有受傷！接著，她又自告奮勇切了芥藍和芹菜。

2011年，千惠子在家人的陪伴下走完了生命的最后一程。在她走之前，把最寶貴的“遺產”都教給了華華。教她獨立生活的本領，教她“車到山前必有路”的樂觀人生哲學，讓她認真努力地過好每一天……

早上，安武信站在廚房門口，不知道該如何下手。這時華華就走到廚房，搬個小板凳，取出菜刀，把豆腐放在小手上，慢慢地切起來，準備好食材，然后開火……

安武信這才意識到，這是千惠子留給華華的遺產。從那之后，華華每天早上都會早起做飯、出門遛狗、彈鋼琴、上學。下午放學，回到家后，打掃衛生、晾衣服、整理房間……完全不用爸爸幫忙。有時候爸爸要加班，華華會在睡覺之前給爸爸做好晚飯，并留下小紙條。

如今12歲的華華上小學四年級，已經是做飯小能手了，每天都覺得自己很幸福，而且相信天堂的媽媽看到這一切，也會很欣慰的……

（責編 ?劉國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