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國新音樂的發展賦予了當代室內樂作品創作中“傳統”和“現代”的雙重特性。作品中傳統音響元素的呈現與表達,勾勒出了中國當代室內樂作品深厚的音樂意蘊。本文將只針對中國當代室內樂作品中傳統音響元素的運用展開分析論述。
【關鍵詞】當代音樂;室內樂;傳統音響元素
【中圖分類號】J605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中國當代音樂的發展從時間上劃分,20世紀30-40年代為萌芽,80年代形成了中國新音樂的創作思潮,并在21世紀持續多元發展。從技術層面看,借鑒運用了西方的現代作曲技術來進行創作,中國新音樂以復雜的和聲結構為特征,調性上通常比較多元化。隨著中國新音樂的發展,中國當代室內樂作品的創作也進入了全新的篇章。中國作曲家開始嘗試將中國樂器里傳統、民間的部分深入挖掘并繼承下來,開始結合現代技法,將理念深入到室內樂作品中進行探索與創新。時代是發展的,過去那些難以被大眾接受的復雜音響慢慢成為了創作者筆下的趣味構思及源源不斷的靈感源泉。
20世紀80年代以來,中國當代室內樂作品隨著中國新音樂的發展越發有勢頭,形式也越來越多樣,音響更是出其不意。主要作品有:《山歌與號子》(1980,楊立青),《唐詩四首》《洛爾伽詩三首》(1982,楊立青),《三笑》(1995,陳其鋼),《玉》(1999,朱踐耳),《竹韻》(2004,梁紅旗),《阿哩哩》(2005,王建民),《日洛陽關》(2005,葉國輝),《風聲》(2010,高為杰),《竹枝詞》(2010,郭文景),《zhi》(2010,徐堅強),《元曲小唱》(2013,高為杰)等等。
盡管每位作曲家都有自身不同的創作思想和創作手法,但他們對樂器聲音有著深刻的理解并能夠良好地吸收與發揮,使得這些傳統樂器也能夠產生與以往不同的全新的表現力,而產生的音響效果既有新奇之感又散發出傳統古韻,皆展現出了中國傳統文化的音樂意蘊,創作出了傳統與現代相結合的優秀當代室內樂音樂作品。在這種音響觀念支持下所創作的當代室內樂作品,充分發揮了樂器的自身特性與表現力,也更能夠被大眾和愛樂者們認同。
一、中國當代室內樂作品中傳統音樂的美與精神
古琴作為中國最古老的樂器之一,也最能體現中國音樂傳統美與精神的形態。通過聲況見情況再見意況,不斷挖掘樂器傳統音響里深厚的意蘊。
及至明代,徐上瀛《溪山琴況》,就古琴聲音提出二十四況。和,靜,清,遠,古,淡,恬,逸,雅; 麗,亮,采,潔,圓,堅,宏,細,溜,健,重,輕,遲,速。
前九況可以概括為神態,后十五況可以概括為形態。
繼承傳統究竟是繼承其“形”,還是發揚其“神”。作曲家朱世瑞提到“創作最主要的是創造。然而這個創造不能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創造是要在現有的基礎上進行,它應該是一種樂器精神的延續。”筆者在上海音樂學院讀書時期的作曲導師——著名作曲家王建民曾說“好的當代傳統作品,非生搬硬套,而是創作自己的音響。”如何在當代室內樂作品中挖掘出傳統但獨一無二的音響,成為了一個有趣的話題。可以說,傳統元素中展現的形與神是中國當代室內樂作品音樂之美及精神的體現,可以從不同的當代室內樂作品中探索它們音響呈現上的異同。
二、中國當代室內樂作品中傳統音響元素的文化呈現與表達
以第三屆中國東盟音樂周為例,大多當代室內樂作品都在思考如何表達文化的意義,試圖達到精神的共鳴,而不是僅僅用音樂來轉述或者講故事。在探索新的創作技法的同時,對音色、音響屬性的關注也是當代音樂寫作的一大特點,也就是說如何將中國民族器樂與西方創作技法進行融合,堅持民族傳統與新音樂的對話。
(一)地域性的音樂風格
中國當代室內樂作品中,以音樂展現我國多彩的地域性風貌、展現民族民間性音樂風格的作品層出不窮。王建民的作品《阿哩哩》,原始素材取材于同名納西族民歌《阿哩哩》,通過特定音程的排列組合,創造出我國西南地區少數民族風格的人工調式音階,描繪了云南麗江納西族的民間風情與歌舞場景。楊立青的鋼琴四手聯彈作品《山歌與號子》是以一首山西民歌為主題,通過音塊的敲擊、撥奏鋼琴琴弦的手段模擬出中國勞動人民豪壯的勞動步伐及淳樸的民風。他們的作品在地域性音響的探索上貢獻了寶貴的力量。
(二)民族器樂的音樂意蘊
中國傳統民族器樂擁有非常深厚的底蘊。在當代室內樂作品的創作中,作曲家們細心挖掘民族器樂與當代室內樂音響間的共性,賦予作品深厚的傳統音樂意蘊。著名作曲家朱踐耳先生的室內樂作品《玉》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朱老先生把中國傳統樂器琵琶與西方傳統室內樂形式“弦樂四重奏”相結合,將弦樂的人工泛音、實音虛實結合,與琵琶的音質交錯融合,兩者相融產生的純色調、中性色調、混合色調讓“玉”字充分得到解釋。“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的形象展現無遺。楊立青的《唐詩四首》中的第四首《送別》,樂器選擇上采用了女高音、鋼琴、管鐘和鑼。作曲家巧妙地運用指甲進行鋼琴的刮奏的演奏形式,來模擬中國古琴這個樂器的音色,具有深厚的音樂底蘊,反映了他對中國傳統樂器音色的再創造。
(三)多種藝術文化的融合
中國現代主義音樂把包括中國傳統哲學宗教文學藝術在內的大文化圈作為創作音樂民族風格的參照系。古老的東方音樂傳統中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思維方式——中庸,一種與生俱來的表現手法——含蓄,這兩種傳統使作品的氣質、神韻都更具中國傳統形象。中庸的思維方式和含蓄的表達手法已經滲透在音樂表達的各個方面。《中國音樂審美導論》中提到“在審美的追求上,中國音樂藝術崇尚虛無,求空靈,講韻味,求深邃,講意境,求氣韻生動,強調直覺與領悟,注重生命本體。這與西方音樂求深刻,強調理性與思想,把意義與情感作為精神支柱的音樂審美特點形成鮮明對比。”通過創作者的妙筆生花,演繹者的靈動演奏,音樂和多種藝術文化間產生了碰撞,擦出了別樣的火花,而這些都慢慢滲入到當代室內樂創作的作品中。梁紅旗的室內樂作品《竹韻》則是抓住了竹類樂器悠遠和中國文人氣質相合的藝術通感,展現作品的意蘊美。音樂學家韓鍾恩先生曾經說過“當代音樂的總體景觀,在相當程度上必然是由歷史的意識和形態軌跡與人文約定規范共同成就的。中國音樂傳作發展中的人文意識是中國大文化中人文意識的一部分。”竹的氣質正是傳統文化中對“君子”對描繪。正如《易經》中所贊:“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由此,作曲家通過點描、泛音的音色音響濃度的逐層遞增,用這種音樂表達保持了韻味為基礎的音響可聽性,發展了民族傳統器樂中民族性格的昂揚姿態。郭文景的竹笛三重奏《竹枝詞》也有異曲同工之妙。他同樣通過“竹”的意象來描繪。三支竹笛在不同空間、不同層次的出現,對不同調式間竹笛音響音色進行挖掘,表達一種清華其外、澹泊其中、清雅脫俗的氣質。徐堅強的《zhi》從題目即可知作品是對人類智慧、知識、幼稚的暢想。他的創作手法則通過相同旋律在不同樂器上的演繹,營造音色音響的層次感,并把“小鑼”這個并不通常的打擊樂器作為了作品的主奏樂器,增強了音樂音響的趣味性。更有意思的是,在作品的樂譜中還可以看到“zhi”的造型展現,曲中有意,意中有音。作品通過對音色的不斷嘗試,用音樂語言生動還原了“zhi”的文學情境。
伴隨著中國當代室內樂作品中更多傳統音響元素的浸入,創作者 越來越著意于傳統音樂音色的再造,這些方式所產生音響效果深度豐富了中國傳統音樂的意蘊和作品中所追求的意境。作品已經不再過分利用歌唱性的旋律線條去表達作品,而是通過挖掘中國傳統樂器的民族特色來呈現音響的音樂意蘊;通過富有特色的傳統演奏技法獲得音色音響變化的藝術效果,使作品可以更豐富、更立體化、更多層次地表達音樂的內容。由此得來,傳統音響的再創作似乎是不經意的,甚至可以沒有太多作曲技術的滲入,但卻在室內樂的創作中產生了一種恰到好處的效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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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沈文韻(1991—),女,漢族,浙江杭州人,碩士,浙江傳媒學院助教,研究方向:音樂創作—作曲和音樂表演—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