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法律角度對警媒協作執法過程中沖突的解決方法研究

郗偉 侯延昶

[摘要]隨著媒體的日益壯大，警媒協作已逐步成為警察執法中的一大趨勢，這樣一來，即可保證減少警媒之間的摩擦和警察由于媒體的不實報道而給群眾留下的壞印象，也可以通過對警察執法的公開傳播，讓公眾積極參與到執法活動中來，讓社會私權對國家公權力形成良好的監督。但是，如何處理好警察與媒體之間的相互關系，使得雙方關系正常有序、健康發展是當下急需解決的重大問題，其中從法律方面來加強警媒之間的關系建設是重中之重。

[關鍵詞]警察;媒體;法律;權力;權利

[中圖分類號]D631;G21[文獻標識碼]A

1 現階段新聞媒體與警察合作的新模式

《百姓110》是沈陽廣播電視臺新聞頻道與沈陽市公安局聯手推出的一檔節目，以最原生態的方式，呈現普通百姓的瑣碎生活，利用警媒協作的方式處理大家身邊違法犯罪的小事，以實例的形式告誡大家如何在日常生活中合理合法地去處理矛盾。節目有懸念、有現場、接地氣，贏得了收視效果與警民認可的雙豐收，是警媒協作活動的成功示范。《百姓110》中的警媒協作模式可概括的分為以下幾個形式。

1.1 記者對公安機關活動的跟拍

首先，媒體對案件的基本情況進行報道，必要時可以接觸被害人，向被害人詢問案件的經過，讓群眾對案情有一個最基本的了解，聽取民警對案情的評價與初步處理問題的方法。還可以參與公安機關的抓捕和調解等活動，記錄處理案件的經過。最后向犯罪嫌疑人、案件當事人詢問對自己所實施的過錯行為的態度，向公眾傳播正能量。

1.2 新聞媒體對公安機關活動的協助

新聞媒體在警媒協作過程中積極參與，協助公安機關發現案件事實，尋找案件線索，促進雙方當事人和解，參與雙方當事人的調解。

1.3 新聞媒體對公安機關活動的監督

新聞媒體主動干預公安機關的執法活動，對于公安執法活動中出現的不合理現象，積極發揮群眾的輿論監督作用。

1.4 新聞媒體對公安機關活動的干預

新聞媒體為了吸引公眾的眼球，會繞過公安機關自行暗中偵查，媒體在暗中偵查過程中有時會被犯罪分子發覺從而影響公安機關的偵查活動。

2 警媒協作過程中出現的問題

2.1 警媒協作過程中警察職能發揮的困境

隨著司法體制改革的進一步推動和警察錄用標準的逐步提高，警察群體的素質也有了很大的提升，但基層警力仍面臨著嚴重的素質不足壓力。隨著信息化網絡世界的興起，上網瀏覽新聞已然成為群眾們的一項日常活動，這時許多新興媒體勢力便出現了。在這種情形之下，新興媒體為了爭取更多的流量，故意去揭露放大警察在執法過程中的個別違規現象，使得基層民警在執法活動過程中十分被動，甚至出現了一種“小偷犯罪無人管，警察執法遭圍攻”的現象，警察在人民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甚至失去了在執法過程中的“威懾力”，從而變成了需要保護的弱勢群體。

媒體對警察執法的積極干預也導致了另一種奇怪的現象，媒體成為了執法活動的主力軍，從而導致警察成為了執法活動的記錄者，行動積極的媒體搶走了公安機關的執法權，嚴重違背了《中華人民共和國警察法》第二條中規定的法律所賦予公安機關在執法活動中的權利。再者就是在警察的執法結論尚未作出之前，媒體喜歡對公安機關的行政行為進行預測，從而導致在公安機關的執法結論與媒體的預測結果沖突時，社會公眾由于先入為主的思想，會對警察的執法結果產生疑問，從而給警方帶來了巨大的輿論壓力。

2.2 警媒協作過程中媒體行使報導權的困境

新聞媒體作為社會信息的傳播者，更是政府信息發布的重要平臺。警媒協作過程中公安機關通過媒體機構將其執法信息公布與眾，在保障人民群眾知情權的情況下讓群眾進一步對執法活動進行監督，但是在警媒協作過程中公安機關對媒體機構的過度干預，使得新聞媒體陷入難以行使報道權的困境。

現實社會，警察是公認的強勢群體，他們需要維護社會治安、保護人民合法權益，所以警察要比一般群眾擁有更多、更大的社會權力。而到了網絡世界，虛擬的本質天然的注定了在這里警察不可能擁有現實社會中那樣的強勢地位，而媒體、記者卻在這塊土壤中享有天然的話語權優勢，它們是網絡的強勢群體。一個網下地位強勢，一個網上話語權優勢，再加上網絡半現實半虛擬的特殊定位，很容易形成兩個群體強勢對抗的局面。因此在警媒協作過程中，公安機關利用自己網下的權力，對新聞媒體的權力加以干涉已成為常態，主要便是限制新聞媒體的自由言論。

3 警媒協作過程中警察與媒體的職能與分工

縱觀警媒之間的摩擦，都是權力平衡機制與職權劃分出現了問題，因此依法處理好警媒之間矛盾的首選就要認清他們的職能定位。

3.1 警媒協作過程中公安機關的職能

筆者認為，政府機關的新聞權利主要包括三點：①利用新聞媒介獲得信息;②利用新聞媒介表達意見觀點;③要求新聞媒介更正錯誤信息。因此，公安機關在新聞傳媒領域的職能主要有以下幾個方面。

警察有權借助媒體表達自己的意見和獲取所需信息。《國家突發公共事件總體應急預案》中規定：“事件發生的第一時間要向社會發布簡要信息，隨后發布初步核實情況、政府應對措施和公眾防范措施等，并根據事件處置情況做好后續發布工作。”“信息的發布、調整和解除，可通過廣播、電視、報刊、通信、信息網絡、警報器、宣傳車或組織人員逐戶通知等方式進行。”這些規定即內含著警察在處理突發活動中擁有利用媒體傳播信息的權力，也表明了媒體應及時配合公安機關要求的義務。

糾錯的意思是在媒體發布的信息出現錯誤時，公安機關有權要求更正其行為的權力。《出版管理條例》第二十七條規定：“出版物內容不真實或者不公正，致使公民、法人或者其他組織的合法權利受到侵害的，其出版單位應當公開更正，消除影響，并依法承擔民事責任。”可見不僅是對于警察，對于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都具有請求媒體對其不當報道進行更正的權利。

《憲法》中也明確規定了禁止用任何方式侮辱、誹謗和誣告陷害他人。因此對于媒體發布失實的惡化、丑化警察形象的報道，警察也有權力去限制媒體的行為，要求媒體對其行為加以更改，并有權要求媒體向警察公開賠禮道歉，消除之前行為帶來的負面影響。與新聞媒體失實報道行為較為密切的《民法通則》第120條規定：“公民的姓名權、肖像權、榮譽權受到侵害的，有權要求停止侵害、恢復名譽、消除形象、賠禮道歉，并可以要求賠償損失。”“法人的名稱權、名譽權、榮譽權受到侵害的，適用前款規定。”因此，這便為追究媒體的錯誤行為提供了法律上的依據。

警察作為政府機器，日常中工作大多數也是與百姓接觸，凡是與公安機關有關的新聞，大多都會引起社會輿論。這些報道中既有正面積極的報道，也有一些負面消極的批評與譴責。不可否認的是，對于公安司法機關的一些“惰政”現象和執法過程中的違法現象，媒體有權發揮其輿論監督作用，這也是法律所賦予新聞媒體重要的新聞權利。當今社會官民關系緊張，新聞評論又不可避免的帶有主觀傾向性，不同媒體在面對個別社會熱點事件時，難免會對一些警察的執法活動帶有色眼鏡的去賦予個人主觀看法，引發輿論，對公安機關的形象產生不利影響，這是警察在人民心目中的形象嚴重滑坡的重要原因之一。因此，對于偏離事實的新聞報道，為了維護公安司法機關的合法權益，公安司法機關有權要求媒體對報道進行更正，有權要求其面向社會進行公開道歉，這也正是警媒合作的基礎所在，也是新聞媒體在信息傳播中堅持客觀、真實原則的重要體現。

在警媒合作的過程中，對于媒體的失實報道，警察要求其及時修正不失為一種正確且必要的處理方式。但是在警媒合作中，媒體由于新聞的時效性難免存在報道與事實有所出入的現象，只要媒體不是惡意丑化與攻擊警方，警方也大可不必太過認真，對其允許范圍內的失誤，不必采取零容忍的態度。對于警察不合理的執法行為，媒體不僅可以如實報道，代表大眾發揮其監督作用，還可以向法院請求對其違法行為進行行政處分。在警媒協作執法中糾錯權如何行使的問題上，關鍵是要把握好媒體的新聞自由與公共利益以及公安機關與民警利益之間的度。

3.2 媒體在警媒協作過程中的權利

編輯權是媒體對警務活動采訪后進行的獨立新聞活動，這項活動主要涉及到媒體言論自由的行使。因此，警察對媒體此項權利的干涉將會侵犯憲法賦予媒體的權利，編輯關系到信息的處理與新聞的傳播方向。因此，警媒協作過程中，媒體有權自主決定該警務活動的題材、警務活動的關注點、警務活動的發布方式。媒體的這些行為，警察均無權干涉。

新聞工作者在法定許可范圍內利用新聞媒介將其編輯好的新聞向社會公布的行為稱為報道權。這是行使媒言論自由權利的最后一道工序，也是所有工作中最重要的一步。因此，報道權成為了媒體權力最容易侵害的對象。因此，警媒合作下，警察不僅不能限制媒體的報道權，還應對報道權加以保護，防止其他力量對其迫害。

在高速發展的網絡時代，公民對于國家機關監督權通常通過網絡來行使，而行使的重要途徑就是對于媒體的報道進行評論。讓公民在享有知情權的情況下對警務活動進行監督，不僅有利于響應文明執法的口號，還有利于樹立警察形象。因此，警媒合作下保障媒體的監督權對警察來說也是樹立自身形象的好機會。

4 應對警媒沖突時的法律策略

4.1 公安機關對于新聞媒體的法律義務構建

權利與義務必然相互依存不可分割，因此在新聞傳播領域，警察在行使其權利的同時也必須承擔著其應盡的義務。

在我國，人民監督與管理政府工作是憲法賦予公民的一項基本權利，這就表明在警察執法過程中，人民群眾依法享有知情權、監督權。只有公開執法過程，新聞媒體才能成為溝通政府與公民的紐帶，并能讓大眾更好地行使其監督政府工作的權利。在建設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程中，公開執法過程是警察響應新時代號召的措施，同時也是警察的一項基本的義務。1999年公安部發布的《關于在全國公安機關普遍實行警務公開制度的通知》中明確提出“在公安機關普遍實行警務公開。公安機關的行政執法工作，除法律法規規定不予公開的事項外，都要予以公開。”并規定警務公開的具體內容分為以下四個方面：①執法依據和制度程序;②刑事執法;③行政執法;④警務工作紀律。其中也規定了警務公開的形式與辦法，警務公開工作的組織領導，警務公開工作的監督檢查共四大事項，足以看出黨中央領導對于警務公開工作的決心與重視程度之高。隨著新聞發言人制度的建立，警務公開工作人員定期向媒體與公眾發布消息，為警務公開工作做了良好示范。

新聞媒體的自由與現實社會中的民主成正相關，新聞自由的本質實際就是公民言論自由的體現。隨著自媒體時代的到來，公民參與媒體活動日益頻繁，中國13億網民隨時可以通過移動客戶終端在網絡上對于媒體報道進行評論來發表自己的看法，這也正是新時代公民參與媒體活動自由發表言論的具體體現。因此警察如果過多的干涉媒體自由也會觸及公民言論自由，從而引發人民群眾對公安機關的抵觸甚至仇恨情緒。

因此，公安機關尊重媒體言論自由是構建警媒協作執法的前提。在警媒協作過程中，媒體仍然有權對警察的執法行為進行監督，對于媒體向警察提出的合理要求，警察應予采納。以上種種，都表現出公安機關尊重媒體言論自由的必要性，對于阻礙媒體言論自由的行為，公安機關必須承擔相應的行政、民事、刑事責任。最后一點，就是將有關警媒協作內容寫進《人民警察法》。司法制度的改革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為了順應時代的發展，也為了固定警察隊伍發展進程中出現的有利于行政執法的新型執法模式，以法律的形式將相關警媒協作的研究固定下來，并將這種新型執法模式在全國范圍內推廣，讓警媒協作變得制度化、規范化、法律化。

4.2 對媒體的法律義務構建

社會主義國家的媒體是人民的媒體，是黨的喉舌，是政府和人民之間的橋梁。不僅黨媒姓黨，所有的媒體都要“牢牢把握正確的政治導向”體現黨的意志，反映黨的主張。在警媒協作過程中，為了維護警媒關系良好的發展勢頭，也為了維護公安機關的合法權益，首先，應及時出臺《新聞法》，在維護新聞行業秩序的同時，也要規制警媒協作過程中媒體的相關權利與義務。以法律的形式對社會上有關新聞媒體的研究進行固定，從而確保警媒協作的順利進行。其次，應考慮憲法與相關法律的原則與規則。

任何個人、組織都不得有超越憲法和法律的特權，因此媒體的底線便是遵守憲法和法律。在公安領域體現為維護警察的形象，不去惡意揭露放大警察在執法過程中的個別違規現象，對于及時整改的違規行為不去刻意刁難放大警民矛盾關系，應給予其法律范圍內的寬容，在執法結果尚未出現之前，不得惡意利用報道引導輿論，擅自對結果進行預測并當作事實公布于眾，更不能搞有償新聞，應與警察執法部門加強溝通與協商工作，堅決維護社會的穩定與團結，不泄露政府和國家機密，自覺維護國家與公共利益。

媒體工作者在參與警察執法活動時應堅持正確的輿論導向，應用積極的眼光去對待執法者，應盡量利用積極的輿論引導人民群眾去支持警察、相信警察、擁護警察。要提高自己的政治素養與大局意識，不要只是為了博人眼球而將公安機關的形象和利益棄之不顧。堅持以正面宣傳為主，顧全大局，引領導向，以人民利益為重。這有利于社會主義政治建設與文化建設，對于政府工作的開展至關重要。

媒體工作者雖然是公民的喉舌，替群眾發聲，但其只是一個社會組織機構，并不是國家行政機關，根據憲法和有關法律規定的其中一點：行政執法主體必須能以自己名義作出具體行政行為并承擔相應執法責任。因此媒體工作機構不能成為行政執法的主體。在警媒合作過程中，媒體決不能干涉警察執法權或自己行使執法權，這是媒體工作的底線要求。

5 結語

在警媒協作執法過程中警察的權利保證警察執法行為不受媒體侵犯，警察的義務對于媒體機構來說能使其真正體現出協作執法價值，讓警媒協作執法中的媒體具有存在意義。媒體的職能保證媒體機構的報道活動相對真實，能夠如實的代表群眾監督警察的執法工作，媒體的義務在于正確的引導公眾輿論，使社會環境健康、有序地發展。盡管警察與媒體在社會中的分工不同，各自的分工與利益訴求也不相一致，但是其服務于社會的價值追求卻是一樣的，從法律的角度去規制警媒之間的權利與義務，這便是警媒協作的基礎。警察與媒體在協作中應認清各自的特點，各司其職、各行其是，在發揮自己獨立作用的情況下不影響對方權利的行使來保證各自利益的最大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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