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大片《摩天營救》的時空創設與文本建構

王燕

作為一種典型的敘事方式，歐美動作電影對敘事空間的架構顯然有獨到之處。這種包含了視覺和音效的多維空間，融合了電影創制者獨具特色的藝術表現手法，又借助時間與空間的多元搭配，調動起觀眾的感官刺激，并從心理上產生認知與共鳴，從而帶來獨特的情緒感受與審美體驗。2018年上映的動作電影《摩天營救》，以其中西結合的國際化敘事策略、宏大刺激的視覺特效呈現、開放多維的立體敘事空間以及圓形復雜的英雄人物形象，收獲了票房和口碑的雙重佳績。作為歐美動作電影的重要代表，《摩天營救》除了將銀幕形象延伸到現實世界，幫助觀影者營造身臨其境之感外，又淋漓盡致地凸顯了敘事空間的影視美學，將單一的視覺符號印記拓展為無限的想象空間，因而為好萊塢動作電影的創作提供了新的借鑒。本文以歐美動作大片《摩天營救》為例，對影片中的敘事空間進行全方位分析，旨在通過典型的敘事結構和空間設計，說明影片的敘事策略對電影文本所產生的重要意義。

站在電影創制者的層面來說，一部優秀的電影作品在安排敘事策略的過程中，都離不開時間和空間的雙重設計。[1]影視作品中的時間強調的是作品的歷史發展脈絡，用故事的起承轉合連接起了過去、現在和將來，從而把握影片的總體敘事節奏;而敘事空間則更多的是從電影作品的存在價值進行多角度分析，根據影片中所架構的特殊地理位置，從橫向的角度來探討主人公和社會最本質的存在關聯，以及在特定的時代背景下所具有的社會文化屬性。敘事時間和敘事空間共同構成了影視文本基本的敘事元素，并從宏觀敘事層面架構起整部影視作品的敘事脈絡。電影中的敘事空間是電影銀幕具象化的客觀呈現，它不同于文學作品主觀架構的想象空間，更多的是從視覺傳達的角度來建筑影片所營造的“真實世界”。觀影者可以直接通過電影作品的畫面呈現，對整部電影的敘事背景和總體布局進行更為深入地了解，并透過銀幕表象深入到未知世界，探索影片背后所要傳遞出來的深層集體心理。尤其是歐美動作電影，更是需要從迷離駁雜的視覺畫面中尋找情節的刺激，喚醒觀眾內心情感的共鳴。影片整體塑造的敘事空間會對人物的行為動機、情節的發展走向產生極為深刻的影響。因此，這種帶有運動感和直觀性的電影畫面，更容易帶來身臨其境的感官享受，從而引發觀眾巨大的情緒感染力和視覺震撼力。電影《摩天營救》則是在充滿運動感的表現畫面中完成了對敘事空間的架構，并以其直觀性的沉浸式敘事表達賦予了影片更為深刻的文化價值內涵。

一、直觀性敘事效果

對于好萊塢動作電影而言，影片的敘事情節主要是借助奇觀化的視覺呈現來層層推進的，無論是顯而易見的視覺符號印記、還是具有輔助功能的音頻特效處理，都是從微觀層面架構起了觀眾所知的敘事空間。[2]而這同時也是好萊塢類型電影一以貫之的敘事策略。動作電影《摩天營救》由美國傳奇影業與美國環球影業聯合出品，其將故事背景設置在世界上最高的摩天大樓“珍珠塔”之中。“珍珠塔”作為影片中最具特色的故事背景，其不光是敘事空間的直觀化呈現，同時也被賦予了影片重要的角色地位。作為標準的好萊塢動作系列電影，《摩天營救》采取了美國大片一以貫之的劇情敘述方式以及空間表象手法，通過驚險的故事情節、豐富的人物形象、炫酷的視覺化呈現，為觀眾帶來了強烈的視覺沖擊。整部電影的故事情節都圍繞摩天大樓這一敘事空間緩緩展開，從片名即能夠發現摩天大樓是該片的重要主體之一，而敘事空間的多樣化呈現奠定了影片的整體敘事架構。

電影講述的是在香港市中心，世界上高度第一、結構最為繁冗的摩天大樓遭到破壞，身兼多重身份的大樓安保顧問威爾一家受到迫害，為了奮力營救家人，擺脫莫須有的罪名，威爾孤身一人陷入摩天大樓的營救當中。影片將整個故事發生的背景都設置在“珍珠塔”，電影男主角威爾·索耶則在這座摩天大樓中展開了一場刺激緊張的冒險活動。與諸多其他動作冒險類影片不同的是，《摩天營救》將敘述背景框在統一的范圍之內，主人公所有的行為動機都在這一壯觀的大樓內展開。影片突出了威爾·索耶在敘事中的絕對性地位，同時也放大了該片的整個戲劇沖突，為觀眾帶來較為直觀的敘事化呈現。導演賦予了珍珠塔特殊的權力和地位，這座高度240層的建筑來源于中國古老的傳說，摩天大樓從內到外的整體設計都和“龍與珍珠”的古老文化息息相關，它的側面像是威龍撲閃的眼睛，與綿長曲折的大樓結構交融在一起，正面頂端則是龍眼睛與珍珠的結合，既融合了中國傳統的文化理念，又貫穿了西方開放式的建筑風格，賦予了東西方文化各自的特色隱喻。該片中的珍珠塔由特效綠幕和實景搭建共同制作而成，在這座密閉的空間中，同時也設置了全透明化的觀景模式，嚴格按照奇觀現實主義風格進行設計，除了以空間的魅力來帶動劇情的魅力之外，創制者同時也在這座密閉的空間中進一步強化了觀眾的視覺觀賞價值，并借助直觀的敘事效果，使觀影者投入到影片的敘事氛圍中，根據主人公的行為動機展開特定的思考，從而帶來全方位的沉浸式體驗效果。

二、敘事空間運動化對電影文本的認同

與一般的文學作品不同，電影中的敘事空間需要借助特定的影像符號來標記直觀的鏡頭語言。對于動作電影而言，一般會包括直接表達內涵和間接表達內涵的雙重寓意。[3]電影借助自身文本所要表述的意義，即直接表達內涵;但從電影的敘事文本角度出發，由此延伸出來的意識表達形態則是隱喻性的表現手法，并通過敘事空間的運動化呈現來完成對電影文本的身份認同。可以看到，電影語言屬于直接表意的范疇，影片中的敘事空間則是借助運動化的鏡頭語言來完成文本所要表述的蘊含，而鏡頭語言自身就具有運動性和空間性的特點，并透過直觀化且運動化的鏡頭語言來呈現影片的宏觀敘事空間。該片將鏡頭語言融入到主人公的情緒變化、故事情節的發展脈絡當中，從而凸顯較為直觀的空間表現手法。

《摩天營救》作為好萊塢典型的災難動作電影，運動化的空間設計主要是為人物和劇情發展服務的。威爾作為該片中絕對性的主人公，在這座世界上最高的摩天大樓當中擔任重要的安全管理人物，珍珠塔的安全同主人公自身經歷的安全具有深刻的聯系。該片的劇情發展仍舊采取了好萊塢慣有電影敘事方式，主人公的所有行為動機都架構在這座珍珠塔之上，并圍繞特定的敘事空間展開情節發展的脈絡。作為標準的好萊塢動作電影，在珍珠塔這一密閉的敘事空間中，該片不僅勾勒出了激動人心的動作場面，同時還增添了高空拍攝的畫面鏡頭，賦予了敘事空間動作化的表現手法。例如主人公威爾在一開篇出場時是用鉤子抓住珍珠塔窗戶玻璃的方式展開自己的營救行動，但因為鉤子的長度并未能夠觸及到珍珠塔玻璃，影片在此處的視覺呈現上，出現了宏觀的城市景象，同時主人公威爾也在這樣一種緊張刺激的氛圍之下時刻需要保持警惕，和反派勢力之間進行殊死搏斗。該片通過主人公一系列的行為舉措，暗示珍珠塔這一敘事空間所占據的重要價值，且鏡頭充分彰顯了敘事空間在人物命運上所具有的特殊張力，為主人公接下來的命運走向進行了合理鋪墊。同時，由于作品的主舞臺是設計在高聳入云的摩天大樓之上，創制者借助高端的視覺特效化呈現賦予了影片十分強烈的逼真效果;多次出現的高空特技更會為觀眾帶來緊張刺激的眩暈感受，使該片具有極強的視覺穿透力，將觀眾的緊張情緒牽引到極致，這亦是影片中摩天大樓所具備的獨特魅力。

三、多樣性敘事打造意識結構化電影

《摩天營救》雖然屬于好萊塢動作系列電影，但它絕非是一場簡單的數字特效呈現，影片從始至終都貫穿著高尚的英雄主義情結以及濃烈的生活化氣息，這實際上是一部較為成功的意識結構化作品。[4]除了環環相扣的細節化呈現、此起彼伏的戲劇化沖突，該片亦在采用傳統線性敘事結構的基礎上，弱化了故事的敘事時間，從空間的角度對影片的敘事背景及其結構框架進行了設定，從而豐富和完善了影片較為集中的敘事空間，讓觀眾始終游離在理想與現實的邊緣，帶有冷靜客觀的陌生化效果，以此來對影片背后的深層內涵進行了更為合理的詮釋。總體而言，《摩天營救》仍舊采用的是單一的線性敘事手法，卻在此基礎上進行了很大程度的創新，影片選擇了較為開放的復合序列模式，進一步充實了影片的敘事結構，發揮出了電影的想象空間，為鏡頭語言的視覺化呈現帶來了更多的可能性。

就該片的敘事結構而言，其獨到之處在于減少了敘事時間的突出功能，而是從空間的角度對影片的敘事場景進行多樣化設計。“珍珠塔”的所有具體內涵都是通過不同意義單位的連鎖反應映射出來;它對影片的敘事時間進行流動化處理，將觀眾的注意力都固定在鏡頭語言所凸顯的各個意義單位之間，并將電影文本塑造成整體意義上的敘事空間。《摩天營救》將故事的發生地點設置在中西文化交匯處的香港，既融合了中國的傳統元素，又融入了西方的開放理念，使整個故事在敘事結構的把控上，都延伸出一種巧妙的融合感。影片中所設計的故事場景是一個難以逃脫的秘密空間，導演在進行刻畫的過程中多采用仰視的鏡頭來表現高樓的宏偉和壓迫感，同時亦淡化了時間的可塑性，強調了故事空間的重要作用。影片的整個劇情設置都是以故事的某一時間節點來進行敘述的，將整個事件的起承轉合都熔鑄在這個摩天大樓之上，并通過多個瞬間印象的對比來展現事件的發展過程，而這也意味著在相同時間段內，借助不同人物的動作場面來完成了空間的敘事和塑造。該片的故事情節雖處于不同的時間段，但在敘事結構中構成了特定意義的敘事空間，從內到外都散發出強烈的危機感和懸疑感，并借助緊張刺激的戲劇化場景，奠定了影片的整體敘事基調，也強化了敘事結構對于電影文本的特殊功效。

《摩天營救》采用了傳統的線性敘事的方式，劇情結構雖然較為簡單，卻也從逼真的戲劇場面和主人公的形象化演出中充實了劇本的內核，其整個空間設計具有流動的性質，并在此基礎上進一步推動了故事的發展，同時，該片是以多角度、多散點來的方式來進行全方位敘述的。影片融合了主人公威爾、戲內群眾以及戲外觀眾不同的直觀感受，劇情的因果邏輯始終都建立在環環相扣的時空架構當中，但它淡化了敘事時間的局限性，將故事情節和敘事空間緊密相連，讓觀眾主動去推敲劇情的發展走向，完成了故事的起承轉合，最終呈現出大團圓的結局。該片以相對簡單的營救活動作為故事的主線，并通過不同人物的主觀視角賦予了電影文本多元化的寓意內涵。這種由基本序列組合而成的復合敘事結構，可以從多角度、多方面來架構起故事情節，為影片營造出懸念起伏、激動人心的敘事效果。影片亦在這種嚴密的因果邏輯體系中考驗著觀眾的邏輯推理和情節把控能力，使觀眾更容易深入到影片的內部，找到這種沉浸式的情緒體驗。

實際上，不同影片所營造出來的敘事空間，都在指涉現實生活的方方面面。分析特定影片在特殊背景條件下的城市空間設計，有助于更好地理解影片所要傳遞出來的深刻文化內涵。激情澎湃的動作場面、嚴謹縝密的敘事空間、逼真豐富的視覺呈現、豪情壯志的英雄情懷，共同構成了《摩天營救》獨具特色的審美娛樂價值。這是屬于《摩天營救》的個性，同時也是好萊塢動作電影的共性所在。歐美絕大多數動作大片都是從宏觀層面構建起觀眾想象中的敘事空間，并將人物置身在特定的場景范圍之中，以不同的立意表現手法來凸顯主人公的英雄氣概。對于影片《摩天營救》而言，“珍珠塔”的設計無疑是一種意象化的視覺表達呈現，它能夠形成一個相對封閉的外部環境，從而為主人公設置重重包裹的劇情困境，充分發揮英雄人物的主觀能動性，將現實生活中的英雄主義情懷以及家庭生活情感進行視覺化的呈現。從敘事學的角度來說，電影主要是時間和空間的雙重藝術體現。動作電影《摩天營救》正是通過直觀化的敘事空間呈現、運動化的敘事表達技巧以及多樣化的敘事結構分析，賦予了電影文本獨特的話語魅力和敘事個性。由“珍珠塔”所架構出來的城市空間，是影片中最常見的故事舞臺，電影中對于珍珠塔的多方位呈現，既融合了導演個性化的創作理念，又貫穿了關于香港這一特殊地理位置的人文情懷和自然情懷。影片也一直在試圖拉近文本與觀眾之間的距離，強調觀眾對于片中城市空間設計的主觀感受，是從人的視角來探討城市空間的重要組成要素，并賦予了敘事空間重要的敘述價值。歐美動作電影一貫擅長在獨特的影像魅力中挖掘觀眾不同的情緒感受和審美體驗，這種多維的敘事空間設計則有助于強化電影制作者和觀影者的雙向交流，既貫穿了影片意識結構的表達，又使之成為好萊塢類型影片中另類的視覺化呈現。

參考文獻：

[1]陳巖.試論電影空間敘事的構成[ D ].南京：南京藝術學院，2015.

[2]馬楠.從戲劇敘事到視覺盛宴[ D ].保定：河北大學，2014.

[3]鄭婉瑩.新世紀好萊塢多重時空敘事研究[ D ].上海：上海交通大學，2014.

[4]譚苗.好萊塢動作類型電影之當代發展[ J ].北京電影學院學報，2013（5）：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