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就是》系列看小眾文化類型節目的敘事邏輯

□陳力嘉

2017年，優酷總裁楊偉東在秋季發布會中提出了“一同三新”的觀點，作為優酷系列網綜今后幾年的創新方向。“一同三新”指的是：同一審核標準下，圍繞新視聽、新故事、新知識給用戶提供新的審美、新的敘事方式和新的知識信息。而優酷的《這！就是》系列綜藝，就是這種產業模式下的先行者、試水者，巧妙地利用影視語言中常用的編劇手段，再輔之以真人秀中特有的紀實手法，摸索出了符合年輕網絡用戶觀賞習慣的敘事特色和結構邏輯。

一、節目敘事模式：劇情設計與直播互動的巧妙結合

從節目形態的敘事邏輯來看，優酷的《這！就是》系列綜藝采用的是劇情式真人秀和直播式真人秀相結合的方式。所謂劇情類真人秀，是指拍攝時多采用蒙太奇的手法，重視架構故事，敘事以非線性敘事為主，意圖營造人物，強化矛盾沖突和懸念設置，形成更強的戲劇張力和感染力。而直播式真人秀以線性敘事為主，強調現場真實感和互動性。

在《這！就是》系列綜藝中，除了最后一期決賽采用直播形式之外，前期全部采用劇情式真人秀的錄播方式，追求節目的戲劇效果，激發觀眾情感共鳴。而決賽階段采用的直播方式，更能提高觀眾的參與度，加強互動性。另一方面，最后一期采用直播的形式，也可體現專業比賽的一個高透明度，體現比賽在選拔時的公平性。

（一）著重于人物塑造的劇情式真人秀

這種敘事方式占據了每一季節目的半壁江山，可以說，比起對最終結果的呈現，節目組更愿意刻畫節目中選手的成長軌跡，更在意挖掘選手，塑造選手形象，講述一個完整的具有戲劇性的人物故事。在這樣的敘事模式中，節目的敘事核心在于人，而競技只是節目的一個架構和引導故事發展的線索。在緊張激烈的對抗競技下，選手們個人的真實態度得以表達，選手之間的矛盾沖突被放大，戲劇沖突得到加強。因此，在這樣的敘事思路下，節目在關注舞臺之外的記錄明顯增多。而且，節目組巧用懸念，利用蒙太奇手法構造故事邏輯，將綜藝節目敘事連續劇化，給觀眾帶來了猶如影視劇一般的觀感。

例如，在節目前期，為了更好地突出選手人物特點，節目編導往往事先會進行一系列設定，根據選手在現場時表現的風格進行一個預判，并利用賽制的設置等規則，刺激并引導選手釋放真人秀的狀態，激發真實態度，表現真實人格。隨后，根據他們在場景下的表現，分析每個人的性格特點，在后期剪輯時，進行相應的放大或弱化，重新建立故事架構，形成主次人物，帶動強弱節奏，并運用蒙太奇技巧設置懸念，放大沖突，樹立完整的人物形象。在這樣的敘事模式下，最終呈現的每一期內容都是主要人物、敘事話語、情節線索不盡相同的多樣性故事。就拿這四檔節目中戲劇性沖突最強的《這！就是灌籃》為例，由于體育競技題材的特殊性，在體育賽事中，向來最不缺乏的就是戲劇性?！哆@！就是灌籃》的后期剪輯團隊就是曾經負責《中國有嘻哈》的剪輯任務的千秋歲團隊，他們的強項就是歐美影視行業慣用的剪輯手法——制造懸念、刺激觀眾。在這次的《這！就是灌籃》中，他們將自己的強項運用得淋漓盡致。他們采用漫畫、電影的方式剪輯，以人物為中心，為觀眾制造懸念，讓觀眾不自主地為節目中選手的命運感到擔心。比如，選手臨上場比賽時，會事先展示周圍人對選手的評價，先讓觀眾對該選手產生第一印象，然后在比賽過程中不停地將選手的小動作小細節放大，同時輔以周圍人的表情，再配以有助于烘托氛圍的音效，進一步渲染氣氛，調動觀眾情緒，刺激觀眾引發情感共鳴，帶動節目的敘事發展?？偟恼f來，將人物和情緒放大就是典型的劇情式真人秀的敘事邏輯。

（二）偏向于實時互動的直播型真人秀

在節目進入決賽階段，節目組就會采用直播類真人秀的方式，對節目進行實時轉播。在這個階段，節目的敘事則更偏向于對舞臺的一種呈現，以線性敘事為核心，側重展現選手的實力。通常，在這個階段，故事和懸念已經在前期鋪墊得差不多了，選手人物的個人形象已經高度飽滿，而決賽階段便是這一部戲劇故事的高潮。這時候的觀眾，最期待的已經不再是選手與其他成員之間的人物關系了，而是對選手個人最終命運抱有高度的緊張感和極高的關注度。真實記錄比賽情況，為選手們的最終之戰營造影響力，將選手命運感和戲劇感放至最大，是這個階段節目最重要的敘事任務。

因此，基于這樣的敘事要求，這個階段節目的敘事模式更加偏向于對現場的直接記錄和描述，以保證節目在觀眾心里的真實性和公平性，使節目的影響力最大化。

二、節目的結構邏輯：多元賽制與偶像明星的雙重發力

該類型節目的結構邏輯主要體現在兩個方面：一是競賽賽制的復雜多變，二是年輕的當紅偶像在節目中的帶動作用。競賽賽制的復雜多變，有利于節目中人物關系的改變，選手之間不斷產生新的關系，誕生新的矛盾、戲劇沖突。而當紅偶像的作用，一方面調動了非專業人士的觀看熱情，為節目的順利播出帶來一定的關注度；另一方面，也使節目的表達更為年輕化。

（一）競賽賽制的復雜多變

競賽賽制的復雜多變，不僅有利于調節成員之間的人物關系，而且有利于整體故事架構的發展。由于其本身的敘事大多采用劇情式敘事方式，再加上節目本身的競技需求，因此節目中的多元賽制就變得尤為重要。例如在《這！就是對唱》中，節目組將賽制分為三個階段，分別是“命運的選擇”“冰與火之歌”和“雙聲巔峰戰”，每個階段對應著不同的賽制，對選手提出了不同的要求。在這一系列的節目中，最具有典型意義的便是《這！就是街舞》與《這！就是灌籃》。以《這！就是灌籃》為例，在整期節目中，將賽程分為8 個賽段，總計44 場比賽，每個賽段的賽制都不盡相同。如表1 所示，節目里包含有海選階段的1v1 單人對抗、挑戰賽時的3v3 團隊對抗、主客球場對抗、大魔王挑戰賽和“鐵籠”生存戰等。這些賽制，既是進行籃球專業比賽所必需的賽制，也是劇情式真人秀進行敘事表達時所需要的結構邏輯。

表1 《這！ 就是灌籃》賽制

如此豐富的賽制，使節目的發展更加跌宕起伏，更富有戲劇性。1v1 單人對抗賽時的激烈沖突、3v3 團隊戰時的戲劇反轉，以及節目進行到后期，領隊人的更換、選手的退賽等，各種意料之外的狀況頻頻發生，加大了節目戲劇色彩?？偟膩碚f，這樣的賽制使選手與選手之間、選手與領隊之間產生了多維的聯系，人物關系得到多次打破和重構，促進了新情節的產生、發展，使節目劇情的發展更為多樣，情節更加豐富。

（二）當紅偶像在節目中的帶動作用

在傳統的節目中，此類節目選擇的評委大多是專業性極強但大眾辨識度不高的專業型人才。但在《這！就是》系列綜藝中，不論是主打年輕文化的《這！就是街舞》系列，還是相對于更加高科技，聚焦于智慧娛樂的《這！就是鐵甲》等，選擇的“領隊人”都是在當今社會上具有一定大眾辨識度的名人，且多以當紅年輕偶像為主。通過分析，原因有二：一是這些嘉賓本身就具有社會效應，能為節目在播出時招攬一定的人氣。尤其是對于受眾面較窄的小眾文化類型的綜藝節目而言，選擇這樣的嘉賓，無疑是節目的一個強心劑。二是在《這！就是》系列綜藝中，當紅偶像的作用相較于其他傳統節目，實現了功能上的轉變。他們不再像以前的節目評委一般，高高在上地坐在評委席上，而更像是一個團隊的領導人、合作者，在為戰隊招攬人才、出謀劃策。比如在《這！就是街舞》的海選階段中，隊長選擇和選手們一起在“街舞大道”上席地而坐；《這！就是灌籃》中，領隊人像所有平常生活中的場邊觀球者一樣坐在欄桿上。這樣的方式，是一個典型的“去中心化”的方式，他們將以往節目中嘉賓的權威進行顛覆，不僅更能引起當今年輕人的共鳴，也更能體現出節目對于自由、平等價值觀的輸出表達。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在這四檔節目中，這些隊長、發起人、經理人、領隊們更年輕，在節目中更有經驗，更容易與選手產生交流，融入群體，增強節目的互動性。年輕偶像們和選手之間形成一種亦師亦友的關系，選手們加入了相應的戰隊后，偶像們和選手之間就形成了命運的共同體，選手會跟隨偶像達到共同的目標，偶像們則化身為老師，在專業上或者節目經驗上給予選手們一些指導。比如在《這！就是街舞》中，易烊千璽作為年齡最小的隊長，反而得到了隊員對他的最大照顧和維護；在《這！就是對唱》中，發起人會根據賽制不同，帶領自己的戰隊排兵布陣或相互結盟等。因為這層特殊的人物關系，節目衍生出更加多變的內容和更加新奇的玩法，因此，也可以這樣說，這些嘉賓更是規則和賽制符號化、具象化的體現，帶動著節目有序發展。

三、結論

現如今，深耕小眾文化領域、直擊垂直領域受眾的綜藝節目呈現遍地開花之勢，節目制作方要多做思考，多做革新，居安思危，堅持節目的原創性，多做用戶挖掘，不斷摸索出新的制作思路，才能有效避免題材的“撞車”和重復。另外，如何在持續的創新中尋找出內容的亮點，如何在娛樂性較強的綜藝節目中進行良好的敘事表達，引領價值觀表達，都需要節目從業人員不斷進行嘗試和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