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劇電影的象征魅力

摘 要：喜劇的真正意義在于通俗易懂的外核下，利用各種更容易讓人接受的藝術表現方式，達到洞悉社會現實諷刺社會問題，從而使觀眾反觀和思考的高度。怎樣讓喜劇不落俗套也是電影創作者的永久命題，徐克導演的《上海之夜》最深刻的思考是笑料背后在那段動蕩混亂時期小人物的命運走向，以及導演對于大陸的情懷、香港前途的思考。

關鍵詞：《上海之夜》 徐克 象征 喜劇

素有“鬼老怪”之稱的徐克是香港電影新式武俠領軍人物，諸多經典武俠都出自他，但他作為一個怪才，武俠電影只是他的一面，在喜劇、動作、恐怖等類型電影中都有他的精品之作。他的影片往往呈現出劍走偏鋒、激流險怪的風格，影像奇幻、意韻深遠，又具有民族情懷和對社會問題的挖掘與探討。而他早期喜劇作品《上海之夜》的象征意蘊所映射的社會問題，時至今日仍值得我們深入剖析。

亞里士多德在《詩學》中提出戲劇是對行動的模仿，喜劇則“傾向于表現比今天的人差的人?！?不難看出，亞里士多德對喜劇的定義是從模仿對象的角度出發，從理想和人自身差距定義被戲謔的對象。但是只達到讓人發笑的程度未免過于低級，喜劇真的意義在于通俗易懂的外核下，利用各種更容易讓人接受的藝術表現方式，達到洞悉社會現實諷刺社會問題，從而使觀眾反觀和思考的高度。怎樣讓喜劇不落俗套也是電影創作者的永久命題，而一個集藝術價值、社會價值以及美育教育于一身的喜劇在夸張、拼貼、雜糅的外衣下往往具有深刻的象征意味，這種意蘊才是其真正想要表達的本質內涵。徐克導演的《上海之夜》講述了1937到1947年陷于戰火及戰后的上海上演的一段愛情故事。影片巧妙利用了流行文化又拼貼出了一種懷舊氣氛，同時利用男女主角夜總會演員的身份加入歌舞元素，電影中常常出現港式喜劇在斗室利用一個擋板穿來插去的場面和插科打諢的笑料，粵語片《樓下閂水喉》的經典情節，也被移植到電影中女主角爭先 開水龍頭 ，男 主角 因水壓不足而沒法使用 自來水的場面。但是這些都不是它最成功之處，它給人最深刻的思考是笑料背后在那段動蕩混亂時期小人物的命運走向，以及導演對于大陸的情懷、香港前途的思考，而這些都可以在影片的象征意蘊中找到答案。

“橋”的象征意蘊映射時代的混亂無序。1937 年日本侵華，上海正陷于戰火之中，一天晚上 ，逃避空襲的夜總會小丑董國民和舞小姐阿舒在橋底浪漫邂逅，承諾和平后相聚，卻沒有看清對方的臉。 隨后兩人因上海淪陷而失散，董國民去當兵，而阿舒則為了生活到歌廳獻唱。影片中“橋”作為重要場景不僅是男女主人公第一次相遇、凳仔與阿舒、董國民誤會凳仔為自己意中人以及董國民與阿舒再次相遇的重要地點，而且它就像一個時代的符號，映射那個時代的底層人民掙扎生活的縮影。董國民和阿舒為躲避空襲跑到橋下，兩人相遇，這時橋給予兩人庇護，似乎傳達出即使在民族危亡之時，人民互幫互助依偎在僅有的庇護下仍存有一絲希望，董國民隨后決定參軍抵抗侵略，這“橋”不倒，人民不茍且，國就在。因此我們在影片的這段描述中并不因為戰爭而感到絕望，反而感受到愛情初現的甜蜜和“驅除韃虜，保護中華”的希望。但是在抗戰勝利以后的混亂、無序時期，通貨膨脹、失業、小偷都在影片中有所表現，每個人都很迷茫，找不到自己的身份定位。其中表現最為顯著的軍人群體，他們在戰爭中犧牲奉獻，大多數伴隨傷殘疾病，但是戰爭結束卻沒有安身之處，只能躲在橋下以輪流賣血為生，一個軍人賣血回來暈倒，其他人不以為然的戲謔而過，最諷刺的是就連這后的勉強遮風避雨之處，也被警察以維護治安為由將傷殘軍人暴力驅逐。這 “橋”在人性冷漠、社會混亂之下再也無法給人庇護。這也傷殘軍人只能無奈登上前往香港的郵輪，可是他們的迷茫的眼神中，未來又在何處呢？這正是影片給我們思考之處，也是超越喜劇搞笑外衣下的本質內核，它沒有明顯的政治傾向，但是卻讓我們思考，不受戰爭的侵擾的國家為什么依舊不能給人安逸的生活？答案不言而喻。

象征性的結尾蘊含導演對于香港的未來的思考。徐 克在《上海之夜》結尾處運用環形結構制造深刻的象征意蘊。男女主角在矛盾、彷徨、惆悵過后 ，決定一起離開烏煙瘴氣的上海，坐火車到香港過新生活。兩人走后，凳仔在街上遇到一位跟她當初來上海時一模一樣的鄉下姑娘 ，仿佛繞了一個圈，凳仔又回到她的起點。凳仔暗暗地祝福那個姑娘，她的身份也輪轉成當初阿舒照顧她的角色，最后的鏡頭是披著披肩的凳仔停在 “再見上 ?！钡膹V告牌前 。 留在上海的凳仔雖有惆悵 ，但仍然是積極的保留著初到上海時的一種“虎勁”，有種“我留下來了，將來的生命由我安排了！”的意思。徐克導演做這樣的安排，似乎映射了他的經歷以及對家國命運的思考，8O 年代初的移民潮曾給徐克仍帶來一些感情波動 ，他覺得這很可惜 ，“好像中國人都要走，要分手 ，分手成了很熟悉的習慣 ，成了正常生活的面。 一個民族對流浪如此 習慣 ，不斷 的浪跡天下。 我就是從這個感覺去拍 《上海之夜》?！薄肮枢l”、“家國”似乎對于早就到國外漂泊打拼的徐克來說有特殊意義，在他的影片中也不難看出他對家國情懷的展示，他通過對于一段愛情“分離—相認—分手—再相愛”的描述，象征著大陸和香港的關系，即使矛盾、阻礙眾多，但是同為中國人的血脈根基，千百年共同的生活經歷，使兩地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循環往復后，終歸要回到起點。這似乎是徐克對于香港，甚至中國未來的寓言：變動的歷史中還是充滿生機 的，雖然對 未來依舊迷茫，但 只要往前走，總有新的出路。

雖然理論家對喜劇的表述不盡相同，但都強調喜劇的 “真正領域 ， 是在人 、 在人類社會 、在人類生活”之中。喜劇的象征魅力便是把影片以更具社會意義的內涵傳遞給觀眾，不僅徐克導演的喜劇作品中有所顯現，所有優秀的喜劇影片都值得我們細細品味他的象征魅力。

作者簡介：房晗，女，石家莊市，河北大學藝術學院，廣播電視編導專業 本科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