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帶一路視閾下穆斯林華僑華人研究述評

劉晨

摘 要：“一帶一路”是繁榮發展之路，是合作共贏之路。華僑華人作為匯通中外的民間外交橋梁和紐帶，在經貿合作、政治互信與文化交流等方面為一帶一路戰略的海外推進實施作出了杰出的貢獻。絲路沿線遍布著信仰伊斯蘭教的國家，穆斯林華僑華人憑借其宗教、語言以及相近的生活習慣等優勢同住在國高度融合，為一帶一路戰略在這些國家的推進奠定了良好的民心基礎，有利于戰略在海外的落地生根與增信釋疑?；谶@樣的客觀情勢學界卻較少聚焦于這一群體的研究與討論，根據對現有文獻的梳理可發現目前該論題的主要研究成果僅停留于對穆斯林僑胞的積極作用進行闡釋層面，存在著數據資料不足、缺乏風險判斷以及作用發揮機制研究缺失等問題。

關鍵詞：一帶一路;華僑華人;伊斯蘭教;民間外交

“一帶一路”（The Belt and Road）是“絲綢之路經濟帶”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的簡稱。作為國家級頂層合作倡議，一帶一路戰略促進了中國與絲路沿途國家的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和民心相通，是合作共贏之路，也是和平友誼之路。華僑華人作為溝通中外的橋梁，一直是促進“一帶一路”戰略在海外實施的獨特戰略資源和有力推手。生活在伊斯蘭國家的穆斯林華僑華人因其宗教、語言、生活習慣等方面與住在國高度融合的優勢，為“一帶一路”戰略在伊斯蘭國家的順利實施奠定了良好的民心基礎，在多重層面發揮著獨特的作用。

一、“一帶一路”中的華僑華人研究

（一）研究特點

從時間角度看，華僑華人研究已有百余年的歷史，華僑華人一直被視為中國改革開放偉大事業的重要助推力，也是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主動力之一。將華僑華人置于一帶一路戰略的語境中審視與研究則肇始于2014年。一帶一路戰略自提出以來迅速得到了社會各界的認同、支持和響應，相關領域的學術研究熱情高漲。自2014年起，關于華僑華人在一帶一路戰略中的角色定位與助推作用的文章不斷涌現，學術成果數量逐年上升，至今一直保持著較高的研究熱度。

筆者以中國知網、維普、萬方等數據庫為主要資源搜索渠道，以“華僑華人”、“一帶一路”為關鍵詞進行檢索。從研究成果的類型來看，現有文獻的內容以意義、條件、對策三大類為主。即：分析華僑華人與一帶一路戰略實施之間的雙向影響，側重論述華僑華人對推動一帶一路戰略實施的積極影響;華僑華人群體影響一帶一路戰略推進的優勢條件，包括經濟實力、政治地位、智力資源以及社團組織等;為進一步促進華僑華人作用的發揮應構建的機制和采取的政策提出建議。

從研究對象的選取來看，現有文獻對華人華僑群體的細化程度不高，偏重于從宏觀層面討論該群體作用的發揮。針對不同祖籍、不同住在國、不同宗教的華人華僑的研究不是很多?，F有研究成果覆蓋了對新疆、平潭、海南、晉江、香港籍華僑華人以及東盟、非洲、馬來西亞、緬甸、阿聯酋、印尼等國華僑華人在一帶一路戰略中的地位和作用研究。

（二）研究現狀及主要成果

首先，學界總結了華僑華人助力一帶一路戰略實施的優勢和條件。以陳水勝為負責人的國僑辦課題組指出，華僑華人群體龐大、人脈廣闊，是同海外國家加強政策溝通的重要力量①;陳經緯以東南亞華商龐大的經濟總量為例，從政商人脈、營銷網絡以及科技實力等方面論證了華僑華人具備助推一帶一路建設的客觀經濟優勢;②陳成噸、葉煒從華僑華人社會“三件寶”的角度闡釋其獨特作用——華人社團、華文報刊和華文教育是“一帶一路”建設重要的人力、資本、文化、政治、科技和信息等資源的綜合性“資源庫”與“聯絡站”。③王子昌指出，除經濟資本方面的優勢外，華僑華人也以其智力資源直接參與中國的 “一帶一路”戰略建設，掌握著先進科學技術的華僑華人可以在實現經濟轉型升級、結構調整等方面為祖籍國做出貢獻。④

其次，學界已經形成了對華僑華人在一帶一路戰略中發揮的作用、取得的成果的充分肯定。簡言之，他們的作用和貢獻集中于政治、經濟和文化等多個方面：張賽群認為，華僑華人與海絲之路之間是相得益彰、合作共贏的關系，華僑華人可以促進21世紀海絲之路建設過程中的政策溝通與國際合作，宣傳政策理念、傳遞外方訴求，同時在一帶一路戰略的實施與推進中獲得新的發展機遇;⑤李鴻階、廖萌認為華僑華人利用良好的產業基礎和廣泛的政商人脈可以促進一帶一路的貿易暢通，發揮自身在東盟國家的金融影響力從而促進資金融通，通過對產業資本和載體平臺的主動對接推進和實現基礎設施的互聯互通;⑥蔡建國稱華僑華人為實現一帶一路戰略“公共外交內涵的重要力量”，認為他們有力地推動了民間交流、促進了絲路文化傳播與政治互信;⑦竇勇、卞靖認為廣大海外華僑華人是傳遞中國文化的載體，在一帶一路戰略實施過程中發揮著弘揚中華文化和促進中外關系友好的橋梁和紐帶作用。⑧

二、“一帶一路”中的穆斯林華僑華人研究現狀

“穆斯林”是信奉伊斯蘭教的人的統稱，伊斯蘭（Islam）系阿拉伯語音譯，原意為“順從”、“和平”，指順從和信仰宇宙獨一的最高主宰安拉及其意志。穆斯林即是順從和信仰真主安拉的人。華僑華人群體數目龐大、分布廣泛，在對這個群體的內部構成進行劃分時，學界通常以民族、籍貫、地域、住在國、職業、性別等標準對華僑華人進行細化和分類，以宗教，特別是以對伊斯蘭教的信仰為分類標準的研究并不多見，穆斯林僑民群體很少以專門研究對象的面貌出現在文獻中?？傮w來說，一帶一路戰略下的穆斯林華僑華人研究大致從三個方向展開：

（一）穆斯林的僑民生存現狀及特點

目前國內并未出現專述穆斯林華僑華人的生存現狀及特點的著作，學者們大多采用民族或地域為劃分標準在華僑華人這一龐大群體中選取研究對象。相關著作如李德華著《移居國外的新疆人》、冀開運著《論中東華僑華人的形成根源、民族構成和人數估計》、李安山著《中國少數民族華僑華人研究》、李琪著《中亞維吾爾人》、趙和曼著《少數民族華僑華人研究》等，限于文章篇幅不另外對優秀作品一一列舉。

在期刊類型的學術文章中，馬明達總結了西北穆斯林僑民的形成原因、跨國流向及特點，認為西北穆斯林僑民具有在僑居國聚居程度高、信仰認同及文化認同感強的特征;⑨周晶系統分析了香港穆斯林華僑華人群體的構成、馬建福對香港穆斯林僑民的族群性和社區形成過程進行了總結;⑩黃永寶以馬來西亞的中國回族穆斯林移民為例，枚舉了大量通過田野調查而得來的穆斯林跨國流動數據，為穆斯林跨國流動模式及流向研究作出了貢獻。B11

（二）穆斯林僑民助力一帶一路的條件

第一，宗教和生活習俗方面同住在國的相近和共通。武宇林對阿聯酋華人穆斯林的現狀進行了調查，認為他們因與阿聯酋當地人有著共同的宗教信仰和相近的生活習俗，相互易于溝通。B12

第二，穆斯林社團是穆斯林僑民發揮作用的有力平臺。劉寶軍指出穆斯林華僑華人以穆斯林社團為主要平臺在住在國發揮自身影響。如中華穆斯林協會（PITI）在印度尼西亞各省都有分支機構，馬來西亞的六萬華人穆斯林在首都有自己的協會并在各州設立分會，這些團體的存在為穆斯林僑民的權益爭取和作用發揮提供了良好的平臺;B13馬建釗總結了香港穆斯林僑民的歷史來源與社團活動，指出在伊斯蘭文化紐帶的連結下， 香港華人穆斯林社會團體在維護教胞合法權益、開展對外文化交流等方面發揮了重要的作用。B14江振鵬通過對印尼華人穆斯林社團發展過程的梳理，指出了印尼華人穆斯林社團反對種族歧視、開展社會慈善，能夠促進中印尼宗教與文化交流。B15

第三，穆斯林僑民心系祖國、不忘故土的情懷。馬建春對沙特阿拉伯的回族僑校史作出了全面的回顧，指出中華文化的血脈和根深蒂固的鄉土觀念深深嵌入了沙特回族僑民的民族性格之中。20 世紀 90 年代以來，一些回族僑民因卓越的才干在沙特獲得了較高的社會地位，在中沙友好交往中發揮了重要作用。B16

（三）穆斯林僑民推動一帶一路戰略的實施

首先，穆斯林僑民可以促進一帶一路中的促進經貿合作與文化交流。馬海龍提出穆斯林華僑華人憑借著宗教身份獲得住在國的認可，利用親緣和僑鄉的雙重網絡溝通中外經貿合作與文化交流——以在馬來西亞從事清真餐飲業的回族華僑華人為例，他們憑借穆斯林身份在馬來西亞的多元族群社會和政治經濟環境中建立起社會關系網絡，并在文化遷徙與適應中促進了中馬之間的民心互通。B17

其次，穆斯林僑民為一帶一路戰略在海外的順利推進奠定了良好的民心基礎。如楊志波認為，在哈薩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吉爾吉斯坦、塔吉克斯坦等中亞國家的中國穆斯林僑民與當地人民有文化上有天然親近感;B18武宇林認為阿聯酋穆斯林僑民的宗教、語言和生活習俗與住在國高度相近，因此在一帶一路建設中發揮著橋梁和紐帶作用，扮演著民間友好使者的重要角色。B19

三、現有研究存在的不足

在對一帶一路中的穆斯林華僑華人研究成果作出肯定的同時，也應看到目前研究中存在的不足。概括來說，現有研究存在著以下幾個方面的問題：

1、對海外穆斯林僑民的重要性認識不夠。一帶一路沿線的中亞、南亞以及東南亞等區域分布著眾多伊斯蘭國家，宗教因素深刻地影響著這些國家內政外交，也極大地左右著“一帶一路”戰略在伊斯蘭國家順利實施的政治、經濟和文化環境。毫不夸張地說，這些伊斯蘭國家擁有其獨到的、與伊斯蘭教義緊密結合的一套政治哲學。穆斯林僑民集伊斯蘭教信徒的宗教身份和僑民身份于一體，是我國增進與一帶一路沿線伊斯蘭國家政治互信、促進政策溝通和民心相通的重要橋梁。在這樣的客觀情勢下，現有研究仍局限于將研究視角放置于以民族或地域為對象選取標準的傳統做法，這可以說是目前研究的一個欠缺之處。另外有學者在論證回族或維吾爾族華僑華人可憑借語言及宗教優勢獲得住在國文化認同的問題時也存在不甚嚴謹之處，因為并非所有的西北地區少數民族都信仰伊斯蘭教。

2、對海外穆斯林華僑華人生活情況的資料掌握不足。通過對現有文獻與資料的查閱可以發現，針對穆斯林華僑華人群體的生存狀況的調查和研究數量很少，或是年代較為久遠，缺乏最新的數據，于當下的研究而言稍欠參考價值。在這樣的條件下，我們無法對海外穆斯林僑胞的職業構成、經濟狀況、文化程度等形成客觀認識，很容易陷入學術研究中的“想當然”狀態，即單純以華僑華人的積極作用為理論前提從而直接推導出海外僑胞一定能在實際中達到理論預設的效果。但事實上僑胞們在多大程度上、在哪些方面發揮作用所依賴的因素有很多，不僅要著眼于他們的自身具備的優勢和條件，還要考慮客觀環境，即住在國的政治經濟政策以及意識形態。

3、對穆斯林僑民發揮作用可能面臨的困境以及作用賴以發揮的機制和渠道研究不足。一帶一路戰略的實施和推進為華僑華人發揮橋梁紐帶作用提供了良好的契機，穆斯林僑胞們心系祖國，在海外有相當部分的穆斯林華僑華人經濟實力雄厚且有為祖國發展貢獻力量的意愿，但長期以來由于缺乏有效的機制和適當的渠道，這些海外僑胞的良好夙愿難以充分實現。鑒于此，有必要從理論層面加強對穆斯林華僑華人發揮民間外交優勢、參與文化溝通交流以及促進經貿合作等方面的機制及路徑研究。

綜上所述，一帶一路戰略背景下的華僑華人研究取得了相當豐碩的成果，但對穆斯林華僑華人群體的研究還有待縱深。鑒于上文所闡述的穆斯林華僑華人在推動“一帶一路”戰略順利實施方面的積極作用，我們在學術層面應該加強對該群體的關注和研究，積極運用來自國家層面和社會層面的多方力量，著力減少穆斯林華僑華人發揮促進“一帶一路”優勢作用的限制因素，為最大程度地釋放穆斯林華僑華人的僑力構筑廣闊平臺、開辟暢通渠道。要正確貫徹執行民族宗教政策，在全社會樹立包容寬闊的文明視野，建立開放自信的人文社會環境，加強與穆斯林僑民的溝通往來，發揮好穆斯林華僑華人在促進一帶一路戰略海外實施中的積極作用。

[注釋]

①國務院僑務辦公室課題組. 華僑華人在“一帶一路”戰略中的作用分析[A]. .統一戰線理論研究（2016）[C].：北京社會主義學院，2017：10.

②陳經緯.充分發揮港澳臺和海外華僑華人在實施“一帶一路”戰略中的獨特作用[J].四川統一戰線，2011（11）：04-05.

③陳成噸，葉煒.華人華僑在“一帶一路”戰略中的地位與作用[J].龍巖學院學報，2015，33（04）：100-104.

④王子昌.“一帶一路”戰略與華僑華人的邏輯連接[J].東南亞研究，2015（03）：10-15.

⑤張賽群.華僑華人與“海上絲綢之路”：基于歷史和現實的思考[J].東南亞縱橫，2017（03）：74-79.

⑥李鴻階，廖萌.海外華僑華人參與“一帶一路”建設研究[J].統一戰線學研究，2018，2（03）：90-96.

⑦蔡建國. 充分發揮華僑華人在“一帶一路”戰略中的力量[N].人民政協報，2015-06-11（004）.

⑧竇勇，卞靖.“一帶一路”建設中如何充分發揮華僑華商的作用[J].中國經貿導刊，2015（33）：46-47.

⑨馬明達. 西北穆斯林國外僑民的形成及其特點[J]. 暨南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2，34（11）：1-13+161.

⑩周晶，馬建福.香港穆斯林的家國情懷[N].中國民族報，2017-6-27（008）.

B11黃永寶，張煥萍. 穆斯林的流動與中國新移民——馬來西亞回族流動個案研究[J]. 華僑華人歷史研究，2013（02）：13-29.

B12武宇林. 阿聯酋華人穆斯林現狀調查[J]. 北方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6（02）：74-76.

B13劉寶軍.淺談研究海外回族和華人穆斯林社會的意義[J].中國穆斯林，2007（06）：13-15.

B14馬建釗.香港華人穆斯林的歷史來源與社團活動[J].回族研究，2010，20（02）：138-144.

B15江振鵬. 印尼華人穆斯林社團初探[J]. 華僑華人歷史研究，2013（04）：34-41.

B16馬建春，劉英英.沙特阿拉伯回族僑校史輯[J].北方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4（03）：27-32.

B17馬海龍.身份認同、社會資本與商業拓展——馬來西亞的中國回族商人個案研究[J].華僑華人歷史研究，2017（02）：44-53.

B18楊志波.用伊斯蘭文化交流助力“一帶一路”建設[J].中國宗教，2015（10）：38-39.

B19武宇林. 阿聯酋華人穆斯林現狀調查[J]. 北方民族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6（02）：74-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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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楊志波.用伊斯蘭文化交流助力“一帶一路”建設[J].中國宗教，2015（10）：38-39.

基金項目：華僑學研究生科研創新能力培育項目

（作者單位：華僑大學 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福建 泉州 3620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