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天津市委黨校經濟學部 張曉麗
亞當·斯密是出生于蘇格蘭,他著寫的《國富論》影響甚大,對近代經濟學體系的貢獻不容小覷,馬克思在撰寫《資本論》時,就批判地吸收了他的部分觀點。關于政治經濟學,斯密認為“政治經濟學,既要讓老百姓有一定的收入或者是足夠的生活物資,而且就國家層面來說,就是要讓國家有充裕的收入支應各項公共服務。簡單地說,政治經濟學是一門探討如何裕民又富國的學問”[1]。
所以深入研究這一思想體系,對我們更進一步理解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和現在意義上的西方經濟學,將具有重要的指引價值。在斯密的思想中,對“重商主義”有著他自己的分析和判斷。
有人說斯密是個天才,因為他不但經濟思想豐富,而且哲學思想、文學思想、法學思想和天文學認知都有建樹。而對于斯密的“重商主義”認識,當今一些學者對其評價甚高,“亞當·斯密一生正式出版了三本著作,一本是經濟學的著作,全稱是《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簡稱《國富論》。《國富論》闡述了分工理論、貨幣理論、價值理論和分配理論,建立了經濟思想體系,該書也被公認為是現代經濟學的奠基之作”[2]。
“亞當·斯密是英國古典經濟學派的奠基人,其經典著作《國富論》的首次出版標志著經濟學作為一門獨立學科的誕生。《國富論》是一部將經濟學、政治理論、哲學及歷史結合在一起的綜合性著作”[3]。
“重商主義”作為《國富論》一書的組成部分,其論述內容比較深入,但由于時代局限以及斯密本人的價值觀局限,有些論述仍存在著偏頗乃至錯誤,這也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存在。
“無商不富”是很為人們接受的觀點,既然商業很重要,所以很多國家都很重視商業,商業的表現形式主要是流通,在古代社會,商業是農業的補充,當農產品出現剩余后,人們拿去進行交換才產生了商業,或者是不同人為了另外的產品而進行的貿易。
換句話說,商業就是交換,且在交換中產生了價值,那么交換的標準是什么,需要一種媒介來衡量,這種媒介肯定是貨幣,而金銀作為一種珍奇之物,當人們意識到它自身的價值時,貨幣的身份就產生了,由此金銀與貨幣就劃上了等號。
首先,重商主義也是一種經濟形態,在經濟體系中也占有一定的地位。實現人民的富裕是每個國家都在努力實現的事,但在不同的歷史時期和不同的國家,由于實現富裕的過程千差萬別,于是就出現了截然不同的經濟學思想認知,其一也許可以稱之為重商主義,其二為重農主義[1]。
應該說,斯密的這一判斷符合了商業本身的規律,因為商業就是交換,但這種交換并不是等價交換,從事商業的人就是在這種非等價交換中獲得利益,從而使得人們通過勞動創造的財富進行了重新分配,當然這種分配肯定是遠離價值本身的,以至出現了貧富差距,貧富差距在不同的人、不同家庭和不同國家之間都是如此。
就像斯密論述的那樣,“一個富國,和一個富人一樣,也被想成是有很多貨幣的國家;而將一國堆滿黃金和白銀,則被想成是使該國致富的最便捷方法”[1]。實際上,商業與貨幣之間的確也存在著一種關系,商業是一種業態,商品是一種物體,貨幣則是商品的最終價值體現。
其次,財富是什么,金銀貨幣與財富之間的關系也是斯密探討的重要話題。在不同的生活環境和成長環境中,人們對財富的認知和評價也是不同的,“在韃靼人以及所有其他一般不知道使用貨幣的游牧民族當中,牛羊牲畜是他們的商業交易工具和價值衡量標準。因此,在他們看來,財富在于牛羊,正如在西班牙人看來,財富在于貨幣[1]”。而斯密總結則是“在這兩種關于財富的概念當中,也許韃靼人的概念還算比較接近真理”。
為此,他也進一步指出,究竟什么算是財富,貨幣或黃金和白銀實際上并不代表財富,其只是財富的符號,代表財富的是用這些金銀貨幣購買的物品,并且金銀貨幣的用途也僅在于可用來購買其他東西[1]。
對于斯密的觀點上,另一思想家洛克則表示不能接受,他認為貨幣就是用來衡量財富多寡的。他認為,金銀不同于其他東西,因為普通的東西很容易被消耗掉,而金銀則不會,所以這些普通的移動的東西積累成的財富往往很難傳承下去,也就是說靠不住。
一個國家在一定時間也許有很多這些東西,但如果以后沒有任何輸出,就會因為成為廢品或者消費掉變成稀罕乃至欠缺的東西。而金銀幣就比較可靠,只要金銀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流動到外國去,就是國家的財富。對于洛克的觀點,斯密稱之為“通俗”。
最后,以金銀作為貨幣,對商業會產生什么樣的影響。洛克的思想的確影響到了一些國家的商業政策,如歐洲很多國家就大量囤積金銀,這樣做的后果就是商人的商業活動難以開展,尤其是海外商業貿易受阻。
如作為世界上最早的殖民國家——葡萄牙和西班牙,雖然占據了歐洲的主要金銀礦場,但卻嚴厲禁止金銀出口,即使允許出口,也對其課以高關稅。這種政策實施的后果就是嚴重影響了商業行為,因為只有利用金銀才能買到他們想買的商品,如果運用其他任何東西作為貨幣的話,則很難買到想買的東西。
貨幣只是一種媒介,商人之所以認可貨幣,不是貨幣本身多么值錢,而是因為貨幣本身的使用便利性。因為有了金銀這樣的貨幣,要換到其他東西很容易,但用其他東西來換貨幣,有時就不會等值,“金銀貨幣耐腐蝕,不容易損壞,這對商人來說是很好很方便的利處,相反其他東西太容易腐壞,如果商人以此作為貨幣,則損失很厲害。所以對商人們來說,“通常比較急于拿貨物去換錢,而不急于拿錢去換貨物”。
斯密則強調把金銀做成多種形式,第一種形式是真正的貨幣,主要在流通中運用,第二種形式是制造成家庭用具,如金杯金碗銀盤銀刀等,第三種形式是君主可以儲存在庫房里的金銀物質。一般說來,國內商業越是發達,作為貨幣的金銀流動頻率就越高,沒有任何一個商人想把金銀進行沉淀的,都想使其流動起來,創造出更多的價值。因為幾乎所有的商業國家肯定都會有大量的金條金塊和銀條銀塊,當與外國進行貿易時,或者輸出,或者輸入。這種金銀產品,在國與國之間進行商業流通,就很像一種特定的鑄幣在本國內流通,因此可以視為大商業合眾國的貨幣[1]。
所以,斯密得出的結論就是,“金銀的輸入,并不是在對外貿易中得到的主要好處和唯一的好處。不管這種貿易是怎么進行的,凡是參與貿易的國家肯定都能從中獲得一定的好處。如把剩余產品運出去,換回本國人民需要的其他東西。從而豐富了人民的生活質量,并且也讓多余的東西創造了更多的價值”。
在很多時候,為了保護自身工業發展,很多國家在限制進口時,都是采取提高關稅的做法。這種做法固然在短期內可能會取得一定的效果,但長時間看肯定弊大于利,對此,斯密曾進行了分析。
在亞當·斯密生活的那個時代,關于貿易方面推動國家走向富裕的兩條路就是“限制進口和獎勵出口”。其中進口限制主要有兩種,一是“如果國內有能力生產,那就絕對限制外國的此類商品進口”,一直到現在,很多國家還是采取這種措施以保護自己的民族工業發展;二是“對某些特定商品的限制,認為如果進口會產生貿易逆差,從而對本國不利”。
關于這種限制,斯密認為,雖然在短暫時間內能夠帶來一定的收入,但從長時間來看,卻泯滅了人的勤勞本性和創新能力,“任何國家都面臨著國內和國外兩個市場,如果獨占國內市場,一方面肯定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人們的生產積極性,也就是勤勞,但從另一角度來說,這種做法不一定會擴大社會的整體勤勞,只有社會整體勤勞,讓勤勞成為一種文化,才能推動社會的整體向上”[1]。
“勤勞”實際上是一個國家發展的根基所在,是一種主體性行為,如果沒有了“勤勞”,即使遍地黃金,那發展的效率和速度也可想而知,所以世界上幾乎每個民族都強調勤勞,如英國有句諺語就是“勤勉是好運之母”。
社會如果整體處于勤勞狀態,那生產的成本就會降低,效率卻會大大提高,而且社會的創新能力也就能不斷提升,因為“任何一個有上進心的人,肯定都明確自己的目標,也就會不斷地催促自己,最大化地發揮自己的效用,為自己創造財富”。
勤勞的產出價值是比較高的,因為凡是全力維持勤勞活動的人,必然也會努力引導這個勤勞活動。也就是說,勤勞作為主體的行為,實際上對生產和貿易的作用是主導性的,所以說如果一味地限制進口,肯定會打擊一些人的勤勞程度,進而使整個國家的勞動氛圍受到沖擊,社會勤勞度降低。
斯密曾這樣描述,“每年社會都會有一定的收入,而這個收入與社會的勤勞度是相吻合的……既然每一個人都最大化地把自己可用的資本發揮到極致,并且努力引導社會勤勞的覆蓋面,使勤勞的產出能夠有最大的價值,所以他們肯定都會在個人力所能及的范圍內,為社會收入的增加做自己的努力和創造”[1]。
有的人主張“重商”就必須限制進口,實際上,限制進口只是一種經濟手段,其對一個國家來說,造成的長期后果有可能就是勤勞氛圍的破壞,勤勞本身是有價值的,且這種價值無法用金銀來衡量和計算,可以視為一種社會資本,社會資本比貨幣資本的效用更加明顯,持續使用的時間更加長久,因為“社會資本同自然資本、人力資本、制造資本共同構成了可持續發展的資本”[4]。所以從這一層面分析,限制進口有時并非一種良策。
任何一個國家的人民都是勤勞的,但勤勞度并非完全相等,只要讓他人的勤勞多一些負擔,自身的勤勞效果就會更加突出。在斯密生活的時代,他曾建議英國制定相關貿易政策來達到這一目的,但與這種政策相輔相成的是稅法的調整,“當國內稅被征收了以后,就可能會使國內外勤勞的競爭點和出發點,盡可能接近課征國內稅之前”。
可見,斯密在論述這些問題時,并非簡單地就經濟相論,而是根據人的社會活動特點,從哲學層面進行分析,從而使得這種論述更加擁有了說服力和影響力。
重商主義是斯密時代國家的發展思想,但對限制進口,斯密極為反對,甚至認為這種做法是“不可理喻”的。眾所周知,當農耕文明轉向工業文明時,重要的標志就是商業的快速發展,農耕時代的商業只是自然經濟的補充,其在國家發展中的體量也比較小,所以當時的很多國家都限制商業的發展,如在中國古代社會,就一直推崇“重農主義”,而把商業作為“末業”。
如《史記》就載稱,“皇帝之功,勤勞本事。上農除末,黔首是富。普天之下,摶心揖志”[5]。但這種政策導致的結果就是國家發展的速度降低,財富積累少,所以當社會發展到一定程度時,重視商業發展也就成為必然,也就是所謂的“商業本位”,實際上這也反映了由自然經濟向商業經濟轉化的社會趨勢。
商業發展除了對內之外,還有對外商業,斯密針對的就是對外商業,因為內商和外商的融合推動了國家的發展與進步,商業的發展需要各種政策的支撐,而“商業本位”的孤立存在并不能長久,所以斯密才在此基礎上提出了自己的理論構架,即由政府來予以管制,并在對外貿易方面采取相應的措施,如通過課以高關稅和其他手段來保護國內市場。應該說,斯密的這一學說是符合當時社會發展要求的,也可以說是符合了當時資產階級對資本積累的那種渴望。
重商主義理論的提出,在一定程度上豐富了商品貨幣理論以及資本主義工場手工業的進步,推動了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建立與發展,為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成長與確立創造了必要的條件。但也在客觀上促動了資本主義國家對亞非拉等地區的殖民侵略和掠奪,給這些地區的人民帶來了嚴重的災難,這是不可回避的歷史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