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維賦能打造家族信托生態敏捷力

范華

家族信托被譽為家族財富管理的“皇冠”和“明珠”，是家族財富管理的基石工具。將家族財產置于信托的法律架構下，可以進行靈活的規劃與管理，由信托的四大法律機制（權利與利益分離、信托目的自由性、信托財產獨立性、信托連續性）保駕護航，由此使得家族信托成為唯一的既能系統防范家族財產暴露于各種風險之下，又能按自己的意愿對家族財產進行靈活安排和管理的金融工具和法律工具。

新近出臺的《信托部關于加強規范資產管理業務過渡期內信托監管工作的通知》，不僅對家族信托業務進行了規范和約束，也明確了家族信托的功能——“實現家庭財富保護、傳承、管理”，這次“溯本正源”意義非常。區別于傳統的信托業務，家族信托既不存在設定預期收益率、剛性兌付等問題，也不存在由委托人或受托人向其他第三方募資進行集合運作的情況。家族信托憑借與《資管新規》高度契合的天然基因，將迎來難得的發展契機。

家族信托是信托公司的本源業務，也是未來轉型發展的主要方向之一，發展家族信托對信托公司提出了更高要求。面對廣闊的市場需求，信托公司只有圍繞“受托人”的功能定位，堅持“受益人利益最大化”原則，深挖信托制度本源價值，全方位提升自身實力，才能抓住未來家族信托發展的歷史機遇。

市場需求呼喚家族信托新發展

自2013年至今，經過個別信托公司率先試水，到眾多信托公司積極跟進，信托業在家族信托領域開展了有益的探索，積累了一定經驗。根據《中國信托業發展報告2017-2018》，截至2017年底，已有多家信托公司成立了專業化家族團隊開展家族信托業務，國內存量家族信托的規模合計超過500億元，存量產品數千單。可以說，發展家族信托業務已經成為信托行業的共識。筆者認為，主要有以下四點原因。

新時代中國社會經濟發展的切實需要。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要不斷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改革開放四十年來，居民財富呈現爆炸式增長。根據波士頓研究報告，2017年中國財富管理市場規模接近6.2萬億美元，僅次于美國的9.3萬億美元。根據《胡潤百富榜》統計，排名前100的中國富豪平均年齡已高于54歲，其中50歲以上超過80%，未來10～20年，中國將迎來財富代際傳承的窗口期。家族信托天然具有的財富傳承、資產隔離功能，使信托這一金融工具被越來越多的超高凈值財富人士所青睞。家族信托服務是超高凈值人群迫在眉睫的需求。

我國家族信托發展法制條件基本具備。國內的“家族信托”并非規范的法律定義，但業界普遍將其視為一種家族財產的法律安排。盡管還未有專門的家族信托法律制度，但對家族信托的制度規范已散見于現行法律法規。《信托法》為信托關系、信托當事人和信托財產等的規范提供了支撐，明確了信托財產的獨立性。《物權法》《公司法》等對各類非貨幣形式的信托財產均有明確的約束和規范。銀保監會針對資管新規制定的相關細則對家族信托進行了界定，并明確家族信托不適用資管新規。

家族財富管理與傳承的工具中信托制度優勢凸顯。隨著現代金融體系不斷發展，家族財富管理與傳承的工具日益豐富，其中信托制度具有三方面天然優勢：

首先是財產安全優勢。破產隔離是信托制度的重要基礎特征，也是家族財富管理與傳承的核心要求。家族信托財產與委托人其他財產相隔離，有效防止其他財產風險向信托財產傳遞，從而起到財產保護作用。如果受托人自身出現風險，家族信托財產也會被新的受托人承接，不會影響財產安全。

其次是財富傳承優勢。傳承是家族財富管理的重要需求。受托人在委托人去世之后要忠實履行家族信托方案要求，將家族信托財產按約定進行管理或分配，從而達到財富代際傳承的目的。

最后是功能靈活優勢。美國信托法權威斯科特曾言：“信托的應用范圍可與人類的想象力相媲美。”家族信托可以根據委托人自由意志和實際需要，靈活設定期限、收益分配條件和財產管理運用方式，實現保值增值、權益保障、財富傳承、子女教育、稅務規劃、家族企業治理以及家庭成員生活保障等各類功能。

家族信托成為信托公司回歸本源的重要業務形態之一。作為財富管理的集大成者，家族信托秉承信托業的本源，成為近年來信托公司重要的轉型發力點。早在2014年，原中國銀監會發布的《關于信托公司風險監管的指導意見》中，就提到“探索家族財富管理，為客戶量身定制資產管理方案”，明確了家族信托是信托業回歸本源的重要業務之一。盡管目前家族信托業務為信托公司帶來的利潤收入有限，但對于金融機構而言，家族信托業務在內的財富管理業務具有輕資產、收入穩、協同強、估值高等特點。參考商業銀行私人銀行業務發展，全世界90%以上的私人銀行在金融危機的背景下依然創造了可觀的收入，表現出更強的抗擊系統性風險的能力。

“投行+、賬戶+、數字+、互鏈+”打造家族信托新內涵

從財富創造的源泉來看，家族財富的生命周期由財富創造、財富保護、財富傳承和財富再創造構成。為減緩乃至消除財富的煩惱，隨之誕生了四大類財富管理需求，即家族保障、家族理財、家族投行、家族傳承。作為專業的財富管理機構，信托公司要幫助客戶實現全生命周期的財富管理，幫助客戶實現安全財富、增值財富、和諧財富以及久遠財富四大財富目標。因為財富管理不是簡單的頭痛醫頭、腳痛醫腳，而是一項系統性工程，財富管理好比是醫治“財富病”的醫生，系統思維的家族財富管理是中醫，注重標本兼治，要求建立“高效而聰明”的財富管理能力，我們在此總結為“家族信托敏捷力”。“家族信托敏捷力”是指：家族財富管理需要靈敏捕捉來自家族客戶內外部的各類資訊信息，敏銳洞察信息背后的精準含義，高效獲取配置整合相關資源，做出家族信托方案及配置的迅速決策與有效反應。其背后含有五大核心能力要求，即敏銳的客戶需求捕捉力、強大的一體方案整合力、專業的信托受托服務力、柔性的多元機構協作力、優異的人才團隊精專力。伴隨著數字科技的蓬勃發展，筆者認為家族信托業務的發展應該特別強調“投行+、賬戶+、數字+、互鏈+”四大特色，賦予家族信托更加全面、更加具有前瞻性的內涵，構建家族信托生態敏捷力。

“投行+”

家族財富的保有和傳承應當是一個動態增值過程，而非靜態守財的過程。像老葛朗臺那樣將金子牢牢鎖在金庫之中，只會使財富失去生命。只有當家族財富始終處于增值和再創造的過程中，它才可能逃脫“創造——停滯——消逝”的命運，從而實現效益最大化和代際傳遞。

“投行”的本質是投融資的安排者、市場的組織者、流動性的提供者、風險的管理者和產品的設計者。中國的一代財富擁有者大多為企業家，信托公司除了做好企業家家族理財資產的管理外，還需運用投行思維做好其家族經營性資產的服務，助力家族長久發展。

家族企業及成員在創業、守業經營過程中具有多元化、多層次的需求。通過投行思維和財富管理的結合，打破原有的資產配置理念，提供涵蓋客戶資產負債表全方位、體系化的金融解決方案。其中，家族資產負債表思維是關鍵詞，包括但不限于家族企業與個人家庭資產項的流動性與增值性管理，負債端的長短期負債錯配與債務隔離設計，權益部分的家族治理，企業傳承等一系列內容。

進入資管新時代，信托公司可以充分發揮自身多工具、多市場、跨領域的獨特優勢，通過股權、債權、基金、資產證券化、并購等手段，開展家族投行業務，服務于家族企業的全生命周期，優化家族企業的投融資基礎，幫助家族企業擺脫投融資困境。例如，在企業初期提供債權融資和股權投資;在企業成長階段提供員工持股計劃、高管持股計劃等服務;在企業成熟期提供二級市場投資服務，發行類REITS等，通過資本幫助家族企業實現不斷升級。

“賬戶+”

從西方家族信托的發展史來看，家族信托的魅力正在于其“賬戶”的功能屬性，有別于銀行金融機構類賬戶的靜態資金儲存載體特性，信托賬戶賦予了信托委托人動態資產分配的特征，從而變得更加具有生命力。因此，圍繞賬戶生命力進行更多的創造將是信托發展的趨勢。

一方面，信托公司可以充分發揮跨市場資產配置的制度優勢，根據家族財富的不同結構、不同增值邏輯以及據此產生的具體增值目標，根據大類資產的不同類別及產品風險收益特征，配合以相應的資產配置策略。多年沉淀下的豐富資產端優勢，以及資本市場、另類投資等領域積累的產品創設能力，已使信托日益成為家族財富管理市場的資產整合者。另一方面，家族信托可以根據委托人自由意志和實際需要，靈活設定期限、收益分配條件和財產管理運用方式，幫助其順利實現財富的傳世分配。

根據信托的賬戶功能，家族信托在不同的發展階段也呈現出差異化的功能特色。在起步階段，家族信托是一種理財方式，借助賬戶投資，幫助客戶實現資產的保值和增值。在發展階段，家族信托是一種服務，“賬戶”可進一步實現信托分配方式的標準化、信托設立的簡易化、受益群體受眾的普惠化，真正意義上地滿足更廣泛客戶的受益分配需求。在成熟階段，家族信托是一種法律工具。根據客戶個性化需求，滿足其在財產保護、財富傳承、隱私保護、稅收規劃等方面的需求。在高級階段，家族信托則成為滿足人類自我實現需求等高級需求的工具。例如，家族信托和慈善的結合，將成為教育家族成員、培育家族社會資本和傳承家族財富的有效利器，有效幫助家族實現精神的傳承。在具體實踐中，中航信托根據客戶的不同需求，分別推出理財信托、鯤賬戶財富信托、六合·鯤家庭信托、六合·鵬家族信托，兼顧普惠與頂層的客戶覆蓋，探索具有中國本土特色的家族財富管理服務。

數字+

金融行業有這樣的說法：“前臺人員決定業務走得有多快，而后臺人員決定業務走得有多遠。”信托公司應該在金融科技方面進行前瞻性、戰略性布局，依托科技賦能。在與客戶進行交流時，常常聽到“信任”一詞。毋庸置疑，對于家族信托客戶來說，把自己積累許久的財富托付給一家機構長期管理，財富安全是擺在首位的，因此信任是數字時代下家族財富管理的核心。在新形勢下，過去對于大機構大而不倒和客戶經理能力的信任將發生改變，科技將從三個方面重塑中國財富管理的信任基石。

第一，“比我更懂我”，真正洞察客戶需求，實現更精準的畫像。以中航信托為代表的信托公司已啟動數字化重塑，以“5S”為原則，即簡單（Simp l e）、速度（S p e ed）、驚喜（Surprise）、無縫（Seamless）、系統（System），為客戶提供全新的場景和連接。通過數據連接，更精準地了解客戶，反映客戶的投資能力、風險承受能力以及收益預期，包括更為精準地推測客戶的實際行為，糾正具有偏差的認知，這樣才能提供真正滿足客戶需求的家族信托服務。

第二，“真正為我考慮”，增強服務的透明性和客觀性。例如，區塊鏈等技術的運用可以做到數據和信息的安全與保密，運用在家族信托領域，將充分發揮其全面記錄、永恒記錄、不可篡改、不可欺騙等特點，實現家族財富的永續增值和分配，極大提升客戶體驗。

第三，“有能力為我投資”，真正為客戶提供恰當的產品服務，管理風險，獲得長期穩定的投資回報。一方面通過大數據及時捕捉市場信息，為客戶提供市場預警及投資組合配置的調整建議;另一方面信托公司可對接不同的平臺，實現“客戶+場景+服務”的連接，打造開放式的金融服務平臺，彰顯金融整合服務商價值。

互鏈+

數字化時代的最大特征就是變化——月月新、日日新、時時新。但唯一不變的是“以客戶為中心”，將客戶需求和客戶價值擺在第一位是金融行業升級換代的唯一準則。

家族信托立足于客戶真實的家族財富管理需求，回歸到家族財富管理的生命周期本身。任一類機構基本都不可能提供閉環的家族財富管理系統服務，因為家族財富管理服務需要完全站在客戶的角度，以客戶為中心，現實中任何一類服務機構均無法獨自滿足家族客戶的全部需求。在數字化時代，想要靠一枝獨秀“C位出道”變得越來越困難。

陳春花教授在《共生》一書中寫道：“從‘競爭邏輯到‘共生邏輯，數字時代的戰略認知框架從根本上是與工業時代不同的。”現階段，國內家族信托服務的主要參與主體有信托公司、商業銀行私人銀行部門、保險、資管機構、家族辦公室等。由于信托公司是國內唯一合法擁有信托牌照的機構，多方機構的合作具有“天然姻緣”，尤其在國內家族信托發展的初期階段，更需要各方力量合作助推。在家族服務體系中，信托公司主要提供家族信托的受托人服務以及家族資產配置、家族投行等服務;商業銀行主要提供家族基金的保管（托管）服務、相應資產配置服務、家族結算和信貸服務以及銀行貴賓增值服務等;保險公司提供家族保險配置、高端醫療、高端養老等服務;資產管理機構提供各種類別的理財產品以滿足家族理財項下的多元化資產配置需求;家族辦公室則對家族客戶提供系統或者特定的家族財富管理方案的組織、規劃和實施等方面的專屬服務。

各方機構通過打通內外部資源，進行有效整合，既能降低參與各方的交易成本，又能推動整個家族財富管理市場的健康可持續發展。目前，以上機構和客戶構成的還是“小生態”概念，律師、會計師、稅務師以及移民、醫療、教育、慈善等方面的專業機構都將成為生態的一部分。在這種發展趨勢下，家族信托業務需要更多方位、更多維度的資源整合和連接，構建成熟的“大生態”。未來，機構的成功一定是其構建的生態體系的成功。

“泰山不讓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不可否認，家族信托在國內仍處于起步期，從達成戰略共識到人才隊伍構建，從法律制度完善到金融科技能力升級，從產品創新能力到風險管控能力，無不需要“積跬步以至千里”。未來的路，需要整個生態圈攜手開道。根深葉茂、源浚流長不僅是對家族客戶的美好祝福，亦是對于家族信托生態圈的期望。

“因為信任，所以托付。”這不僅是信托公司的品牌口號，亦是家族信托業務的核心價值和意義所在。

（作者系中航信托副總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