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肉價飆升引發通脹抬頭

陳九霖

民以食為天。中國人一年吃掉9億頭豬、70億只雞……今年恰逢中國農歷豬年，在豬肉等食品上出了大問題。

2018年8月1日，一場來路不明卻氣勢洶洶的非洲豬瘟，一舉突破了中國的“豬多”防線。非洲豬瘟的傳播速度遠超預期。在2018年9月一個月的時間里，非洲豬瘟一路南下，接連有6個省份不斷拉響警報，直至被撲殺生豬多達2.6萬頭。2019年4月19日，海南確認發生非洲豬瘟疫情，至此中國內地31個省（市）均被波及，無一幸免。

豬年豬瘟所造成的問題，十分嚴重，且不限于一個領域，可能波及食品、飼料、農業、農村、加工業、醫藥乃至金融等“豬多”行業或領域，形成連鎖反應。須倍加警惕，防患于未然。

豬瘟的主要影響時間將會很長，影響面很廣，受災者眾，難以根除，容易復發。自首例豬瘟爆發至今，已至少有62個國家發生過“非洲豬瘟”。然而，真正做到根除的，只有13個國家。其中，消除時間最短者，也花了將近5年時間。

中國是全球豬肉第一大生產國和消費國。自非洲豬瘟以來，豬肉的價格一度跌破成本價。但是今年3月，全國豬肉批發市場均價環比上漲6.3%，同比高出7.6%。農業農村部市場與信息化司司長唐珂表示，2019年二季度，豬價將保持震蕩上行走勢，預計到今年四季度，豬肉價格會達到2016年以來的新高。畢竟，在市場的需求方面，中國14億人口一年要消費8829.6萬噸肉類，占全球肉類消費的26.8%，位居世界第一。其中，有六成是豬肉和豬肉產品，共計5500萬噸。金十數據曾做過一個有趣的動畫，將2018年各國消費的肉類疊加起來，發現印度一年的肉類消費為544.6萬噸，不及廣州塔的高度；美國肉類消費量為4134.9萬噸/年，疊加起來是7個廣州塔的高度；而中國為8829.6萬噸，一年的消費量疊加起來后是17個廣州塔的高度。

在需求側展現強勁之時，供給量卻出現了收縮之勢。據國家統計局數據，今年一季度，中國豬肉產量為1463萬噸，同比下降5.2%。

中國生豬供應三分之二來自小型農場。他們很難承擔控制疫情所需要的成本，當豬瘟來臨后，大量的農戶恐慌性地拋售。這種暴力式“去產能”的方式，導致了生豬供應的斷崖式下滑。根據農業農村部的數據，生豬和能繁母豬的存欄數已連續三個月同比下降超10%，而今年3月的能繁母豬存欄數同比下降21%，創十年來最大降幅。

雖說中國可以進口國外的豬和豬肉，但是，全球可供中國調劑的貿易量，總計僅占中國全年消費的7%，難以補償豬肉的供給缺口，所以豬肉的價格會一路飆升。此外，由于豬肉的緊缺，消費者會選擇其他肉類，從而間接帶動其他肉類價格的整體上漲；消費者也可能選擇更多的果蔬，從而間接地拉升果蔬價格。

5月15日，北京新發地批發市場的水果價格對比去年同期上漲78%。其中，蘋果去年同期每斤不足2元，今年卻達到了近5元/斤。5月24日，北京新發地鴨梨平均批發價格為12.1元/公斤，比3月11日的6.2元/公斤上漲了95.16%。這種水果價格飆升的情況，不能完全排除豬肉價格上漲所帶來的連鎖反應。因此，豬肉價格的上漲，將會誘發其他問題。

中國豬肉缺口也將重塑全球肉類市場。根據荷蘭合作銀行的分析師預估，非洲豬瘟可能導致中國的生豬存欄量減少近三分之一，數量達1.3億頭，這相當于美國一整年的產量。由于豬瘟難以攻克，預計未來中國對外的肉類進口會大量增長。2月份以來，丹麥皇冠對中國的冷凍肉發貨量已經翻倍；美國出口到中國的肉量，也在4月-5月間達到了127000噸；世界上最大的肉類加工商巴西JBS的股價漲了50%，因為中國從巴西進口的豬肉需求正在快速增長。

不僅僅是豬肉，世界其他肉類的價格，也因中國的豬瘟，大幅上漲。一季度，澳大利亞對中國牛肉出口飆升67%。西班牙3月份培根價格上漲20%。德國豬肘上漲17%。由于需求突增，我國不得不從美國和歐盟大量進口，進口肉類的價格，肯定會被推高。

豬肉和其他肉類價格的上漲，可能會誘發通貨膨脹等多米諾骨牌效應。早在2011年7月，中國的物價就曾被“豬”綁架。國家統計局公布的數據顯示，當年6月，中國CPI較上年同期上升6.4%，為2008年6月以來的最高升幅。此外，國家統計局當年7月4日公布的數據顯示，6月下旬豬肉價格環比漲幅達到15%。其中，豬后腿價格到6月下旬達到每公斤30.58元，五花肉價格達到每公斤29.72元。業內分析人士估算，單單豬肉就為CPI的漲幅貢獻了7.4個百分點，當時中國的CPI的漲幅在8.7%的水平。

進入豬年，因為非洲豬瘟導致的豬肉價格上漲，再次成為推高中國CPI的主要因素并非不可能。CPI衡量的是一籃子商品價格的變化，而從中國國情考慮，食品支出在這一籃子商品價格中占比最大。雖然國家統計局沒有公布CPI組成商品的權重，但是，大多數經濟學家估計，食品所占權重約為30%。另外，從2019年3月份國家統計局發布的居民消費價格指數來看，同比從1.5%升至2.3%，僅豬肉價格就推動居民消費價格指數上漲了0.12%。中金分析師梁紅預計，2019年生豬價格面臨的上漲壓力漲幅或達到30%-60%，從而推高居民消費價格指數50個-90個基點。

由于中國人喜歡吃豬肉，豬肉是消費者物價最關鍵構成要素之一，豬肉批發價格已經比一年前猛漲21%。若豬肉價格翻倍，則將推高中國通脹5.4%。這種可能性不能排除。

今年5月24日，中國農業科學院非洲豬瘟疫苗科研攻關負責人表示，已經創制了非洲豬瘟候選疫苗，且實驗證明其中的兩個候選疫苗具有良好的生物安全性和免疫保護效果。不過，由于目前疫苗還是處于實驗室研究階段，所以，仍然需要經歷臨床實驗等步驟才能實現疫情的控制。由于缺乏疫苗而造成的生豬死亡缺口，仍然需要時間來彌補。豬的繁殖周期分為懷孕期、哺乳期和空懷期三個階段。一個豬仔的出生需要365天。而一只豬的生長發育，又需要經歷哺乳期、保育期和生長期，一共需要至少26周的時間。因此，即使疫苗問題得到了徹底的解決，但是，短期內滿足市場對豬肉的需求，仍然需要較長的時間。

豬肉短缺現象在短期內得到徹底解決依然艱難，對物價上漲的負面作用不可忽視，需有精準對策。首先，要想方設法盡快撲滅豬瘟，并防備肉食供應短缺；其次，要防止引發通貨膨脹等多米諾骨牌效應，防范系統性風險；最后，從長計議，必須在科技方面有所突破，盡快找到防止豬瘟的疫苗并生產使用。

（作者為北京約瑟投資有限公司控股股東和董事長；編輯：郝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