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露
《語文氣象》是成尚榮先生的一本書。
256頁的書,開篇就呈現了若干尺度,關于語文名師的尺度。我是一個普通的語文老師,更關注的,是在高標準里尋找適合語文老師日常踐行的點滴。我很喜歡這句:“語文名師應當培養自己的美學精神。”
從畢業班下到四年級教語文,我就琢磨著換一種更低的姿勢去接近新認識的孩子們。想過淘寶印章,又顧慮“印章撞衫”率太高,對學生的持續吸引力會隨之淡去。剛好兒子學習書法的需要,在書法老師那里定制了幾款閑章,選了“黃口始讀書”那方印,存在了我的辦公室櫥柜。
這是閑章。閑章指鐫刻姓名、齋室、職官、藏書印等以外的印章。網上粗略學習了一下:“古代戶役制度稱小孩為‘黃,隋代以不滿三歲的幼兒為‘黃,唐代以剛生的嬰兒為‘黃。后來,十歲以下兒童皆泛稱為‘黃口……”我猜想,這“黃口始讀書”借以勸學,應該不為過的。行動派的風格,我立即買來了書法朱砂印泥。印泥一到貨,趕緊實踐起來:右手執印蘸泥,多蘸幾次讓章面布泥均勻,紙下襯墊略厚軟,印章落紙慢且實,停留幾秒后,左手壓紙,右手穩穩起印。親眼看見紙上那枚紅白相間的“黃口始讀書”的落印,心情美好極了。
這枚閑章,注定閑不住。和四年級的學生們商量好了:任意一本語文類習題冊,連續三次得優星,可以蓋印章一枚;每逢周三,在學校自習時間自主完成的摘抄批注的評論本得到三星,可以蓋印章一枚;愛心服務崗的任務踏實勤奮,也可以蓋印章一枚……家長會上,我開誠布公和家長們約定:開學一個月為期限,我們一起合力發現孩子的閃光點,每個孩子至少要蓋印章一枚,讓他們都得到被信任、被賞識的機會。
四(4)班,事事(四四)如意。既然氛圍有心營造,那就心思巧妙。我又將“如意”印章引入班級獎勵制度。但凡班級服務類的好人好事,都可以借“如意”印章,托吉言祝福。如果在成人合力營造的儒雅氛圍里,多多接觸國學,從自主研究古詩文開始,汲取中國傳統文化的營養,是不是也算印章一得?
不定時地蓋印章獎勵,不算輕松。桌子收拾整齊,印泥、印章一字排開,微笑著向學生問明白可以蓋印章的原因,氣定神閑,手上卻一絲不茍,盡可能給努力著期待已久的他們一枚極為紅白分明、清晰明了的落印。于是,同學們知道老師蓋印章時的認真,他們也突然屏息凝神至少十秒。“中華美學精神在于坐忘和虛靜。坐忘、虛靜帶領我們走向心靈的自由和創造。”曾經獨立于字里行間的美學精神,就這樣溫暖地真實行走在孩子的世界。
四年級的學生,正是調皮的時候。一個班45個學生聚在一起,免不了有“躁”的感覺,比如:急躁、毛躁、心浮氣躁。若是板起面孔河東獅吼,不僅自己的嗓子累,還影響雙方心情。我決定繼續沿用陪伴上一屆學生的方法,使用個性化的評論本,依靠文字力量自我浸潤。畢竟才四年級,不能揠苗助長,我就從“摘抄+批注”坡道起步,騰出每周三的時間,早自習、午自習、語文課,都讓給學生大大方方地讀課外書,按照本周主題“安靜、寧靜、心平氣和”去尋找有共鳴的片段,可以是環境描寫,可以是心理獨白,也可以是場面刻畫……凡是評論本的摘抄批注得到三顆星評價的,都可以蓋印章一枚。俗話說“物以稀為貴”,手工雕琢的石頭印章,難以克隆,特別受孩子們的歡迎。
四年級的孩子,貓狗嫌的年齡,課間奔跑撒歡,苦口婆心,卻很難立竿見影。發揮吉語印的祝福作用,我又準備了“平安”印一枚,公布了課間會休息就可以得到“平安”印章的消息后,第一天就有六個學生以身作則,得到全班一致同意后,在語文書內頁上得到了印章賞識。
書法作品上的印章不是隨意鈐蓋的,并且有一定法度。當印章作為賞識學生的一種善意用途時,就完全可以原諒我們外行的非藝術專業的作為了。
每天給同學們蓋章,絕對是一個體力活兒。但看見他們歡喜的模樣,這體力和心思,全部得到滿足。
很多時候,舉一反三已經是自然而然的。很快,我就又巧妙運用了兩枚新印章:“意與古會”用來獎勵積極背誦積累古詩文的學生;“心靜”則暗示著靜下來會有各種好轉機……
這方印,這又一方印,真好。
(作者單位:南京市游府西街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