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世之緣

劉瑩

不是踏著祥云和輕風，是乘坐最古老的交通工具———火車而來。帶著你的妹妹，你的笑容，還有慰問農民工的一大盒子精美食品，帶著詭異的笑，像一只枯葉蝶一般降落在我的城市我的身旁。

從沒見過這么濃郁的綠吧？還有濱江道正盛開著的紫荊花？沒見過就對了。這座瘦削的小城，她能有什么好東西招待你呢？那玉帶一樣的江水和你年少時在中學課本里見過的動物鼻子，早已經掩隱在人為的枝繁葉茂后面，讓人難以窺見它的真面目了。

本來是綠水青山相間相隔，本來是江似青羅帶山如碧玉簪，可是它們卻被討厭的綠色屏障阻隔了。其實對岸的風光真的非常美麗。太陽出來了，江水波光粼粼，江邊的山因為早幾天的大雨變得異常青翠。有薄霧在江面升騰，勾畫出夢幻般的意境。這里我天天行走，但平常看得不是很細心。只因為你們的到來，我才有興趣認真地看看這個我日常天天見的地方。

有小船哦。昨天我居然說沒有，可見我平常是多么粗心。這些竹筏似的小船停靠在上游的東岸，隨時等候著客人的到來。有幾只已經在江面上劃行了，卡其色的筏、橘紅的救生衣在碧綠的江面上漂移，要說有多美便有多美，要說有多怡情便有多怡情。真想把你們叫過來，趕快融入這綠水青山。可是你們總是那么懶散，隨性。今天沒有昨天的計劃，昨天想好的事情一早起來又全都成了泡影。

懶散吧，懶散是一種多么難能可貴的高境界。

生活留下的疲憊，太需要一種慵懶的情愫來沖洗了。

榕杉湖的燈火，總算溫柔地照到了我們不算艱難的腳步。來不及提起田納西的醬牛肉，來不及提到那棵可以用來治病用來調侃的桑樹，還有很多很多熟悉的風景熟悉的話題，一切便都草草收場了。

來去匆匆。

還好。還好還好。笑容仍是那略帶點憂郁而又透著幽默的笑容，身板還是那一米八幾的硬朗的身板。短發白襯衣牛仔褲，這個形象用不著大家“幫你參考一下”了吧？雖然被行家專門設計了有悖于自己風格的衣著，可是還是掩藏不住有那么一點兒帥。這帥來自于學識、來自于聰慧，更來自于天稟，它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一股靈魂深處的氣質。

走下神壇的杜子美多了更多的文質彬彬，更多的溫良恭儉讓。在神壇上專門負責插科打諢娛樂大眾的人此刻成了一名謙謙君子，比虛擬世界的那個你更真實，更令人頻生敬畏。

你的妹妹是一個天仙。秀外慧中，美顏傾城。

這么美麗可人而又智慧無比的女神是要拿來放在手心里，含在嘴巴里，放在心尖上……是要拿來供奉起來的。今后的你，肩上承載的擔子會很重。是的。很重。是否有足夠的力量來挑起這副擔子，那就要看你的運氣，你的福氣和勇氣了。

我們是一群特殊的人，我們的肉體也許不一定能夠跟得上靈魂的速度奔跑，但是我們也應該盡到自己的努力，在上天的幫助下，也許我們能夠獲得豐厚的別人無以企及的饋贈。

臺灣詩人席慕容在她的《塵緣》里說：

不能像

佛陀般靜坐于蓮花之上

我是凡人

我的生命就是這滾滾凡塵

這人世的一切我都希求

快樂啊憂傷啊

是我的擔子我都想承受

明知道總有一日

所有的悲歡都將離我而去

我仍然竭力地搜集

搜集那些美麗的糾纏著的

值得為她活了一次的記憶

———這首詩在這里送給你，也許蠻合適的。

感謝這燈火迷離的湖畔給了我們一個安寧的夜晚，感謝時空給了我們如此彌足珍貴的緣。還想帶你們去劃船，帶你們去美食街吃小吃，或者在螢火閃爍的江邊坐一坐，對著天上那輪皎潔的明月，聽著腳下潺潺流動的江水，說一說那些我們早已耳熟能詳的朋友，刻骨銘心的風物。可是，似乎這人世間的諸多瑣事都在牽袢著我們，讓好不容易才到來的相聚成為匆匆。

我繼續留下來，你和你的她走了。悄悄地，帶著簡單的行李，還有長途旅行的疲憊，以及掩藏在內心深處那么一點點令人難以察覺的憂傷，回到你該去的地方去了。

我沒有挽留。

我知道任何難忘的時光都會成為一種無法挽留的過去。

這個過去，已經十分美麗十分動人非常令人難忘了。

親愛的，在此道一聲珍重，對你還有你所愛的一切人！

———選自中國西部散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