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魂

黃彩梅

每次到黃果樹時，我站在瀑布的對面，看到宏大氣勢的飛瀑時，我就會感慨萬千，浮想聯(lián)翩，思緒不由飛到了遙遠(yuǎn)的江河源頭。

源頭之水，正是一泓泓泉水匯聚而成。盡管它從山間走出時很弱小，弱小得無人問津，但就是這么弱小的泉水，一路歡笑，一路滋潤，最終譜寫了輝煌的篇章，成就了偉業(yè)，實(shí)現(xiàn)了夢想。

滴水成溪，溪水成河，河水成湖，湖水成江，江水成海，這就是水的運(yùn)行軌跡。水從群山間出來，流過山溝、淌過草地、漫過漠原、穿過叢林，纏山而來，繞山而去，匯聚成涓涓細(xì)流，向山腳、向低處，逶迤地直達(dá)理想的高地。

水在流淌的時候，先是輕輕的、緩緩的，在低吟淺唱，似一曲舒緩的、美妙的、純真的輕音樂，繼而成為一曲激昂高亢、渾厚圓潤的交響樂，情調(diào)熱情奔放，唯美悠揚(yáng)地在深山幽谷中，在葳蕤草木間，在空曠原野上，在藍(lán)天白云下訇然東去。于是，水又給我們展現(xiàn)了一路前行時姿勢優(yōu)美、鏗鏘有力的腳步。

水的流淌，看似毫無顧忌，從從容容，一路暢通，其實(shí)，水也經(jīng)歷著艱辛萬苦，艱難萬險，總是穿行在溝壑險灘，與亂石相碰，與懸崖嬉戲，把自身勇敢地幻化為雪白的浪花，展現(xiàn)出“疑是銀河落九天”的壯觀，即便是人為的圍堤堵截，水絕不會自暴自棄，甘愿用自己的身軀為人類帶來光明和幸福，甚至將自己的軀體化為烏有，而心甘情愿地去犧牲自己，留給人類的是姹紫嫣紅、綠意盎然、鳥語花香、景色如畫的醉美環(huán)境和綠浪翻滾、金色覆蓋、果蔬飄香、五谷豐登的田園美景、豐足食物。這些本該留給自己的榮耀和光環(huán)，水卻冠以人類。

水，不論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酷暑盛夏，還是“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寒冬臘月，它沒有絲毫的慵懶和滿腹牢騷，總是默默無聞地流淌，始終流露出自然的美，和諧的美。

每到一個地方，我習(xí)慣性地尋找水的源頭，然后跟隨水之流淌而行走一段路程，聽水之聲，看水之舞，品水之德性。

水剛從大山里溢出時，像剛學(xué)走路的孩子，蹣跚地向前挪動，遇到懸崖峭壁時跌跌撞撞地滾落下來，摔得幾乎是粉身碎骨后沒精打采地向下走去。而后，匯聚千泉百溪之水，牽手繼續(xù)向前，累了，就在亂石圍堵的水坑里小憩，之后繼續(xù)前行，便匯聚成了平坦而寬闊的水潭。潭越大，水越靜，藍(lán)色的潭如明鏡，照得見圍潭而觀的人、圍潭而立的花草和起伏的大山、郁郁蔥蔥的樹木；照得見潭邊吃水吃草的牛羊馬及各種野生動物，這時，潭就成了一幅動靜有趣的動畫了。水離開潭的時候，仿佛已經(jīng)長大，走路的步子更快了。水越走越快，越走水面越寬，遇到河中的鵝卵石，會發(fā)出接連不斷的嘩嘩的聲響。即便遇到河中的臥牛石，也會勇猛地向前撞去，噴珠濺玉，即刻會變成白花花。

然而，“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水無論遇到怎樣的艱難險阻，它總是毫無畏懼，一路向前，永不停息。流進(jìn)干涸的田野里，轉(zhuǎn)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花草樹木，五谷田禾如饑似渴地貪婪吮吸后，耷拉著的腦袋，頃刻間精神十足，揚(yáng)眉吐氣。水滋潤了生靈，又不間斷地向新的目標(biāo)而去。

萬物生長要靠水，假如沒有水，世界將會是一片干枯地，萬物也無法生存。水有著輝煌的歷史，驚人的姿儀，從來只知奉獻(xiàn)，不知索取；只有滿足人類的所需，不會計較個人得失；只會光明磊落，不會陽奉陰違。從走出寂寥空曠的山谷開始，就懷揣著大海的夢想，一路滋潤萬物，與瘋長的草木相伴，與啁啾的飛鳥同行，與聳立的翠山相依為命。偶然從山間巖石上狂奔而下，旋即飛揚(yáng)起一股輕煙薄霧，隨清風(fēng)撲面而來，蕩滌人的靈魂，落下時，濺起一片碎銀碧玉，讓人嘆為觀止。水的開朗豁達(dá)和胸懷坦蕩，是人類的偶像，在它的身邊，時刻有歌聲相伴，鮮花相擁。

人的一生就像流水，在前行的路上要懷揣理想，堅定信念，認(rèn)準(zhǔn)目標(biāo)，哪怕一路被亂石撞得頭破血流，遍體鱗傷，也要孜孜以求，勇往直前。即使在矛盾和困境、奸邪和詭詐中生活，也要高昂起頭顱，勇敢地面對。越是這樣，越能輝煌人生，就如同流水一樣，沒有亂石的碰撞，哪有燦爛的水花？沒有高懸的峭壁，哪有吸引眼球的飛瀑？

是的，就在黃果樹瀑布前，我看到了水的一幕幕壯觀景象。

水，從遙遠(yuǎn)的地方歡呼著奔向這里，攜手并進(jìn)，峰捅而下。由于來勢洶涌，似千軍吶喊，似萬馬奔騰，一齊落下，形成了雄偉、壯觀的白色水簾。遠(yuǎn)眺黃果樹瀑布，那懸空墜落的水花在巖石上綻開，放射出異樣的光芒。在陽光的照耀下，飛起的水珠，如同透明的水晶，它是那么清澈、那么晶瑩，沒有一絲雜物。不管它們是擊在水里還是打在石上，都是那么勇敢。人生如此，只有你去拼，只有像水珠那樣從容不迫，才能體會到在巖石上綻開之后的快樂和美麗，才能像水晶一樣放射出光芒。

———選自中國西部散文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