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我國刑法規定對單位犯罪中的相關自然人成員判處刑罰,但是,具體是單位內部的哪些自然人成員要承擔刑事責任,又是在何種情況下要承擔刑事責任,承擔怎樣的刑事責任,無論是在刑法理論中,抑或是司法實踐中,均存在諸多爭議,且目前有針對性的研究尚不多,本文正是在此背景下,立足于相關理論,結合司法實例,為研究單位犯罪中自然人成員刑事責任問題提出合理可行的建議。
關鍵詞 單位犯罪 自然人成員 刑事責任
作者簡介:蘇美凈,北京北辰實業股份有限公司公寓經營管理分公司。
中圖分類號:D924.3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 ? ?DOI:10.19387/j.cnki.1009-0592.2019.05.256
隨著近現代社會的發展,法人作為主要的市場主體逐漸登上了社會的舞臺,伴隨著經濟的高速運轉,法人犯罪的現象也愈加普遍。1842年,英國判例法通過伯明翰與格勞賽斯特案判定法人未盡法定義務而獲罪,有關法人的刑事責任理論正式登上英美法系的舞臺。1994年,作為大陸法系代表的法國,第一次在刑法典中明確的規定了公司犯罪。自此,法人犯罪也即單位犯罪正式進入世界各國刑事法律的研究范疇。
我國刑法規定中一直以來使用的是單位犯罪的概念。最高人民法院和最高人民檢察院在1985年頒布了《關于當前辦理經濟犯罪中具體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答試行》,該解釋規定了單位中的自然人成員需要承擔單位犯罪中的部分刑事責任,這成為了我國單位犯罪立法的初始雛形。《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法》于1987年6月22日經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通過,這是我國立法上首次規定單位能夠成為走私犯罪的犯罪主體并可以判處罰金刑,標志著我國的刑法已開始在事實上承認了單位犯罪及單位的刑事責任。
此后的30年間,單位犯罪治理的理論和實踐獲得了長足的發展,當然,對單位犯罪,包括單位犯罪中自然人成員的刑事責任承擔的研究也從未間斷。本文中,作者將從司法實踐、存在的問題,完善建議三個部分分析研究現階段我國單位犯罪中自然人成員刑事責任的認定困境。
筆者從中國裁判文書網上隨機選出包括“任某、陳玉琦、蘇某、西安皓宇化工有限公司、鄭某某犯非法買賣制毒物品罪一審刑事判決書”等100個典型的單位犯罪案例判決進行類型化研究,并分析了單位犯罪中對自然人成員進行主從犯區分的具體情形(注:此100個案例判決均為一審判決,不區分地域及具體的單位犯罪類型)。
1.范圍的界定標準(如圖1、2所示)

2.是否區分主從犯關系(如圖3所示)

各地法院在認定單位犯罪中自然人刑事責任時所適用的判定標準各不相同,且理論界的界定與實際案件的適用也存在較大差別,存在的主要問題包括:
1.自然人成員的范圍界定標準不明確。刑法對于界定單位犯罪中自然人成員范圍的規定過于籠統,紀要規定根據發揮的作用進而確定自然人成員的刑事責任又過于片面,給司法機關過多的自由裁量權的同時也是對其的一種極大挑戰,考驗著各地司法機關的辦案水平。無法可依的條件下各法院標準不一,判決結果必會大不相同,這也是導致各地各個單位犯罪的案件判決各不相同的重要原因,所以在一審判決后,大多數的單位犯罪案件都會進入二審或再審程序,概括式立法的弊端便顯現出來。
2.自然人成員承擔刑事責任的形式各異。在不同類型的單位犯罪中,自然人成員承擔刑事責任的形式各不相同,究竟哪一種更具合理性且更符合實際情況,是一直處于探索中的問題。
3.刑事責任的區分規定存在不足。法律規定層面是可以將自然人成員與犯罪單位的刑事責任分開追究的,這樣做無疑可以最大范圍的懲罰犯罪行為,但分開研究的結果又會涉及到主體結構及各自行為的效力認定問題,更涉及到具體到個案如何掌握尺度的問題,例如上面闡述的自首問題就要重新定位和思考,法律規定不可能“一張網”式過于粗略,更不可能“一件案”式過于詳細,更需要其粗細搭配、前后一致,因此,能否將二者進行分開研究,是研究的前提和基礎,決定著后續的研究方向。
4.認定單位自首的效力范圍不明確。在那些明顯能夠認定為自首的自然人成員以外,是否還有其他刑事責任的承擔主體可以被納入單位自首的效力范圍以內及那些并未自首的自然人成員在單位成立自首前提下該如何承擔刑事責任,這些問題法律并沒有具體的規定,理論界與實務界之間也存在很多爭議。
5.自然人成員免于刑事處罰的規定不明確。刑法的規定在刑罰處罰的方式之外增加了懲治和預防犯罪的選擇,那么在單位犯罪中什么情況下可以使用此項規定,它的適用對象又是誰,適用的理論依據又何在,這都將是單位犯罪中適用此項規定首先要解決掉的問題。
(一)范圍的界定
從筆者選取的100個案例判決研究分析來看,法院判決中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的范圍主要包括單位的董事長、廠長、副廠長、經理、部門經理以及法定代表人等主要領導人以及發揮了重大作用的股東(意志決策層);其他直接責任人員既可以是單位聘任、雇傭的員工,也可以是單位內部的經營管理人員(意志執行者)。
由此可以得出,我們既不能僅憑自然人成員在單位中的職位大小及性質也即形式條件來判定某些自然人成員應該承擔刑事責任,也不能單靠其在犯罪活動中所起到的作用也即實質條件進行確定,而應以形式條件和實質條件共同加以認定,即先以職權界定人員的范圍,再以其起到的作用具體判定某個成員是否應該承擔責任。
(二)刑罰的適用
1.主刑
死刑。從我國目前的實際情況來看,雖然1997年的刑法規定中對死刑的適用范圍有所增加,但單位犯罪仍舊呈逐年上升的趨勢。因為從預防犯罪的角度看,有些人最為懼怕的并不是死刑,甚至一味追求盡快死去以作了結 ,所以筆者并不支持擴大單位犯罪中死刑的適用范圍。但這并非是對死刑的“一刀切”式否定,當遇到社會危害性極大,可能造成比故意剝奪他人生命更為嚴重后果,在涉及到健康、生命等重大法益的情況下,就應該考量適用死刑,但是堅持罪刑相適應的基本原則,是基礎,也是底線。
自由刑。喪失自由的懲戒是漫長的和痛苦的,對于犯罪人而言,自由刑不僅僅意味著鐵窗電網的束縛,還有漫長的等待和求而不得的無能為力,限制自由,是制止犯罪強有效的手段。
2.附加刑
從我國立法及司法實踐經驗看,對單位的自然人成員適用最多的附加刑是罰金,要想附加刑起到應有的處罰效果,需要從完善確定罰金刑的標準入手。在標準的實際實施中,對應當承擔刑事責任的自然人成員處以罰金時,既要考慮情節的輕重,還需考慮自然人成員的實際承受力。所以在考慮對單位犯罪中的責任人員進行罰金處罰時,應當更加完善確定罰金的標準,才能更便于刑罰的執行。
(三)是否區分主從犯
由于自然人成員從屬于犯罪單位并且是單位的一部分,他們不可能成為單位犯罪中的獨立犯罪主體,這種共犯關系,使得對他們區分主犯、從犯具有理論上的可能性。實踐中,不區分主從犯,讓自然人成員與犯罪單位絕對一致地承擔法律責任,無疑有“一刀切”的嫌疑,不能更好地實現罪刑相適應。因此,區分主從犯,是單位犯罪中自然人成員責任問題。
(四)刑事責任是否分開追究
從以上的各項規定不難看出,法律規定層面是可以將自然人成員與犯罪單位的刑事責任分開追究的,這樣做無疑可以最大范圍的懲罰犯罪行為,但分開研究的結果又會涉及到主體結構及各自行為的效力認定問題,更涉及到具體到個案如何掌握尺度的問題,比如關于自首的效力范圍問題就要重新定位和思考,法律規定不可能“一張網”式過于粗略,更不可能“一件案”式過于詳細,更需要其粗細搭配、前后一致,也只有這樣才能更好的實施和執行,發揮其應有的作用。
(五)非刑罰性處置措施
單位犯罪中,適用非刑罰性處置措施的自然人成員需要符合以下條件:
首先,單位犯罪必須已經成立。
其次,單位犯罪情節輕微,不需要判處刑罰。這是該措施適用的程度條件,社會危險性和法益的損害已達到相當高的程度,就說明有處罰的必要,那么非刑罰處置措施將不再適用。
最后,各地人民法院在做出判決時,要結合案件的實際情況在多種非刑罰處置措施中選擇效果好、適用性強的。
非刑罰性處置措施作為刑罰的補充,對于自然人成員在單位犯罪中承擔更適當的法律責任,做到量刑合理具有重要意義,也是規避報復社會風險、避免社會資源浪費的有效措施。
注釋:
楊嘉,徐秀勇.論我國單位犯罪中個人刑事責任的承擔[J].金陵科技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21(4):2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