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 Hat教材集市：數字教材混合出版新模式

徐麗芳 鄒青

摘 要：高校教材的可負擔性問題已經引起各國的廣泛關注，而開放教材有可能為解決這一問題提供有效思路。但是，無論開放教材還是傳統商業教材出版模式都存在諸多不足。加拿大教育技術商Top Hat順應數字教材的發展趨勢，于2017年推出“教材集市”這一數字教材混合出版模式。所謂“混合”，一是指將開放教材和商業教材相互獨立地并置在一個平臺上，教材使用者可以根據自身經濟條件和需求自由選擇;二是教材生產模式的混合，通過集成不同訴求和不同模式的教材生產鏈來實現教材規模快速增長;三是組合教材內容資源和標準化教學工具，提供數字教材研發、出版和應用一站式服務。未來“教材集市”能否真正給數字教材出版市場帶來新氣象，值得關注。

關鍵詞：開放教材 數字教材 數字教育出版 高等教育

近年來許多國家大學教科書的價格居高不下。以美國為例，其大型基礎課程所需新版課本如《現代物理學》《微觀經濟學原理》《公司財務基礎》等，零售價格動輒高達數百美元。2016年，美國企業研究所的調查顯示，1998-2016年間該國大學教材消費者價格指數（Consumer Price Index，CPI）上漲181%，約為所有商品類型平均水平的3.8倍，年均漲幅超過10%;而在此期間大眾類圖書的CPI指數下降4.2%（見圖1）。高校教材的可負擔性問題亟待解決，且已經受到許多國家政府乃至國際組織的關注。而涵蓋開放教材的開放教育資源（Open Educational Resources，OER）及相關運動的蓬勃發展，有可能為解決這一問題提供有效思路。

一、OER背景下的Top Hat教材集市

2002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舉辦“首屆全球開放教育資源論壇”（Global Open Educational Resources Forum），正式提出OER概念，即：在公共域中或者在開放授權協議下發布的，數字媒介或其他任何媒介上的教、學和研究資料，可供其他人在毫無限制或有限限制的條件下低成本地獲取、使用、改編和再分發。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發表的《2012年開放教育資源巴黎宣言》則明確指出：“包括開放教材在內的開放教育資源有助于實現《世界人權宣言》《達喀爾全民教育行動綱領》等國際聲明中有關降低教育成本、促進教育公平和利用知識促進人類社會發展的目標?！遍_放教材（Open Textbook），又稱為開放獲取教材（Open Access Textbook），指通過開放版權協議授權學生、教師和公眾免費或低價在線使用的教材。許多開放教材以印刷書、電子書、有聲書等形式分發，可以免費下載或者以極低價格購買。使用者不僅可以保留和分發開放教材的復制件，還可任意拆解和修改教材內容，并和其他數字教學資源進行重組和混合使用。

美國一些高校和區域性教育機構聯盟最早開始構建開放教材平臺，其中MERLOT和OpenStax是兩個頗具代表性和影響力的平臺。1997年，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分布式學習中心創建綜合型OER平臺MERLOT，并仿照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資助的“創作工具和教育對象經濟項目”（Authoring Tool and Educational Object Economy）與其他大學、行業機構和政府合作，構建學習資源知識社區。隨后該大學和佐治亞大學系統、俄克拉荷馬州高等教育委員會和北卡羅來納州大學系統等成立非正式聯盟，領導了一系列擴大MERLOT資源規模、規范資源研發的項目，其中開放教材是十分重要的一個教學資源類別?，F在，MERLOT擁有全球規模最大的開放教材社區，并與谷登堡計劃（Project Gutenberg）、開放教材網絡（Open Textbook Network）等開放圖書和開放教材平臺實現了資源聯通。與MERLOT追求規模不同，美國萊斯大學的OpenStax采取精品化路線，自2012年以來共開發完成46種經過同行評審的大學通識課和先修課教材。這些教材的呈現形式也比MERLOT更加靈活，不僅提供PDF、EPUB和Kindle等多種文件格式以適應不同閱讀設備和教學系統，還單獨提供教材內的圖片和音視頻等多媒體資料，以方便教材使用者根據實際教學需求進行教材內容的改編和定制。為提高開放教材的利用率，OpenStax和其他OER社區開展資源互通，并與培生、麥格希等主要教材出版商和一些教育技術商合作，提供教材內容二次加工、教材內容訂閱等服務。此外，還通過按需印刷和批量印刷服務，以及通過與Vital Source、亞馬遜等數字教材分銷平臺合作，來拓展開放教材的分發渠道。開放教材的發展盡管已經取得一些成果，但仍然存在諸多不足。首先，開放教材生產和分發模式的成熟度不及商業教材。其次，不同的開放教材平臺也暴露出各自的短板。比如MERLOT提供的開放教材多是靜態的線性文本，交互性不足，而且下載格式也較為單一;OpenStax的開放教材品種太少，覆蓋的學科和知識領域有限。再次，開放教材散落于不同平臺而且平臺之間的連通性較差，削弱了開放教材的可發現性和可見性。

加拿大教育技術商Top Hat意識到開放教材的發展潛力和不足，順應數字教材的發展趨勢，于2017年開始自主研發和出版數字教材，并推出Top Hat教材集市（Top Hat Textbook Marketplace，以下簡稱“教材集市”，見圖2），加快向數字教育內容領域轉型。當年它被評為“加拿大創新交換項目20強”和“加拿大年度最佳初創公司”。Top Hat教材集市是一個集數字教材制作、出版和分銷于一體的數字教材平臺，旨在提供價格低廉、具有較強交互性和兼容性的數字教學資源。截至2019年2月，“教材集市”上可供使用的數字教材共計228種，此外還提供約2000種免費或價格極低的課程筆記、題庫、幻燈片等補充性課程材料。

二、教材集市：混合型數字教材出版平臺

現在全球有許多數字教材平臺，其教材規模、出版模式和相關服務各有特色。這些平臺可分為營利性和非營利性兩種，前者以五大教育出版商的教材平臺為代表，后者以MERLOT、OpenStax這樣的開放教材平臺為代表。這兩種類型的平臺不是完全對立的競爭關系，也可以進行合作。比如OpenStax便與圣智、麥格希等多家教材出版商達成內容合作協議，后者可對OpenStax的教材進行二次加工和利用。從平臺提供的資源類型來看，有的平臺只提供教材，如OpenStax、培生的eText等，也有些是包含課件、題庫等各種教學資源的綜合型教育資源平臺。有些平臺會為用戶提供教材研發和定制化工具，用戶可以使用這些工具創建自己的教材或對平臺提供的教材進行修改和重組。如MERLOT Content Builder允許用戶自行編輯、制作教材，并輸出能夠上傳至MERLOT平臺的文件;而培生的Pearson Collections可以讓用戶將其所提供教材的不同章節重新組合在一起，同時還可對教材內容進行標注。此外，不僅培生、圣智這樣的老牌教材出版商正在搭建教材出版與教學應用一站式平臺，OpenStax等一些開放教材平臺也開始基于所擁有的教材資源研發相應的教學工具。這些教學軟件不僅能夠方便學生在具體學習場景中使用數字教材，還方便教師追蹤教材的使用情況;而且，教材平臺也可以從中獲取相應數據，對教材和服務進行改善。不同平臺的比較見表1。

從表1可以看出，“教材集市”綜合了其他開放數字教材和商業教材平臺的優點：一是采用混合型出版模式，既出版付費的商業教材，也出版免費的開放教材，同時還提供免費或價格極低的課件與教輔材料;二是廣泛吸收不同的高校數字教材;三是提供數字教材制作、出版和教學應用的“一站式”服務?！敖滩募小笔且粋€數字教材“樞紐”，集中了不同利益訴求和運作模式的教材生產鏈。

首先，它采取的混合出版模式是開放教材和商業教材出版模式的混合。如前所述，開放教材和商業教材本身各有優劣。與商業教材相比，開放教材的優勢主要體現在價格和使用方式的自由度上，但迄今為止商業教材在選題豐富度、教材質量和數量規模等方面仍具有壓倒性優勢。而數字教材出版商一直飽受產品價格高昂的詬病。為此，它們積極地與開放教材社區之間展開合作，但多數都是將開放教材直接、或經過拆解和二次加工后間接嵌入商業教材和課程當中。這既導致教材使用者無法直接、免費地獲取開放教材內容，也讓出版商自己陷入了“開放洗稿”的質疑當中。而“教材集市”的混合模式是將開放教材和商業教材相互獨立地并置在一個平臺上，教材使用者可以根據自身經濟條件和需求進行自由選擇。若用戶選擇使用開放教材則無需支付費用，其與商業教材之間不存在捆綁。

其次，混合出版模式也體現在教材生產模式的混合上。“教材集市”的教材來源主要有三類：一是開放圖書和教材;二是自主研發教材;三是用戶生成（User Generated Content， UGC）教材。第一種來源指“教材集市”與谷登堡計劃、OpenStax等非營利性開放圖書和教材平臺進行合作，讓師生能夠通過“教材集市”訪問這些免費的圖書和教材，也為開放圖書和教材拓寬了分發渠道。第二種指“教材集市”和教材出版商一樣尋找高校教師、行業專家等作者資源，進行商業教材的自主研發。為了吸引作者，它支付的版稅更為豐厚，一般高于主要教材出版商所給的10%-12%，最高可以達到教材收入的45%。第三種指“教材集市”為平臺用戶提供標準化工具，鼓勵用戶進行教材和其他輔助材料的自出版。這種UGC教材既可以是以盈利為目的的，也可以是免費共享的。這取決于作者的意愿。但是，“教材集市”會參與價格制定，以保證價格不過于高昂?；旌铣霭婺Ｊ阶尅敖滩募小钡慕滩囊幠５玫娇焖贁U張，不到兩年就已經有228種教材。相較之下，OpenStax經過七年建設，僅能提供46種教材;Merlot雖然以規模著稱，但它自1997年創建以來發展至今，也只能提供6900多種開放教材，其中經過同行評審的教材更只有區區253本（MERLOT官網檢索數據，時間截止到2019年4月）。因此，“教材集市”如能以這種速度成長，有可能實現其兼收開放教材和商業教材，以方便用后進行跨平臺檢索、節省教材搜尋時間的初衷。

再次，混合出版模式也體現在內容資源和教學工具的結合上。“教材集市”基于快速增長的教材資源提供開放教材制作、出版、分發和教學應用的“一站式”服務。它為平臺用戶提供免費的標準化教材制作工具，通過門戶網站和客戶端提供開放教材的下載、存儲和上傳功能。此外，還有課堂管理工具“教室”（Classroom）、作業工具“任務”（Assignment）和測評工具“考試”（Test）等三款軟件方便使用者將平臺上的教學資源投入實際教學活動。其中，“教室”支持教師在課堂上直接展示“教材集市”的教材內容，并提供課堂討論、提問等課堂上可能用到的功能組件;教師還能直接將其中的考試試題導入“考試”應用，搭建模擬考試環境;“任務”則能讓教師根據學生的學習情況布置個性化的作業。

三、小結

通過上述混合型出版模式，“教材集市”讓開放教材和商業教材出版優勢互補，為平臺用戶提供教材內容、教學工具和價格等方面的多重選擇，從而滿足多元化的教材需求。Top Hat首席營銷官Nick Stein表示，要讓“教材集市”成為教育界的GitHub，通過高效、可擴展和大規模的協作，打造一個集教學資源創建、共享、評價、交流和分銷于一體的社區。不過，當下“教材集市”的精力主要放在擴大教材規模和提高學校、課堂采用率上，距其所描述的開放型數字教育資源共享與交流社區還相差甚遠。未來“教材集市”能否頂住競爭壓力，給數字教材出版市場帶來新氣象，值得密切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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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系武漢大學數字出版研究所、武漢大學信息管理學院出版科學系）